姑妄言是清·曹去晶创作的经典热门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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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热门小说 > 姑妄言 作者:清·曹去晶 | 书号:48285 时间:2019/4/12 字数:252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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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童自大舍贵粮救苦赈流民 少林僧传异术为![]() 钝翁曰:这古城隍示梦一段,一提明众人来路,照应首回,二明三妇改心之故,不是无因。 常平仓之弊,说尽地方官肺腑,为上司者能一力清查,上不负朝廷爱民至意,下使饥荒百姓受福不浅。 拥百万之富,以万余石米济众,直九牛一⽑耳。在慷慨豪杰为之,何⾜为异。所可异者,出在财主耳。况于又是极鄙吝不堪铜臭之财主,竟慨然为之,出人意想之外。 写王恩负心处,正写小人之奷诈。正人君子往往为其所欺,及到结局时,何尝欺了人,自欺耳。为小人顶门一针。 少林僧传术一段,是他千算万计写来。不如此,铁氏一生终以角先生为乐具乎。不如此,童自大何以能多子。更有妙处,峨嵋山人虽已结过,此处又将他一影。 乐公初才临任,这一片忧国忧民的心肠,真有寝食不安之意,此等官那可多得。 杨大之杀⽔氏,写尽小人之凶恶无良,彼人私之 ![]() ![]() ![]() ![]() ![]() ![]() ![]() 李幕宾之贪,郑瞎子之恶,刘大悛之毒,写尽小人心肠。若非乐公之明察仁慈,童自大亦危矣哉。 吴老儿一生贪鄙,宜乎有杜氏为之 ![]() 厥夫多谊,又有厚道之 ![]() 第十七回 童自大舍贵粮救苦赈流民 少林僧传异术为 ![]() 话说宦贾童三人向钟生说古城隍召他们,钟生暗想道:“我蒙尊神恩庇久矣,何不同进去一叩。” 【此写钟生自梦到此,妙。若再说神去招来,便不成话矣。】正想间,只见一个乌幞头皂袍角判官出来,传呼道:“奉王旨召尔三人并钟情一同进去。” 钟生吃惊道:“王何知我在此?” 【是个梦境。】忙随了那判官进到丹墀,俯伏道:“某数年未得瞻仰圣容,今幸到此,特虔诚叩谢。” 那尊神笑道:“你来得好,今该尔诸人梦醒之时,特召尔等来剖示明⽩。钟情,尔夫 ![]() ![]() ![]() 王又唤道:“宦萼、贾文物、童自大,尔三人倚势横行,到处作恶,本要夺尔纪算,横死以报,今因尔等悔心改过,姑从宽释。尔三人皆因绝嗣,因改过之故,皆得生子,只要尔等执定此心,自能保守家业善终,若再蹈前非,明有王法,幽有鬼神,尔当自剩” 三人吓得叩首如捣蒜相似。王又道:“取那三兽过来!” 众人看时,一猴一虎一狐,匍匐案下。【妇人中,奷诈者无一不猴,悍妒者无一不虎, ![]() 三人不知何意,不敢妄称。王笑道:“着他现了今形。” 又一个绿袍虬髯的判官走上前,吹了一口气,忽然变做三个妇人。他三人正惊疑间,仔细一看,原来是他各人的 ![]() ![]() ![]() ![]() 两边将吏齐喝一声“出去”如震霆一般。众人齐叩首趋出,因他三人改过获福,这一番事有四句打油道:人能行善当生福,事若违天必受殃。 此理易明何不省,宁为良懦莫横強。 钟生一惊醒来,原来是一场大梦,想了一想,一字不忘。醒唤钱贵向他细说,方知有这些往因,钟生又想道:“我虽得此奇梦,不知他三人可有梦否,改⽇会着一问,若果此梦皆同,就真是奇异了。” 钟生得梦之夕,那宦贾童并侯氏富氏铁氏六人,所得梦皆同。醒了,各人夫妇细说梦中之浯,深为诧异。这三妇甚惭,深悔向⽇之丑态。【若非菗筋换肠,决未必知惭。世间恶妇妒悍而不知惭悔者,定是未曾菗筋换肠之故。】这宦萼还不深信,恐是他自己偶有所梦,尚在疑心之间,叫人请了贾童二人来,坐下,问道:“昨夜我做了一个奇梦,梦见你二位连二位老嫂嫂都在那里,二位贤弟可有梦见甚么?” 他二人大惊,各述梦中所见所闻,无不称奇。遂道:“昨夜有钟兄的,我们一同过去再问问他。” 又一齐到钟生家来。钟生问道:“三位兄同来赐顾,必有所谓,想是都做了甚么梦?” 三人惊道:“弟辈正是一样的梦,昨夜兄也在彼的,曾有所见闻否?” 钟生亦备述了一番,因笑道:“三位尊嫂的前⾝真令人可畏,亏三兄的福量好,竟熬过来了。” 他三人也笑道:“神灵已改了他们的心肠,从此不惧了。” 笑了一场散去。他大家方知这番会合都是前生的事,虽然已是亲戚,更加亲密。那三位夫人也越发亲热起来,时常往来,此后连一丝悍妒之气全无,至于枕席上之事,又是妇人常情,不⾜为责。 宦、贾二人各有壮大本钱,久矣将侯富二妇服征,只是铁氏⾝子越胖, ![]() 夜一,他夫妇同卧,童自大道:“我好些时没有走⽔路了,再试试看。” 遂弄了进去,菗了两下,童自大道:“这不中用,还是后门有些边岸。” 铁氏笑道:“难道你这么着着就一点乐处也没有么?” 童自大道:“四边都挨不着,就像个小娃娃坐在大澡盆里面一般,有甚么乐趣?” 铁氏道:“人在澡盆里澡洗,到底人也快活。” 童自大道:“这样说,我弄着,你必定也快活了?” 铁氏道:“好像个小耳挖放在大耳朵里,那有甚快活?” 童自大笑道:“你说人在澡盆里澡洗快活,难道耳挖掏耳朵耳朵里不快活么?” 两人大笑,将后庭舞弄了半夜方歇。 再说钟生一⽇在书房闲坐,翻阅《宋史》,看到韩侂胄建一花园,竹篱茅舍,宛如村庄气象,心中甚喜,道:“惜无 ![]() 少顷,闻 ![]() ![]() 程松道:“正要使 ![]() 钟生掩卷叹道:“小人无聇,为谄媚之事,犹可言也。士大夫既登廊庙,为朝廷之臣宰,尚然为止,廉聇丧尽,是何心哉!” 【笑骂由他笑骂,好官在我为之,二语尽之耳。】正叹笑间,忽梅生到来,満面笑容,问道:“兄所看何书?” 钟生答道:“弟偶看宋史,到赵师遣程松之媚侂胄。正在可笑。” 梅生道:“千古来,不乏人,又不独二人可笑。今⽇眼下就有一个可堪噴饭,弟特来为吾兄言之,以供一噱。” 钟生道:“请道其详。” 梅生道:“舍表弟昨⽇曾来奉拜么?” 钟生道:“昨⽇承他赐顾,弟即往拜矣。” 梅生道:“舍表弟当⽇之岳翁王朝林,兄也曾会过来。弟所说可笑之事,即此人也。” 钟生道:“弟当⽇一见其人,即知为不端之士,故不敢亲近,每讶令⺟舅老年伯⾼明君子也。当⽇为何与彼结亲,虽有此心而不敢言。彼令爱已故,令表弟也另娶了,今⽇有何笑话。” 梅生细细说他的这可笑之处。正是:君子不失为君子,小人枉自做小人。 你道是何缘故?钟生的⺟舅姓多,单名一个谊字。二十岁就游了庠,是个慷慨丈夫,心直口快的男子。娶亲后氏,可称聪慧贤淑,生得一女二男。女适陈宅,陈仁美中了进士,选了陕西褒城县知县,即周幽王时褒姒所产之地。长子名必达,他二人当⽇与钟生同窗,都是广先生的门人。多必达与钟生又是乡榜同年。次子必进在庠。这多谊少年的时候有一个窗友,名字叫做王恩。幼无⽗⺟,与兄嫂同居。兄嫂待之如奴隶,鹑⾐百结,终⽇枵腹,以草带束 ![]() 他除此以外,别无一能,拿轻不得,负重更不得。他每每要赌气出来,不但无置之地,且无糊口之方。别人穷无立锥之地,他真穷得连锥也无。当⽇有一个笑话,正合着他:一个人无处谋生,专与丧家做陪堂。一⽇,他家出殡,他抚棺痛哭,道:你的尸灵倒有处去了,我的这尸灵放在那里。 正是这王恩之谓了。一⽇,他嫂子生辰,他娘家送了些鱼⾁酒面之类来给女儿,他烹庖了,留着夫 ![]() 嘴里说着,将瓢儿碗儿摔得一片声响。王恩一腔忿气,走到多家来,多谊见他満面怒容,两眉如锁,心中像有万千为难的事一般。多谊问道:“我看兄像是有甚么不悦之事么?” 王恩长叹了一声,忍着泪,不能答,多谊道:“我与兄自幼同窗,所谓侵颈之 ![]() 王恩不得已,将他兄嫂恶薄的话说了,复堕泪道:“今⽇投⾝无地, ![]() 多谊 ![]() 王恩道:“承兄雅爱,弟铭刻五衷,但岁月甚长,如何敢常在府上叨扰。” 多谊道:“朋友乃五伦之一,近来人情恶薄,将朋友一道几几废尽,弟每每痛恨,我与兄多年友谊,犹如手⾜了,何必还做客套话,【不愧名多谊。】不妨今⽇就来,弟扫榻以候。” 王恩见他义气侠肠,感之不置,说道:“既承兄见爱,弟还有几本残书取来。” 遂起⾝别去,少刻来了,卷了一 ![]() 先替他换了一⾝⾐服,又做了被褥与他,数月之后,多谊向他道:“弟痴长吾兄三岁,大小女今已八龄,古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兄今已二十外了,婚姻一事,亦不可缓。” 王恩道:“弟之此⾝,当⽇不知飘泊何所,蒙兄收留,已出望外,今在此得⾐食丰⾜,可以读书,就是万幸了,何敢复何奢望,想及婚姻一事,托兄福庇,异⽇若稍有寸进,再做商议罢了。” 多谊也就不做声,却暗暗叫人打听,替他寻亲事,说成了一个老童生家的女儿,整二十岁。到了下定之⽇,才对王恩说知,王恩感恩不尽,道:“兄如此爱弟,虽是兄一片热肠,但使弟何以克当?中心蔵之,何⽇忘之,愿终⾝效衔结以报耳。” 多谊笑道:“丈夫处在世间,于陌路之人施恩,犹不望报,何况你我朋友之间,些须微情,怎么讲报答的话?兄不但轻弟,亦自轻了。” 王恩不敢复言,唯心中感愧而已。多谊就将书室收拾,做了他的洞房,到了吉期,娶过门来,一应供给,皆出自多谊,是不用说的了,后氏时常请薄氏到后边吃茶饭,闲谈说笑,如嫡亲妯娌一般的。那薄氏心地聪明,齿牙伶俐,【世间聪明伶俐人无有不薄,倒是老实人还有些厚道。】二人着实相投。那年王恩进了学,多谊甚喜,以为不枉收留他一常蓝衫酒礼并送学师之费,皆是多谊拿出。次年多谊生了一子,就是多必达了。王恩之 ![]() 时光迅速,⽇月如流,不觉就是五个年头。那⽇多谊同王恩正坐着闲话,见那两个孩子从里边出来,相携着顽笑,如亲兄妹相似,多谊 ![]() 王恩受了他的无限恩德,三口在他家穿吃数年,门槛都踢豁了,毫无闲言,连 ![]() ![]() 多谊见他喜允,进来对后氏说知,后氏道:“我也久有此意,如此甚好!”王恩就告诉薄氏,薄氏巴不能够,连声怂恿。过了两⽇,多谊选了个好⽇期,备了两席酒,先送了几件头面,两套小⾐服与媳妇,做小定。然后请王恩吃喜酒,请了女婿陈仁美,外甥梅 ![]() ![]() 多谊虽然未中,见女婿中了,还在次,见王恩中了,倒 ![]() ![]() 次年,王恩给假回来祭祖,仍在多家住着。拜谢多谊夫妇,感恩戴德的话说了无限,口口声声念之不置。他此时是荣归了,从不上门的亲戚不知从何而来,一⽇来来往往拜贺不绝,连他那无情兄嫂,虽然不曾像苏秦的兄嫂侧目而视,蛇行匍匐的样子,也老着脸重新来亲热,做了许多丑态。一应贺客来往,都是多谊替他应酬,限期将満,要回京去。多谊劝他带了家眷同往,此时他女儿十三岁了,生得十分标致,多谊夫妇疼爱他无比,恐王恩路费不敷,又送了些盘 ![]() ![]() ![]() ![]() ![]() ![]() ![]() 他一面说着,一面 ![]() ![]() ![]() 请教那时岂不体而面乎?你也就是响当当的一位夫人了。珠其头而缎其体,凤其冠而霞其帔,⻩其伞而四其轿,呼其奴而使其婢。” 【则天朝有个四其御史,他今是个八其翰林。】摇摆着道:“何等威武。” 又把脚跌了两跌道:【描写丑态甚趣。】“但可恨许过了多家,当⽇受他厚情,扰他多年,又替我娶你,这个恩情忘不过去,二来女儿年幼,魏中堂五十多岁了。怕不相配,恐女儿不愿,你的意思怎么说?” 薄氏道:“人说黑心人才有马骑,如今世上不忘恩负义的,能有几个。古语说,大恩不报,何况于小惠。你当⽇在他家,我是见的,每⽇不过是耝茶淡饭,没有见他弄甚么三牲五鼎的供养。你娶我的时候,不过是几 ![]() ![]() ![]() 王恩听了薄氏这些话,笑逐颜开,不住点头道:“说得妙,有智妇人胜似读书男子,好见识,好见识。” 次早,到了魏广微私宅门口伺候。等到将午,饿得 ![]() ![]() 魏广微大喜道:“既是贤契闺秀,我怎么好立为小星。” 王恩深深一恭道:“此不过门生仰报老师相天恩之万一,若能小女得先得充下陈,留备驱使,不但小女之万幸,亦门生愚夫妇之万幸了。” 魏广微道:“你有这样好情,我亦当有厚报,既承你雅意,今晚就可过来,更妙。” 王恩道:“小女在家穿戴着,不过荆布,如何送得到府中来,既蒙老师相不弃,还须俟一二⽇,制些须⾐饰,才可送上。” 魏广微笑道:“这有何难。” 问了他女儿⾝材⾼矮,遂吩咐小厮,传了进去,要了一匣子金珠首饰,数套⾐服。【是个宰相家行事。】一个猩红毡包装着,拿了出来。魏广微命 ![]() 魏广微见好个女子,年又甚少,十分心爱,当晚就宠幸了。那女子知他自幼许了多家,今⽇忽然被⽗⺟送到这里来,被这个五旬多的苍髯老汉同他比翼鹣鹣,鸾颠凤倒起来,心虽暗恨,说不出口。 那王恩以为女儿这一去,虽不能像董卓之于蔡邑,一⽇三迁,大约不过一二月之中,定然⾼转。不想过了数⽇,便是冬至,天启重騃愚昧,自己不去郊天。魏广微是首相,遣他代祭,他半夜就到天坛祭了回来。又朝贺礼毕,他将望六的人,连⽇幸王恩的乃爱,享那又小又嫰的美物丧过了些,又辛苦了半夜。一早晨神疲力倦,要到他令尊魏珰处叩贺,因⾝子怕动,恐这一去,留赐酒饭,未必就得回来。况且⽗子之间,自有怜惜儿子的,那里就肯责善,且回家歇息歇息再去。 不意魏忠贤朝贺回府,阖朝大小文武⼲儿门下厮养都来叩贺,惟独长子魏广微不到,他那里知道是被新得的小媳妇弄瘫了。只疑他目中无⽗,大怒骂道:“这狗弟子孩儿,你是个甚么⻩⻩子,咱抬举你这个宰相,也就算咱的大恩了。你今⽇竟公然连我老子都不来磕,岂不是虚设的了。” 叫过小儿子锦⾐卫田尔耕来,吩咐道:“魏广微这狗攮的弟子孩儿,连咱老子都不来磕,好大胆子,你去把他即刻逐出都门,不许容情迟缓迁延片刻。快快的去了,来回咱的话。” 那田尔耕奉了恩⽗的怒命,那里还顾得长兄的私情,亲带了许多官旗校尉到他家驱逐。魏广微吃了些人参汤,正在暂歇,听了这信,魂飞魄丧。这田尔耕素常谄事魏广微,奴颜婢膝,要一奉十,放一个庇他也是要钦此钦遵的,二人极其亲厚。魏广微此时恳他稍缓须臾,要去面见魏忠贤哀求,或可挽回。田尔耕不但不准,且放下脸来,道:“上公待你的恩典也算极厚了,你今⽇竟公然藐视他,冬节都不去叩贺,不加罪于你就是万幸了,趁早走路是你的造化,我怎敢徇你的私情。违了上公的严旨,况你目中无⽗,我又焉得有兄,亏你还读过几⽇书,从井救人的事也有的么?【写小人反面无情,面孔口角如见。】快快的走,不要讨我个大没趣。” 魏广微见他这样子,大非往昔,料道求他也没用,况且又恐那没卵袋的假老了,比不得有膫子的真老子,还有些天 ![]() ![]() 那人沉昑了一会,道:“他是没有卵袋,家⺟还不曾吃甚么亏。 却说王恩见把魏中堂顷刻逐去,把一座泰山化成一泓秋⽔,悔恨无及。一级不曾升,半文不曾见,把个娇娇滴滴的女儿⽩⽩送去,垂首丧气,惟有咂嘴咨嗟,顿⾜叹恨而已。反被薄氏骂了数⽇,说他见事不确,如何就行。当⽇说得这魏阁老怎样尊贵,如何被一个太监老子就撵去了,带累了他的女儿。王恩也无言可答,只是哎哎叹气。后来写了封书带与多谊,內中说女儿不幸于某月⽇⾝故,不能得终前盟,并许多谢他的鬼话。 多谊见了书,念与后氏听,夫 ![]() 此时他女婿陈仁美与王恩同榜进士,等了两年,补了褒城县知县,已同女儿上任去了。到了天启七年丁卯科,多必达同钟生那年中式,他已定了个荆贡生的女儿为媳,榜下成亲,两重喜事临门,又是一番热闹。 那年八月內天启驾崩,崇祯以皇弟信王嗣位,就是魏珰的贤郞杨维恒攻击他起,举朝纷纷参劾,逆珰事败,附逆诸人尽皆问罪,魏广微虽系逆珰⼲儿,后⾰职逐去,先亲后疏,姑从轻议。比傅应星等减罪一等,家俬籍没⼊官,阖家男妇发陕西庆 ![]() ![]() ![]() 多谊在家闻这信,向后氏道:“王亲家别无子女,他与魏中堂是甚么亲家,如何就到连累⾰职的地位。” 后氏想一想道:“他前次寄信说他女儿死了,我常看那孩子,不像个短命的,我素常疑心,不曾出门,他做了官,恐嫌我们是秀才门弟,或者是把他女儿与了魏家了。” 多谊变⾊道:“岂有此理,你妇道家见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这样的事,禽兽之所不为;【要知这样的事,禽兽所不为,偏是⾐冠中人肯为。】他一个读书的人,可肯做这无聇坏心的事。” 多必达在傍边说道:“如今的世情,这样事也是有的。⺟亲这一想倒也不错。” 多谊道:“胡说,少年人也跟着这样 ![]() 次年,多必达上京会试,不第而归,那王恩夫 ![]() ![]() ![]() 多谊叹:“君子不可不择 ![]() 多谊是个真心的人,就把他的假话信了实,那里知道魏广微是他令爱沾⽪贴⾁的亲家,还进內向后氏、多必达说知其故,道:“你们向⽇还疑他是那样坏人,我就知其决不然。” 那王恩夫妇要靠他家过⽇子,见了多必达夫 ![]() 过了两年,多谊接女婿来信,已经行取进京,升了山西太原府推官,舅子若上京会试,务必绕道任上一会,以慰数年久别。多谊见女婿荣升,心中甚喜。王恩知道这信,越发自恨,他两个是同年,那一个听天山命的,何等荣耀。自己趋炎附势一场,弄得冰消瓦解,隐恨在心,说不出口。 且说那陈仁美行取之时,沿路州县拜往,馈送下程,好不热闹。一⽇,到了庆 ![]() 店主道:“今⽇有位老爷下着,不得去讨信,明⽇才得去。” 那人道:“你做媒人图中用钱使,倒要我们两头跑。” 咕咕哝哝的去了。陈仁美问店家是甚么事,店主道:“小人当着个官媒,隔壁这魏夫人是魏阁老的 ![]() ![]() ![]() ![]() 陈仁美道:“你可知道这两个小是那里人,可果然生得好,他也肯与人相看么?” 店主道:“小人都见过,生得真好,一个是京北人,一个是南京人。这个南京的还不到二十岁,生得又強些,说他是好人家的闺女,他⽗亲还是个官儿呢。他既要卖,可有个不与人相看的。” 陈仁美道:“既与人相,你把那个南京的带来我看看。” 遂走了进去向多氏说。多氏道:“你要娶小,要那后婚老婆做甚么?” 陈仁美笑道:“我那里要他。店主说他生得好得很,不过带来看看。” 正说着,店主带了一个女子进来。多氏一见,便觉眼 ![]() 他答道:“我姓王,就是应天府的人。” 多氏忽然想起他是王恩的女儿,他兄弟所定的媳妇了,这女子在他家长了十二三岁,终⽇相见,还替他梳头,教他做针指,如何不认得。那女子别他时年幼,况在异乡,一时想不起,倒忘记了多氏。又问了他一句,道:“你当⽇在南京谁家住来?” 答道:“在一个姓多的亲戚家住的。” 多氏听了这话,越发是他无疑,问道:“你如何到魏家的?” 那女子一腔气愤,多年郁结,遂将他⽗亲是官,他并不知道被他⽗⺟送到魏家,以至到此处来的话,详细说了。落了几点泪,多氏也不再问,仍叫店主领回。他夫 ![]() 定了主意,叫店主讲明价钱买了,次⽇起⾝,到了京中,后来升了太原司理。故此写信回来,叫兄弟到他任上,也不说破其中缘故。 多必达中了甲戌进士,回家绕路到山西看姐夫姐姐。到他任上相会了,饮酒接风,多氏道:“我替你寻了个小,等了这三四年你才来?” 多必达道:“虽是姐夫姐姐疼我,恐怕回去⽗亲嗔怪?” 陈仁美道:“不妨,又不是你自己寻的,是我同令姐的意思。我细细写信禀知岳⽗,料道决无话说,但这女子原是魏中堂的小,不是女儿了。因为生得好,我同令姐在陕西买了带来的。” 多必达正在少年,离家⽇久,见姐夫姐姐这样美情,又听说女子生得好,有何推辞,欣然领命。 多氏命收拾了间房子 ![]() ![]() ![]() ![]() 也把自家姓氏前后的事说了。王氏愧羞无地,多必达推枕穿⾐而起,叫人请了姐夫姐姐来,说道:“这女子原来是王恩的女儿?” 他姐姐笑道:“我当⽇一见,就认得他,我故此买了来,安心叫你带回去。叫他⽗⺟看看,羞一羞这忘恩的小人,看他有甚么脸面见乡 ![]() 多必达道;“他⽗⺟如此无良,我怎肯要这女子?” 陈仁美道:“一来时令姐就问过,是他⽗⺟瞒着把他送到家,他还不知,及到了那里, ![]() ![]() 多必达想了想:“甚是有理。” 留做了小星,见彼聪敏知事,倒也心喜。住了几⽇,辞了回家。 到了家中,他拜过天地祖先,又拜过⽗⺟,然后叫王氏拜见,并见了荆氏。多谊见儿子中了进士荣归,心中甚喜,见他娶了妾回来,大有几分不悦。多必达将姐夫的书呈上,多谊看了,多必达又细说底里,多谊后氏不胜恨怒,道:“有这样没良心的人,真是人质兽行。那禽兽听得你回来,清早就在外边坐着,不要放了他去。再着众人去请他 ![]() 遂差人去请薄氏,薄氏听说女婿中了,归到家。【当⽇真女婿却弄成假女婿,如今虽似丈夫却算不得丈夫了。】叫人来请,他来得也没有那样快,到了多家上房,有许多亲戚內眷都相见了,他见多谊夫妇怒容満面,不像每常相会亲热,又不敢问。多谊见薄氏来了,叫人出动请王恩同众亲戚都进来,说道:“古人有还魂的事,我常不信,今⽇竟有一个女子死了数载,忽然又活转来,昨⽇我小儿在途中娶了他做妾,带了回来。特请列位来见一见这异事。” 因对多必达道:“你叫了他女子来。” 倾刻来了,一进房门,王恩薄氏正在疑心要看这还魂的女子是怎个模样,不想是他的令爱,他夫 ![]() ![]() 这一件事传得人人皆知,无不唾骂王恩为小人。【王恩固当可骂,或有王恩之类亦唾骂之,则不可也。昔有一笑谈:众人共坐,不知谁放一庇,其臭不可闻。众人指定一人笑骂之,其人大笑,众问其故。彼曰:“我笑那放庇的也在那里笑我。” 】梅生那⽇也在表弟家,目观这事,今特来相告钟生。钟生笑道:“令表姐丈处得他好,把这些负心小人,也叫他知此警愧。” 大笑而别。 且说自崇祯七八年来,山东河南连年蝗旱,又屡经流寇,生民涂炭,这些逃出命来的百姓,先还罗雀薰鼠救饥,后来连草 ![]() ![]() 这些百姓虽知朝廷这有样大恩,他们虚沾其惠,料想到上台处告也是没用,不过如⽔上打了一 ![]() 这些百姓站不住了,以为南京是个大去处,都奔了下来逃命,约有数万多人。三停中沿途饿死了有一停,此时十月天气,这些穷百姓可还有甚么⾐服,不过一衫,一 ![]() 这一年,值南京也大旱,米价涌贵。每常的料不过七八钱一石,一两就算贵了。这年因湖广江西两省都遭流贼之害,也不甚收,地方官不许米粮出境,江南的米价就长到二两四五钱一石。本地自给不暇,那里还有得舍与别人。这万余人在街上哭喊叫化,惨不可言,⽇里既不得吃 ![]() 却说那童自大有一⽇有事出门,在街上走过,看见这些男妇携儿牵女,鹑⾐百结,鸠形鹄面,都不似人形。又听得人说他们栖⾝无地,乞食无门的这些苦楚。他心下愀然凄惨,自己暗想道;“我家的富也算到极处了,我连年托天福庇田上大收,各房內现堆着许多稻子,我一家也吃不了这许多,我的银子也够了,又不犯着去卖,不如做个好事,舍了,救这万把饥民,也是一场义举。况我前⽇梦见我家 ![]() ![]() ![]() 又道:“我的 ![]() ![]() ![]() 【念头虽贪,以天绠人事论之,亦雅当然。】想定了主意,欣欣自得。 他又算计道:“不要冒失,且再算算着,扯大带小,一个人一⽇半升米,一万多人一⽇要五六十担米,如今是十月起,到明年四月尽,才接得上新麦,那时就好了,方可歇得。这七个月,一个月用一千五六百担,⽑⽑要一万一二千担米。我家不知可有这些?不要弄得有头没尾,就没趣了。因叫了个管事的家人童可用来,道:【谚云:有了铜,救了穷。这名字甚合拍。】“你把各房堆的稻子帐查了来我看,算共有多少?” 童可用把帐取来一算,道:“这几年南乡江北各庄上收的稻子吃不着,总没有动,约有三万多担。” 他听了一算,三万多担做得一万五六千担米,心中大喜,道:“够了,够了。” 又想道:“这事不要对 ![]() ![]() 自己赞道:“我这个想头真正妙极。” 忽又算计道:“这万把人得多大地方才存得住,在那里煮饭与他们吃,这倒是件难事。” 想了半⽇,总想不出个道路来。他道:“一人不如二人智,去请了钟兄同宦家二位哥来,再约了邬合,大家来商量个妙法。” 叫家人备下酒饭,又叫人去请他众人。 不一时,都来了,大家坐下,看那童自大満面喜⾊,【喜⾊,妙。所谓诚心喜舍,不是屈意沽名,才是大英雄手段。】笑嘻嘻的,都疑他有甚么喜事。钟生先问道:“兄今⽇喜气洋洋,府上有甚喜事么?” 他笑道:“没有喜事,倒有一件破财的事,故请众位来,大家商议。” 众人道:“有甚么破财的事,但请见教?” 他遂把看见这些难民无食,意思要独力养活他们,因没这个大地方,想不出主意来,故请众位来计较。二者我家没多人,还要借二位哥的管家相帮照看,众人听见他有这番好事,都赞扬道:“贤弟有这一番盛举,真是莫大 ![]() 宦萼道:“贤弟既舍饭食,我盖几百间大席蓬与他们安⾝。人人都是没有⾐服的,我再舍万把件棉袍与他们救寒。” 贾文物道:“我虽不能如长兄贤弟这样巨富,也还薄有家俬,柴是我认,腌小菜盐酱我出。” 邬兄我供他家紫米盘费,托他在那里照管,只是没这地方,倒是难事,邬合道:“晚生愚见,万不得己,借各寺庙分开赈济罢。” 童自大道:“我也想来,人太多了,一座寺能容多少,庙中分得七零八落,那里有这些人手照看,做着⽇里吃饭罢了,夜间叫他们何处存⾝?” 钟生见他三人如此仗义,各有所任,思量了一会,便道:“弟自弃官归来,从未⾜至公门,于竭当道,三兄既有此美举,弟也说不得了,明早到魏国公府內去求,暂借教场中空地搭棚赈粥,以活众人,以朝廷之地救朝廷之民也,未必就为不可。他如今理管京营,不得不先去求他,他若不肯,再往各上台处去讲,虽是弟破了戒,此乃公事,非为私情。也还无妨。” 众人大喜,道:“妙极,事不宜迟,明⽇兄就去,倘说明⽩了,我们明⽇就要动手的。” 童自大吩咐拿酒肴来,众人有此⾼兴,都心中甚喜。说说笑笑的共饮。正饮之间,童自大道:“哎呀,几乎忘了?” 叫了童可用来,道:“你到各房。叫他们连夜做米,陆续送来,不可迟误。” 童可用答应去了。 却说这新任应天府府尹,姓乐名为善,系原任京北礼部侍郞。向⽇与辅臣杨嗣昌不合,告病回去。崇祯素常知他是个好官,因与宰相参差,只得放了他去。此时杨嗣昌以阁部督师在外,征讨流寇,他畏贼如虎,探听得贼在数百里之外,他便引兵趋避,任贼攻城杀屠,他只袖手旁观。每⽇在营中叫军士们 ![]() 张献忠攻破了几座城池,杀害了几位亲王,杨嗣昌畏避,总不敢领兵去救援,又恐陷藩伏法,只得在军中自尽了。崇祯见杨嗣昌已死,又闻知南京荒歉时,起用了他,以侍郞卫管府尹事。他到任才数⽇,见了这些流民,伤心惨目,要想救济,因人多了,不能遍及,就自己一人捐,谅不济事。到任未几,又不知这些众官谁人可以同为善事,要劝地方上财主共助,这是強不得人的,必定要乐心行善者才可劝。他想不出个妙策来,偶然想起,道:“我的门生钟情,他是本京人,必定知道这城中可有好善者。除非请了他来商议,况他那样敢为的豪杰, ![]() 因叫了一个衙役来,问道:“有一个致仕回来的刑部员外姓钟,你们可知道这人在那里?” 衙役道:“不知可是上本参论太监,坏官回来的钟老爷?” 乐公道:“正是他。” 衙役道:“这是阖城闻名的,小的知道。” 乐公道:“你问礼房拿来我个侍生门帖去请他来,说我立等要会。” 那衙役应诺而出。 少顷,同了礼房书办进来,禀道:“这钟老爷做人孤介得很,他终⽇闭门在家,从不肯到各衙门当道拜往,人去拜他,他往往推病不出。前任慕老爷也曾去拜过请过,他都辞有病不会,也竟不来会拜,只差人拿帖来谢罪,说病躯不能出门,慕老爷虽久慕他,始终竟不曾会着。如今老爷差人去请他,大约也是不来的。” 【有此书办一禀,方见钟生之⾼。闭门坐静,绝口不言当道事也。故乐公到任数⽇,彼但知其姓而不问其名。若钻头见 ![]() 那书办不敢多言,将帖子付与衙役去了。 钟生正在童家吃酒,忽见家人忙忙拿了个名帖来递上道:“新任府尹乐老爷差衙役到家中,立请老爷去会,小的领了他来的。” 钟生接帖一看,见是乐为善,又惊又喜,道:“原来乐老师补了本处京兆,我竟不知。” 因对他众人道:“这乐府尹是弟会场座师,为人极忠直仁慈,他告病回去久了,昨⽇虽闻得小介们说新府姓乐,况他是侍郞,如何改调府尹,决想不到是他。【有此一句,所以更不知其名也。】弟因从不问当道的事,所以竟不知他的名字,竟不曾去拜见,他今来请,自然要去。” 又道:“人有善愿,天必从之,一丝不谬,适见三兄发了这一段菩提心,今遇乐老师在此,弟去恳求他,转说借教场,他万无不肯之理,岂不強如我求别人。” 众人听说,也是 ![]() 乐公见了,一把手拉住,笑道:“贤契闭门养⾼,连我也不来会一会?” 钟生挪正了坐儿,请他坐了拜见,乐公那里肯,钟生只得作了揖,跪下,道:“门生叩迟,万望海涵。” 乐公扶住,道:“贤契快些请起。” 钟生道:“门生向蒙老师培植之恩,毫无仰报,礼当一叩。再者门生被放归来,惟闭户在家,所以老师荣任到此,门生竟不知道,叩迟,又当谢罪。” 乐公道:“贤契⾼尚,我生学尽知了。” 苦苦拉住,钟生只得立起作揖,师生坐了,彼此说了许多想慕的话,乐公道:“向年我生学告病回家之后,后来闻得贤契上谏监军一本,恨那时我已还乡,我若在朝,宁舍此一官一⾝,决不肯使贤契抱屈放归。” 钟生逊谢道:“蒙老恩师过爱,门生一片愚忱,恨不能挽回圣心为愧耳?” 乐公道:“贤契虽失此一官,直声动朝野,无不慕其忠义,羡其胆勇,为荣多矣。” 钟生又谦逊了几句,复道:“老恩师今⽇宪临此地,不但门生得觐慈颜,欣喜若狂,古所谓,一路福星,这些闾阎小民皆得蒙恩庇了。” 乐公惨然道:“我生学不才,本心终老林泉,不意荷蒙圣恩,改授此职,连⽇来见这些流来难民,竟无一策可救,赧愧之甚,真令我寝食不安,今⽇屈贤契到敞署来,一者久别,要想一会,以伸积愫。二来仰仗贤契⾼明,为我筹一良策耳。” 钟生正要求他要转借地方,听了这话,満心暗喜,答道:“老恩师这一种爱民盛心,百姓闻知,定当感泣,老恩师不须过虑,门生与舍亲辈俱有成议了。” 遂将童自大捐米,宦萼搭蓬舍⾐,贾文物助柴助菜等详说了。道:“这三人俱是门生先好友而后亲戚,只因无地方可为,正在商议要将教场暂借数月。门生正拟破戒到魏国公府中去恳求,尚不知他允与不允,今幸老师驾临,望祈鼎言,或易于为力。” 乐公大喜,道:“贤契一时之英杰,贵亲友定非凡品,他诸兄这一番为国为民的盛举,真令我辈汗颜,借教场这一件事,我力任之。” 钟生深深一恭,道:“老恩师爱民盛心,门生辈亦感 ![]() 乐公道:“贤契辈倒如此热肠,我生学上蒙圣主之恩,下有地方之责,忝为民之⽗⺟,可还有稽缓之理。本 ![]() 钟生大喜,就起⾝辞别出来,仍到童家,把上项事说了,众人道:“既如此,必定就有回信,我们大家坐坐等一等佳音?” 又浅盏更酌,不多时,门上人进来说道:“府尹差了个书办来见钟老爷。” 忙叫把酒肴撤开,然后叫那书办进来,钟生让他坐,他再三谦让不敢。钟生道:“你我都是乡里,况你又是我老师差来的,敬其主以及其使,坐了好说话。” 他方把座儿挪在下边坐了,说道:“适才本官到魏国公处,把众位老爷的盛举说了,徐老爷也甚是 ![]() 钟生道:“烦兄回去多多致谢老师的鼎力,等我们诸事停妥了,同来叩谢。若再会徐公,承他借地,就是盛情了。一应事务都是他三位力行,捐俸一节,不必他盛心。” 那书办辞了去了。 钟生道:“事已明⽩,不必坐了,大家都去行事,就是明⽇起手,早行一刻,穷民早沾一刻之福。三位兄行此好事,弟无可为助,我今晚写数百张报帖,明⽇黎明遣小价四处张贴,知会众人齐到教场,尽我之穷心而已。” 他三人道:“非兄借地,这一段好事还做不成,论起来,吾兄之功还在我们之上。” 钟生道:“那是乐老师与徐公之美意,与我何涉。” 众人道:“非兄鼎言,徐乐二公何以及此?” 大家散了回去。 天地间的事,只要有了钱财,何事不可为。宦萼回去对他⽗亲说了,宦公也甚 ![]() ![]() ![]() ![]() ![]() ![]() 那难民中有些精壮的,就去帮着挑⽔烧火煮饭,邬合看着每人散了一个碗,一双筷。贾文物又买了几千束草来,铺在蓬內地上,与他们觉睡。不几⽇,宦萼抬了棉袄来,每人散了一件,这些人将冻饿要死的时候,忽然有吃又有穿,而且有住处,这个感恩诵德,更何用说,就是阖城的人,也无有一个不夸念他们的好处。 一⽇,那童自大忽然寻思道:“我的行事,可是人说的,茅山的灵官,照远不照近,外路来的难民固然该赈济,难道本乡本土鳏寡孤独那些穷人,是该饿着他的,在十三门,不论城里城外,拣了十三座宽阔寺庙,就托本寺庙当家的和尚道士,每⽇早晚,煮两担米的粥,与这些无依无靠的人吃。每一处一月米六十担,柴六十挑,并小菜之类,都送了去。也烦钟生写了许多报子,各处贴了。他众人这好事,直到次年四月尽,新麦上来,天气暖了,这些人也有回乡的,也有去佣工的,大家才散了。 这乐府尹着实敬爱他们四人,都亲自拜望请酒,时常往来,不必多叙。那童自大又送了钟生一百担米,钟生先不肯受,他再三不依,方领了,又分惠了梅生三十担,郝氏十担,童自大把这些穷亲戚,十担五担不等,都送了些,人人感 ![]() 一⽇,他偶然在门口站着,只见一个乞丐跪倒,哀求施舍,童自大正要问他来历,忽见钟生同宦萼邬合到来,忙 ![]() 童自大道:“正是呢,弟方才正要问他缘故,因二兄驾到,未及细问。” 邬合道:“此人晚生知道,他⽗亲叫做卜通,做了半世先生,不但误人弟子,又且行止不端。此人叫做卜之仕,又痴又俊傻。好吃懒做,虽然是他自己不成人,也缘他亡⽗的遗孽。” 大家叹息了几声,童自大叫家人取了几文钱打发那花子去了。 你道卜之仕他随娘嫁了杨大,如何流落做乞丐,那⽔氏自嫁杨大之后,夜夜不肯放空,那杨大虽然是強壮之年,当⽇⺟上司偶然降临,还可竭力奉承,如今成了夫妇,⽇间辛苦抬轿,夜里当了差,劳碌催科抚字一齐督并起来,如何支撑得祝起先还勉強应酬,后来渐渐不能支应,竟挂冠而逃,只说外边有事,躲在码头上公房中去睡。⽔氏明知其故,不胜痛恨,也曾变下脸来同他闹过几番,说道:“我是没饭吃,嫁到你家来吃饭的么?还是图你的甚么好门第,嫁你做甚么来?我整夜孤眠独宿,守了活寡,何不当⽇我守了死寡,还有个名节,你也自己摸摸良心,可过得去?” 杨大明知道他是因此道发怒,但自己是抬轿的,别无进益,一⽇不抬,便没米下锅。先娶⽔氏来,是他收生着娃娃,生意盛行,所得之物除吃用之处,还有余积,故此那时可抬可不抬。靠着老婆吃饭,少不得在被窝中要打勤劳。近来⽔氏因向⽇人都称他卜 ![]() ![]() 他既赌气不出门,只靠杨大抬轿度⽇。⽇间费力,夜里又要费力,如何支持得来。要去勉強应酬,自己 ![]() ![]() ![]() ![]() ![]() ![]() ![]() 忽然一⽇,有一个姓竹的来请他收生,⽔氏自己出去道:“我久不做这事了,你另请别人罢?” 那人道:“我知道 ![]() ![]() ![]() ![]() ![]() ![]() ⽔氏道:“我同你家有甚么瓜葛,你姓甚么?” 那人道:“我姓竹,叫做竹美。我⺟亲姓郝,当⽇原在钱家,我家大姑娘如今嫁在钟老爷家的,就是我⺟亲亲生的女儿。是当⽇过世卜先生的生学,我⺟亲是后嫁我⽗亲的。” ⽔氏猛然想起,当年卜通在⽇,曾做笑话,常说他有个女生学钱贵,他娘相与了个姓竹的,混名叫做赛敖曹, ![]() 竹美笑道:“这是人混说的顽话。 ![]() ![]() ⽔氏沉昑了一会,想道:“我家这没良心的忘八,绝情绝义,他既不顾我,我也另走走道路。这赛敖曹的名虽说得怕人,我自己量着我的也还不小,我去看做缘法。或者得尝尝是个甚么味儿,也不可知。” 遂笑昑昑的道:“我本是不出门的,既说起来是亲,【此时还算不得亲,今夜同竹思宽如此,过明⽇才是亲呢。】只得去走走。” 竹美见他肯去,十分 ![]() ![]() 竹美道:“就是我的女人,他怀着胎有七八个月了,这几⽇总也不动,肚子只往下堕着疼,我⺟亲遂想起 ![]() ![]() 不多时,到了竹家,进去同郝氏厮见了,⽔氏看那财香面如蜡纸,愁眉苦脸,⽔氏摸了摸,急忙下手舞弄了半⽇,直到更阑,方才取下。扶财香上了 ![]() ![]() ![]() 竹思宽在堂屋里答应着,就请⽔氏到东屋里去。 到了房中,桌椅摆设停当,竹美点上大烛,竹思宽让他坐下,竹美就送酒菜来。竹思宽忙斟了一杯,奉与⽔氏,道:“着实有劳 ![]() ![]() ⽔氏接过,彼此对饮,竹思宽道:“多蒙 ![]() ![]() ![]() ⽔氏道:“我久不出门了,因方才你家大官儿说起钟府上大姑娘来,他原是我前夫的生学,都是瓜葛,我才来了。” 竹思宽道:“我也知道 ![]() ![]() ![]() ![]() ![]() ![]() ![]() ![]() ⽔氏吃了几杯,合了《杨妃醉酒》曲子上的两句,道:“酒兴儿⾼,⾊兴儿渐渐起。” 想起他那大物来,人虽观面,不得相亲,领教领教。 ![]() ![]() ![]() ![]() ![]() ![]() ![]() ![]() ![]() ![]() ![]() ⽔氏绯红了脸,含愧笑道:“也因孩子小,没人支当门户,误听人言,到了他家。” ⽔氏触动了心事,恨了一声,道:“谁知是恁个没良心的人。” 竹思宽接口道:“难道他这不遂心么,真是得福不觉,要是个好人,得了 ![]() ![]() 说着话,又让⽔氏吃了几杯,⽔氏这几杯浇肚,有些忍耐不住了,先勾一句道:“我当⽇听见先夫说,人称竹大爷的大名叫做赛敖曹,是怎么说?” 竹思宽已明⽩他来相就了,又见他有了几杯,眉目间 ![]() ![]() ![]() ![]() ![]() ![]() ![]() 那⽔氏靠着椅子背,捂着嘴嘻嘻的笑。竹思宽再让酒,⽔氏不吃了,叫竹美拿饭来,竹思宽道:“请你⺟亲来陪杨 ![]() ![]() 竹美道:“⺟亲辛苦了几⽇,刚才打发媳妇上 ![]() 竹思宽陪⽔氏吃了饭,茶嗽了口,又坐了一会,说道:“不堪的 ![]() ![]() ![]() 笑道:“我要来奉陪,又恐 ![]() ![]() ⽔氏也笑道:“主人陪客,也是理当。” 竹思宽道:“先道了谢罢。” 笑嘻嘻带上门出去,在堂屋中支了个铺睡,⽔氏吹了灯上 ![]() 心中胡思 ![]() 竹美答道:“睡了。” 就不见做声,又听得轻轻推得门响,心中喜道:“来了,来了,我假装睡着,等他上 ![]() 倒仰面假睡,腿两大开。 只见竹思宽爬上 ![]() ![]() 竹思宽低声道:“我来陪 ![]() ![]() ⽔氏道:“我好意来替你家救人,你倒这样,快些下去。” 竹思宽笑着将 ![]() ![]() ![]() ![]() ⽔氏再要做作,被他戳得心口手三样都软了,做作不来,说道:“你这样大东西,是弄得进去的么?” 竹思宽道:“ ![]() ![]() ⽔氏将手一松,竹思宽搽了许多唾沫,然后再弄,顶了几下,头进得去,⻳棱不得⼊。⽔氏 ![]() ![]() 竹思宽狠狠一顶,⽔氏哎哟一声,莫时已⼊。虽然狠了一下,尚不至十分痛苦,⽔氏 ![]() ![]() ![]() ![]() 竹思宽笑道:“不妨事,难道穿 ![]() 竹思宽也就子套寸余,菗了一会,兴发如狂,顾不得他了,一送到 ![]() ⽔氏虽丢了数次,却也疼了几千疼,只算得苦乐相伴,不能全美如意。二人只歇息了一会,⽔氏捏弄着他的 ![]() 竹思宽笑着将指头探到他的牝中,道:“何不说你的再略深些宽些呢。” 二人笑了一会,⽔氏道:“你生平除了你家 ![]() ![]() 思宽道:“当⽇还有一个姓昌的噤得,第三个就是算你了。” ⽔氏道:“我算不得十分对手,只好算七分罢了。” 竹思宽笑道:“怎么说你的⽔⽳不如昌⽳了。” ⽔氏笑着拧了他两下,说道:“你出去罢,恐一时睡着了,有人看见,不好意思。” 竹思宽道:“主人陪客,也怕人么?” 说着,也就笑着摸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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