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罗巴英雄记是马伯庸创作的经典推理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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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推理小说 > 欧罗巴英雄记 作者:马伯庸 | 书号:43820 时间:2017/11/15 字数:19797 |
上一章 第四章 翩翩有使自西来 下一章 ( → ) | |
却说赛戈莱纳在⽔洞中行将溺死之时,奋力一击,竟然击破了岩壁。原来此处已近山坡,岩壁甚薄,被赛戈莱纳一击而开,⽔流陡然有了宣怈之口,竟冲成一道飞瀑,从山崖半空噴流下来。赛戈莱纳已经被淹得头晕脑涨,被⽔流一![]() ![]() 过了半晌,赛戈莱纳这才勉強爬起来,只觉得四肢酸痛,心脏兀自咚咚跳个不停。刚才实在是凶险到了极点,亏得自己⾝负《箴言》神功,否则一线之差,他就在这山阿之中作了⽔底冤魂,再无第二人知。 赛戈莱纳惊魂甫定,先简单地检查了一下⾝体,所幸只有几处擦伤,短剑、木杖与裹着《箴言》的野兔⽪都在,不曾弄掉。他站起⾝来,举目望去,但见 ![]() ![]() 赛戈莱纳心中狂喜,方才惊恐之情早抛之脑后,在山坡上忽而大叫大嚷,忽而泪如泉涌,连翻了几十个跟头,吓得周围树间小鸟扑扑簌簌全都飞走了。他简直不知该如是好,就盼有个人能过来跟他说说话。忽然他想到刚才在⽔洞里自己竟起了怀疑上帝之心,慌忙跪倒在地诚心祈祷,求主宽宥。 腾折了大半天,赛戈莱纳方才累得躺在草丛里,找了些野果飞虫果腹。他嚼着脆香野果,往 ![]() ![]() 赛戈莱纳追悔莫及,但那种情况之下,却也没第二种办法带它出来。他心想,左右我已将此书背得滚瓜烂 ![]() ![]() ![]() 卡瓦纳修士曾对他说,倘若出⾕的话,只消找到锡雷特河,溯流直上,即可到苏恰瓦。他牢记老师教诲,走了约摸半天,果然在大河的右岸看到一条浅浅的山路。他看了看⽇头辩准方向,循着这条路朝南而去。即使这条河不是锡雷特河,沿着路走总能碰到行人村落,便有了问路的地方。 赛戈莱纳在⾕中受修士教训良多,灌输了许多学问。不过这些学问全凭修士一张嘴说,赛戈莱纳却从未亲眼见过,只能自己想象。此番出⾕⼊世,一想到诸多事情疑问都能得以印证,他就觉得 ![]() ![]() ![]() 赛戈莱纳翻过一道山梁,忽然听到远远的一阵喝叱声。他耳力极灵,立刻听出是数名男子在争吵,还隐约有金属相碰之声,好奇心立时大盛,当即伏低了⾝子,慢慢从草丛凑了过去。 只见山路下坡处停着几匹马,有四名男子站在道路中间,三一相对。其中一名是个黑发年轻剑士,他⾝穿⽪甲,手持一把侧带锯齿的精钢直剑, ![]() ![]() 三人中最胖的那个貌似首领,用土耳其语冲年轻人喝道:“你这异教的小贼!竟然在半路刺杀苏丹的使者,莫非是活得不耐烦了么?”年轻人听不懂他们说甚么,只是晃晃钢剑,用摩尔多瓦语冷笑道:“我摩尔多瓦立独于世,人所共知。尔奥斯曼苏丹贪婪不⾜,竟起了觊觎之心,凡我苏恰瓦之民,人人得以诛之!” 一个人对使者嘀嘀咕咕几句,想来是翻译。使者听完大为光火,怒道:“我奥斯曼土耳其有真主护佑,穆拉德陛下更是天命所归!连堂堂拜占庭都要在新月旗的利刃下颤抖,你们蕞尔小国,只算得一个庇!” 年轻人听出不是好话,更不多言,⾼呼一声:“不维自立,毋宁一死!”挥剑砍去。使者见他来得的凶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和两个护卫以弯刀相 ![]() 刀剑相碰,铿锵作响。这年轻人剑法颇妙,一剑敌三刀,竟能堪堪平手。那使者三人也非是俗手,土耳其弯刀本是马上兵器,刃锋外拱,待得两马相错时便可划破敌人⾝体,此时被这三个人用作步战,威力却丝毫不减。 年轻人初时还能斗得一个旗鼓相当,到了后来逐渐显出不支之势,全凭着一股⾎气支撑。反观使者三人精神抖擞,砍、划、钩、翻四大弯刀要诀使得令人眼花缭 ![]() 使者哈哈大笑,口中絮絮叨叨,不知是祈祷还是骂人。年轻人強忍着痛楚,仍旧 ![]() ![]() 年轻人久斗不退,那使者首领也有些烦躁,唿哨一声。三人齐声大喊道:“安拉最伟大!”两人就地一滚,拿弯刀去斩他的脚踝,使者首领跃起数丈,从上到下凌厉劈来。年轻人反应极迅捷,立刻朝后退去。赛戈莱纳不由惊道:“不好!”他看出三个使者使的都是虚招,迫得敌人后退以后,立刻就会有极利害的后招跟进。 这是当年萨拉丁大帝麾下名将马利克阿迪勒所创的招数,名叫“真主之德”取古兰经中“真主之德,泽被其广”之句,可由两人三人或四人合力并发,一经发动即如沙漠风暴,遮天蔽⽇,对手周⾝十步之內都是刀锋所及范围,避无可避。自阿尤布王朝以降,穆斯林世界的军兵无不修习此技,令欧洲军队大吃苦头。 可惜年轻人听到赛戈莱纳警告为时已晚,三个使者招式 ![]() ![]() ![]() 两个随从笑嘻嘻地停了手,那使者首领面⾊ ![]() ![]() ![]() ![]() ![]() 首领使者皱了皱眉头,以为他不过是一个路过的流浪儿,警惕之心大减。他转头吩咐两名手下道:“把那刺客的头斩下来,一并带去苏恰瓦,看他们谁还敢不从!”其中一人应了一声,揪起年轻人头发,拔刀就要去砍。他们骄横惯了,杀上个儿把人实在是稀松平常的小事,即便被人在一旁看到了,也毫不为意。 忽然那金发少年开口说道:“天主有好生之德,何必伤了他的 ![]() 当年卡瓦纳修士讲授地理时,曾给赛戈莱纳说过奥斯曼土耳其的渊源。奥斯曼土耳其人本居中亚,后为避蒙古人锋芒移居欧亚 ![]() 使者首领道:“这世间唯有一尊大神,违了他的意志,就要以⾎抵偿。”赛戈莱纳道:“马可福音曰:要爱惜每一滴人类的⾎。你年纪好大,竟然不知道么?”这两个人一个奉古兰经为圭臬,一个唯圣经字句是从,完全是 ![]() 一人道:“何必多说,把他也一并⼲掉就是。反正是个异教的小狗,多杀一个,安拉在天必也首肯。”首领使者懒得再跟赛戈莱纳啰嗦,点头同意。那人走上前去,拔刀要砍,赛戈莱纳初次对敌,有些害怕,下意识地用双掌在他 ![]() ![]() 这一下大大出了所有人预料。赛戈莱纳自从修习了《箴言》以来,在绝⾕经常断木碎石,却从来没在人⾝上试过,最多与卡瓦纳修士口头印证一下,没想到这轻轻一推对人类竟然有如斯威力——他在⽔洞时连岩壁都可击破,人的肋骨又怎能硬过石头呢。 首领使者和另外一个随从 ![]() 这是赛戈莱纳初次与敌接战,心中奋兴与忐忑各占了一半。三个人 ![]() 他打得有些气闷,索 ![]() ![]() 首领使者大惊,当下连刀也不要了,转⾝冲几步开外的马匹冲去。赛戈莱纳拿起弯刀,朝他后心掷去。这一掷举轻若重,贯注了希氏武典的上乘心法,那弯刀如同飞箭一般直直而去“噗嗤”一声,半轮刀刃割⼊首领使者后背极深,只留了刀柄挂在外面。首领使者乘着冲劲又多走了几步,快到马匹前才扑通一头栽到,一动不动。 赛戈莱纳初次出手,便毙敌三人,可谓大获全胜。倘若卡瓦纳修士在侧,必然要规劝几句人命宝贵云云。只是一则对方也是亡命之徒,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二则赛戈莱纳自己还是孩童心 ![]() 却说他既大败土耳其使者,走过去俯⾝看了年轻刺客。那年轻人横躺在路边,⾝上三条伤口⾎流潺潺,已经在⾝下聚成一汪⾎潭,看着叫人触目惊心。赛戈莱纳手中不曾有草药,先撕下自己⾐服给年轻人裹上去,去土耳其使者⾝上摸了一回,找到几瓶能止⾎的药膏。只是他伤口实在太宽太深,⾎流奔涌,⾐服早被濡透,药膏一敷上去立刻就被冲开。 刺客勉力睁开眼睛,用手抓住赛戈莱纳手臂大力 ![]() ![]() ![]() ![]() 赛戈莱纳没奈何,只得放开尸⾝。他摘下死者 ![]() 他此时上⾐已经撕去了半边给刺客止⾎, ![]() 刺客的⾐服已经被⾎弄污,赛戈莱纳去那三个土耳其人⾝上找了一圈。他见首领使者的⾐襟绣着银线,袖口还缀着几粒猫眼宝石,靠近⾐领处还挂着一个小巧绳穗,穗底成结,异香扑鼻,大是有趣。他并不知这使者来历,只觉得这⾝⾐着实在好看,就扒了下来套在自己⾝上。赛戈莱纳个头很⾼,首领使者这套⾐服穿起来刚刚合⾝,只是有些肥大。他摸了摸自己的蓬 ![]() 那坐骑只认⾐服不认人,见赛戈莱纳披起阿拉伯长袍,戴上头巾,便主动凑过来噴着鼻息亲热。赛戈莱纳跟它逗弄片刻,就去翻弄行李。马匹背上包裹里无论食物、饮⽔还是旅行器具一应俱全,还有一卷拿丝线捆好的文书,外表是深蓝丝绸面儿,封口处还写了一行曲里拐弯的阿拉伯文,只是看不懂。 他见没什么好玩的,便把行李按原样装好,回转过去把青年刺客就地掩埋,把他的佩剑揷在坟前全当记号,祷告了一番,也不理那三个曝尸荒野的土耳其人,跳上马匹径自离去。 有了坐骑,赶起路来当真是顺畅无比。赛戈莱纳只消轻轻夹一下马肚子,远远望去的一道山梁,不一会儿功夫就甩在了⾝后,比起走路不知方便了多少,心中大乐。他骑马骑上了瘾,一口气跑到了⽇薄西山,直到马匹疲惫不堪方才勒住缰绳。 此时四周风光已于山中不同,多有开垦的稀疏农地,种了些黑麦、豌⾖,甘蓝等作物。远处有一个傍着路旁的小村庄,已是炊烟袅袅。赛戈莱纳决定打尖住店,顺便问问去苏恰瓦的路。这村子种了都是些燕麦与豌⾖,不大,不过几十户人家,无不是蓬屋陋室,只村口一座小教堂尚算整洁。此时暮⾊刚降,在村口教堂前聚了些刚从地头回来的疲惫农夫,相谈正 ![]() ![]() 赛戈莱纳心中纳罕,只是苦于语言不通,不好问询。他觉得教堂里的神甫或许能说上话,这里虽是东正教区,毕竟与罗马公教同源,或者会念些香火之情。他牵了马过去敲那小教堂的门。不料砰砰敲了数次,大门依然紧紧闭住,他又敲了一回,门另外一侧传来一阵颤声道:“恶魔,走开!我宁死也是不开门的!”赛戈莱纳用拉丁文⾼声叫道:“我到这里为了和平而来。”这是卡瓦纳修士教他的,说争斗多因误会而起,只消令对方知你⾝怀善意,便自然不起纷争。不料这话刚刚说完,门內就是一阵叮咚 ![]() 赛戈莱纳双手微微发力,拍开大门。里面一个穿着黑袍的教士“哎呀”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出来,匍匐在地口称大王,还要去吻他脚面。赛戈莱纳哪里知道,奥斯曼土耳其这百多年来在东欧扩张,每到一地,使者必言为和平而来,是以这番话已成了典故,听者无不悚然。 这教士甚么也不说,只是不住打颤。赛戈莱纳啼笑皆非,只好离开村子,漏夜赶路。此后数⽇,他每过一处村镇,居民无不如此,要么避之不及,如躲瘟疫;要么诚惶诚恐,卑躬屈膝,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问甚么都只回答是是,竟没一个能说上话的。赛戈莱纳心中奇怪,觉得摩尔多瓦风俗好生怪异,竟如此怕见生人,他倒没联想到自己⾐着上去。 行旅如风,数⽇之间,赛戈莱纳从锡雷特河转到东南苏恰瓦河。这一条河是锡雷特河的支流,苏恰瓦大城即在河畔阶地之上。他脚下山路愈走愈加平整宽阔,路上商旅过客也越来越多,大多是意大利诸城邦、埃迪尔內与君士坦丁堡的商队,也有些从基辅公国与莫斯科公国来贩卖⽪货海象牙的,汉萨同盟的人也偶一可见,熙熙攘攘,有时一天能在大路上见到十几队。 这些商旅见了赛戈莱纳,往往把大车推开道中,让开一条路来;便有那稍微赶先一点的马车,也会咬住刹弦,弛弛慢行,由得赛戈莱纳先走。赛戈莱纳只道他们古道热肠,生 ![]() 这一⽇赛戈莱纳已经出了山区,放眼望去,平原远处一座暗青⾊城市隐约可见,正是苏恰瓦。他一路边看边走,忽然间眼前烟尘飞扬,蹄声纷 ![]() ![]() 为首的是一位华服老者,他看到赛戈莱纳⾐袍上的镶边银线,面⾊一凛,在马上用生涩的土耳其话问道:“尊驾可是来自埃迪尔內的使者?”赛戈莱纳听不懂他言语,便仍用希腊话回道:“这里可是苏恰瓦?”华服老者先是一怔,随即也用希腊话答道:“正是。”摩尔多瓦信奉希腊东正教,是以上层人士多通希腊语。 赛戈莱纳闻言大喜,拍手道:“好的很,好的很,我正是要去苏恰瓦的!”华服老人道:“尊驾可带了苏丹陛下凭信?”赛戈莱纳听到“凭信”一词,猛然想到行囊里的那卷文书,便随手取出来递出去道:“你若想要这个,拿去就是。”华服老人一见文书封口,慌忙翻⾝下马,道:“不敢!小人是摩尔多瓦大公座下执事卢修马库,未能远 ![]() 卢修马库⾝后一些骑士见他对奥斯曼使者如此卑躬屈膝,都露出不屑神⾊。卢修马库浑然不觉,走到赛戈莱纳马前,道:“大公渴慕苏丹陛下圣名已久,此番天使莅临,令我摩尔多瓦举国蓬荜生辉。请天使随我进城,与大公相见。”他这一番话说得流利飞快,想是练习了许久,赛戈莱纳只听懂大约是随我进城之意,大是⾼兴。他正愁没人作向导,觉得苏恰瓦人真是好客,比起周围穷乡僻壤好上许多。 于是这队骑士纷纷拨转马头,把赛戈莱纳与卢修马库夹在队中,朝着苏恰瓦开去。一路上卢修马库⾼谈阔论,恨不得将摩尔多瓦国情倾囊 ![]() ![]() 队伍进得苏恰瓦城门,有数百民众夹道而立 ![]() ![]() ![]() ![]() 赛戈莱纳哪里见过这等热闹,看得眼花缭 ![]() ![]() 苏恰瓦城內以低矮石屋与木制阁楼居多,街道狭窄,凌 ![]() ![]() 队列行至宮殿前的一处噴泉前。卢修马库扶着赛戈莱纳下了马,引向一个大理石拱形门口。赛戈莱纳此时方有了些疑心,他虽不谙世事,总觉得这人初次见面就如此热情,莫非有甚么圈套。这时四支号角齐齐吹响,他不暇询问,已经被卢修马库拽到了殿內。 大殿范围极宽阔,里面黑庒庒已站満了人,其中有苏恰瓦城內的官吏商贾,也有希腊正教的神职人员,也有当地贵族,不时 ![]() ![]() ![]() ![]() ![]() 一见赛戈莱纳现⾝,殿內之人眼光齐唰唰 ![]() ![]() ![]() ![]() 卢修马库见这年轻使者竟信步朝那些人走去,面⾊大变,慌忙拉住他⾐袖低声道:“尊使,大公说话即到,还请移步到那里。”赛戈莱纳道:“不妨事,我去说句话,立刻就回来。”周围人多耳杂,卢修马库不敢阻拦,只一个犹豫,赛戈莱纳已经到了那队男女跟前。 那些人不曾预料到这土耳其使者竟主动凑过来,一时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赛戈莱纳见队中有一位俏丽少女,年纪与自己仿佛,不噤大起好感,把头凑过去看她 ![]() 众人霎时无不⾊变,那少女星眸惊闪,冲上前来大声道:“我师哥呢?”赛戈莱纳长叹一声道:“已经死了,还是我亲手埋的。他力战而死,不曾有丝毫退缩,真是义士,我是十分佩服的。” 他说的句句属实,在众人眼中看去,却全是讥讽嘲弄之辞。少女花容惨变,倒退了三步,面上⾎⾊褪得⼲⼲净净。青年強庒惊慌,宽慰道:“尤利尼娅,师哥武艺⾼強,怎会被这小贼害了,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他说的是摩尔多瓦语,赛戈莱纳并不明⽩。赛戈莱纳只道那少女听到亲人去世有些伤心,推人及己,想到老师逝世时自己亦是如此失魂落魄,心中一酸,双手捧起金花到那叫尤利尼娅的少女跟前:“他死前托我把金花 ![]() ![]() ![]() 尤利尼娅一见金花,惨呼一声,当即瘫倒在地,捂面呜咽起来,其情极为惨切。青年怒极,菗出佩剑来指着赛戈莱纳鼻尖道:“今⽇就让你⾎债⾎偿!”他一声令下,⾝边三十余人齐齐出剑,杀气顿起。赛戈莱纳看到他们的剑上俱有锯齿,便知他们与刺客果然是一门之人。卢修马库见状不妙,忙令卫兵上前弹庒。一队重铠卫兵拨开人群冲过来,把赛戈莱纳护在中间。 青年⾼举大剑,奋声疾呼:“是可忍,孰不可忍!大家齐上,把这蛮子剐成碎片!”众人轰然回应,卢修马库见局面将 ![]() 齐奥不待卫兵上前,挥剑直取卢修马库脖下要害。卢修马库避之不及,眼见剑尖刺⼊咽喉,突然“锵”一声脆响,齐奥发觉自己的剑被另一把锯齿剑别住。一个宽脸精悍的汉子从卢修马库⾝侧闪出,手腕轻晃,一下子把两剑锯齿相钩处抖开,各自撤回。宽脸汉子笑道:“齐奥你 ![]() 齐奥知道自己这大师兄剑法⾼明,远在自己之上,殿外还有大公的亲卫队虎视眈眈,倘若真打起来,自己这三十几人只怕十死无生,只得強咽下怒气,悻悻把剑揷回鞘內。那少女握着金花,依旧泪⽔涟涟,几名女弟子在一旁劝慰。 赛戈莱纳看了不忍,想上去劝几句,这时一名唱礼官忽然唱道:“摩尔多瓦大公殿下到!”卢修马库连忙拽了赛戈莱纳到了殿中,谄媚道:“大公殿下已到,您可以上前去了。”赛戈莱纳不明就里,看到一个披着紫袍的耆耋老者缓缓走⼊殿內。这老者満面皱纹,灰斑从生,双目掩在下垂的眼⽪下几乎看不见,需两位侍女搀扶才能走到座前,如积年老树——就是摩尔多瓦大公亚历山德鲁了。大公⾝后还跟随着一个⾝穿法袍的男子,这男子已经须发皆⽩,双目却极有精神,而且⾝材魁梧,骨架奇大,法袍亦难掩他一⾝健硕肌⾁。同为垂垂老者,他却比大公矍铄百倍。 赛戈莱纳记起卡瓦纳修士教的诸般礼节,于是半跪在地,以右手按在左肩,朗声道:“摩尔多瓦大公殿下,愿上帝保佑你。”在场众人都大感満意,觉得这土耳其使者虽答的古怪,总算尊重大公,算他知礼。 摩尔多瓦大公一面吁吁 ![]() ![]() ![]() ![]() 赛戈莱纳心中大奇,自己何时成了苏丹的使者,再一转念,这才想到怕不是这⾝⾐服惹来的。他本意只是拣件最好看的⾐服穿, ![]() ![]() 卢修马库又指着大公⾝旁那⽩须老者道:“这位是希腊正教的苏恰瓦大主教约瑟夫。”赛戈莱纳略施一礼,大主教冷冷点了一下头,手持权杖转去一边, ![]() 按说此时该是使者递 ![]() 卢修马库道:“苏丹陛下的心意,大公已经尽知。不过兹事体大,大公不敢擅断,还需详加揣摩,以免有误圣意。还请使者稍事休息,明⽇再予答复如何?”赛戈莱纳暗想:“如此最好。等下我脫下这套⾐服,自己走脫了便是,免得惹他们不⾼兴。”他转目四看,忽然又想:“⽗亲的事情尚没着落,此地人众最多,或许能打听出什么来也未可知。” 卢修马库见他又楞在原地不言不语,故意大声道:“敢问尊使意下如何?”赛戈莱纳决意暂时蒙混一阵再说,便张嘴答道:“悉听尊便。愿天上那一位大能保佑大公,愿照明你们心中的眼睛,使你们知道他的恩召有何等指望。” 这本是《圣经以弗所书》中的一句祈辞,然而古兰经与圣经风格相类,话语相通。赛戈莱纳虽口称上帝,可在场之人先⼊为主,听在耳里句句都是赞颂真主之辞,都有些难堪。那大个子主教更是面露不快,法杖一顿,转⾝离去了。 短短一柱蜡烛的时间,大公已然阘顿不堪,冲赛戈莱纳略微点了点头,仍由两名侍女搀扶着离开。卢修马库唯恐殿中还有人要寻赛戈莱纳的⿇烦,先一步上前道:“住所已经给您备好了,待我亲自引您去歇息。” 于是二人在卫兵簇拥之下离开主厅,沿着一条花园小道朝后殿而去。那斯文托维特派一⼲人众虽 ![]() ![]() 卢修马库看了他一眼,并不喝叱,只淡淡说:“尊使累了,不必为这些事劳神。”赛戈莱纳只盼多了解些那少女的事情,截口道:“不妨,不妨,你来说说看。”卢修马库只得把嘴闭上,马洛德笑道:“这位使者倒是个直慡人。我派的前⾝,乃是大摩拉维亚国①的中兴之主斯瓦托普卢克,斯瓦托普卢克征战之时,常有精锐卫队栩随左右,因为数次救主有功,遂被命名为斯文托维特卫士——这斯文托维特本是斯拉夫上古战神之名,面分四向,舿下⽩马,手执剑矛——后来大摩拉维亚国为敌所乘,国祚中断,斯文托维特卫士护着幼主逃至此地,立地筑城,从此开枝散叶,子嗣不绝。‘摩尔多瓦’实在就是‘北来故人’之意。我们斯文托维特派皆是卫士之后,历代都作摩尔多瓦大公的近卫,直至今⽇。那鸢尾金花,就是世代传承的凭信了。” 赛戈莱纳“嗯”了一声,道:“原来是忠烈之后,无怪能视死如归,抵抗外侮。”他想的是那被杀的青年刺客,卢修马库却以为他是有意讽刺,连忙解释道:“这班人自以为庇了祖宗余荫,便可以跋扈行事,都是些不知变通、不明大体的死脑筋,尊使不必过于在意。”他看了眼马洛德,又道:“马洛德是斯文托维特派这一代的首座弟子,惟有他是个通大势的明⽩人。” 马洛德略一鞠躬,面上无甚表情:“老师方才出事,派內难免人心浮动。假以时⽇,他们自然能明⽩我的苦心。”他顿了顿,又说道:“在下有件事,不知当问尊使不当?”赛戈莱纳道:“但问不妨。”马洛德道:“方才见尊使拿出一枚我派的金花,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赛戈莱纳道:“方才我都说了,是个路遇之人将死之时托我带来苏恰瓦的。”马洛德叹道:“那年轻人我却识得,是我派次席弟子,名叫斯维奇德,亦是我的师弟。我那师弟剑法不差,唯独 ![]() 斯维奇德并非赛戈莱纳所杀,他听着毫不惭愧。卢修马库却唯恐马洛德惹恼了使者,制止道:“马洛德你且去查查使者卧室附近的侍卫,可莫要让你的那些师弟师妹们混进来。”马洛德 ![]() ![]() 赛戈莱纳生于废堡,长于绝⾕,几时睡过这等金碧辉煌的寓所,一时眼睛都花了。卢修马库得意道:“小处荒僻,比不得贵国富饶,有不便之处还望使者见谅。”赛戈莱纳眼珠四转,见桌上摆着几个盘子,里面盛満山梨、山羊 ![]() ![]() 卢修马库见这土耳其使者兴致 ![]() ![]() 赛戈莱纳生平没吃过这等佳肴,索 ![]() ![]() 酒⾜饭 ![]() ![]() 这女子比他年长不了几岁,生得杏眼桃腮,两段皓臂⽩如象牙,羊脂般香娇⽟嫰,一袭紫红长袍紧紧裹在⾝上,凹凸有致。她见了赛戈莱纳,先是半跪行礼,然后把红 ![]() ![]() 只可惜赛戈莱纳于这男女之事尚懵懂不觉,只觉得她生得好看,却没半分 ![]() ![]() ![]() 女子伸出⽟臂,轻轻去弄开赛戈莱纳的头巾,忽觉眼前一花,再定睛看去,却见到这使者头上一蓬斑斓金发,煞是耀眼。赛戈莱纳抓抓自己头发,笑道:“这头巾 ![]() 赛戈莱纳见她不再纠 ![]() ![]() 这一去,便再无声息,赛戈莱纳也只能在房间里等待。杜兰德子爵携《双蛇箴言》赴苏恰瓦一事,卡瓦纳修士也所知不多,只从只言片语中窥得一鳞半爪。当⽇他曾将推测说与赛戈莱纳听,箴言既与法兰西国运有关,唯有二途:一是 ![]() 赛戈莱纳将老师教诲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本想马上一走了之,后来又想到那女子说叫个姊妹过来,不妨先问问她看。于是便依然把头巾 ![]() ![]() ![]() 赛戈莱纳道:“你不是刚才那位姊姊派来的么?”婢女怔了怔,道:“她也在书房等候。城堡內道路千折百回,不易找到,请尊使随我来吧。”赛戈莱纳心想问执事也是一样,便跟着她离了房间。门外卫兵 ![]() 城堡內 ![]() 二人且说且走,不知不觉到了城堡后面的一处园林,这里有凉亭一处,夜风习习,亭间风铃叮当作响。四下灌木绿围颇⾼,如数道⾼墙,把园林隔成一个幽静所在。 赛戈莱纳奇道:“这里就是书房么?怎不见一本书?”婢女突然转回⾝来,冷冷道:“这里不是书房,而是把你这小贼挫骨扬灰之地!”忽然间⾜声杂 ![]() 再一看,那婢女正是今⽇在殿中的那俏丽少女尤利尼娅,她⾝旁是齐奥与斯文托维特派的众人。他们个个手执锯齿剑,横眉冷对。赛戈莱纳并不惊慌,反倒欣喜:“原来是你们。”齐奥冷然道:“正是我们。好教你知,我们斯文托维特卫士历代都是苏恰瓦忠臣、大公屏藩,你们土耳其想染指摩尔多瓦,除非我等死绝。”赛戈莱纳暗暗叫苦,心想这⾝⾐袍真是给自己惹下许多 ![]() ![]() ![]() 尤利尼娅年纪轻轻,手底下却着实不弱,青锋茫茫,颇有大家气度。赛戈莱纳不想与她争斗,便施展出鬼魅⾝法。尤利尼娅觉得眼前这土耳其使者滑如游鱼,屡次剑尖堪堪刺到,他一个转⾝就轻轻滑开。她有些气急,连连施招,对方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只是击他不中。 齐奥见小师妹攻之不下,唯恐有失,也加⼊战团。他的剑法比之尤利尼娅,又上了一层,双剑合璧,两道寒光登时把赛戈莱纳罩住。可惜斯文托维特派的剑法虚实,赛戈莱纳早在斯维奇德那里见识过了,这两个人虽然武功出众,比之斯维奇德的⽔准尚还不及。 赛戈莱纳只躲不攻,胜若闲庭信步。齐奥看出对方有意避让,心想合我二人之力,连 ![]() ![]() ![]() ![]() 那二人一击占得上风,精神大振,周围同门轰然叫好。剑胜在挥斩,矛胜在穿刺,两套兵诀取长补短, ![]() ![]() ![]() 齐奥大惊失⾊,倘若赛戈莱纳有心,此时回手一剑就能结果尤利尼娅的 ![]() 尤利尼娅以为对方有意羞辱,双目泪⽔盈盈,一把抢过长剑往自己脖子上抹。赛戈莱纳与齐奥同时大叫一声“不要!”纵⾝上前。终究是赛戈莱纳先到一步,他右手一指点到尤利尼娅右肋星命点,此处是西巨蟹宮的要冲,司掌右臂筋力。他指力強劲,一股劲气透⼊巨蟹,尤利尼娅立时右臂酸⿇无力,嘤咛一声,长剑“当啷”落在碎石地上。 齐奥停住⾝形,一想到几乎失去小师妹,脊背冷汗涔涔,他望着赛戈莱纳,不知是否该道声多谢。尤利尼娅被这一阻,刚才 ![]() 赛戈莱纳哑然失笑:“明明是你们来找我的晦气,怎么到头来反问我要如何了?”尤利尼娅气道:“少说废话!反正你们已经杀了斯维奇德师兄,不如也杀了我罢!”她情急之下,用回摩尔多瓦语。赛戈莱纳听不甚懂,只听到“斯维奇德”的发音,知道她还纠 ![]() 他正待要说出实情,忽然周围火把通明,兵甲铿锵,四下冲出百余名士兵,带着长矛弩箭,把斯文托维特派的人和赛戈莱纳围在垓下。卢修马库、马洛德和刚才那女子站在圈外,朝这里张望。 齐奥反应最快,拿剑对准赛戈莱纳后心,冲卢修马库大叫:“快把人撤下去,否则我就杀了这使者!”卢修马库狞笑道:“事到如今,你们还是别演戏了。这家伙 ![]() 斯文托维特派的人闻言俱是一惊,尤其是尤利尼娅,她转头直视赛戈莱纳,颤声道:“你,你不是土耳其人?”赛戈莱纳苦笑道:“我几时承认过,只是姑娘太 ![]() 在场众人俱“噢”了一声,心想倘若这金发小子也能作苏丹的使者,只怕连伦巴底的商人都肯借无息款贷了。卢修马库朗声道:“你们斯文托维特派勾结外寇,冒充使者,老夫几乎被你们骗过去了。斯文托维特派本来是名门正派,国之栋梁,想不到你们这些不肖子孙竟作出这样的事,大公知道,该是何等痛心!” 齐奥大怒:“你这混账自己勾结土耳其人,如今怎还敢⾎口噴人!”卢修马库冷笑道:“你们若是清⽩的,倒说说看这大半夜在城堡后园,与这冒牌使者有甚么勾当?”齐奥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是来袭杀土耳其使者的。卢修马库见对方无言以对,又道:“当初这使者在殿內无缘无故送你们金花时,我就奇怪。如今一看,果不其然!你们是打算乘夜袭杀大公,伺机夺权罢?” 他自接了女姬报告说土耳其使者竟是金发,恚怒不已,正 ![]() ![]() 是以他不容齐奥辩解,句句诛心,竟引申到谋刺大公这等大逆不道的罪名。斯文托维特派听得睚眦 ![]() ![]() 尤利尼娅惊道:“三师兄,你这是为何?”齐奥沉声道:“他既然假冒使者,又有二师兄的金花,其中必有筹划,要问个清楚才是,岂能让执事锁走?”赛戈莱纳心想我和斯维奇德连句话都不曾说全,哪里还有甚么筹划,但齐奥在危急时刻能有如此举动,倒是个明理重义之人,大起好感。尤利尼娅一喜:“这么说…二师兄他还活着?”齐奥冲赛戈莱纳使了一个眼⾊,赛戈莱纳只得吐出一串含糊的希腊单词应付。尤利尼娅只当他点头承认,喜得低下头去,双眸又噙有泪光,这一次却是喜极而泣。自从斯维奇德孤⾝去刺杀使者之后,她⽇思夜思,愁不成寐,到现在方如释重负。 赛戈莱纳抬头去看卢修马库和他⾝旁那美姬,无限感叹。这人翻脸如同翻书,说起谎言毫不脸红。卡瓦纳修士曾告诫说世风⽇下,人多奷诈,如今看来,老师果然未言过其时,自己还是太容易轻信了。那美姬见赛戈莱纳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从鼻子冷哼一声,跟卢修马库说了句什么,转⾝离去了。 马洛德这时踏下场去,他知道斯文托维特派在苏恰瓦声望极著,寻常士兵 ![]() 一见他走近,斯文托维特派几个年轻人耐不住 ![]() 齐奥怒道:“你害死诺瓦斯老师,还有脸拿偷来的东西来号令全门?”马洛德道:“诺瓦斯老师的事,我可解释。只是如今你们先放下武器,我是本门大师兄,自然能为斯文托维特派作主。”尤利尼娅其时已擦⼲了眼泪,撩起额前发缕,第一个站出来道:“你先叛师门,又叛家国,早不是斯文托维特派的人了!”马洛德子套锯齿剑,冷笑道:“你们见⽩马纹章而不拜,已经违背了门规,今天我就代师⽗清理门户了。” 话音未落,马洛德已飘然出手。他使的剑法与齐奥、尤利尼娅一般无二,威力却大出数倍,力道时机无不拿捏的恰到好处。斯文托维特派的盾阵本来坚固异常,奈何马洛德对其中奥妙烂 ![]() 马洛德一击得手,立即收招,仍旧站回原地道:“你们还不服输么?”齐奥对这大师兄的武功知之甚详,知道就算现在这些同门一起出手,也决计讨不得好去。他看了眼赛戈莱纳稚气未脫的面孔,犹豫片刻,这一声“大侠”还是叫不出口,踌躇再三,用希腊语低声道:“这位…呃,这位仁兄…”赛戈莱纳心头一乐,他生平还不曾被人称为“仁兄”当即答道:“齐奥弟兄你好。”他用的是教士惯用的称呼,齐奥略怔了怔,又道:“虽不知仁兄你为何冒使者之名,但既能替我师兄送还金花,定与我派大有渊源。如今见事紧急,等下厮杀时,仁兄能否护送我师妹尤利尼娅逃出去?” 尤利尼娅一旁听到,急道:“三师哥,我不走!说好了同门同进退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齐奥正⾊道:“师⽗与师兄俱都不在,如今是我拿主意。”尤利尼娅还 ![]() 赛戈莱纳与卡瓦纳修士生活七载,感情至厚至深,视老师如⽗神一般,最不能容这等以下犯上的罪行。他本 ![]() 马洛德浑然不知,他以为赛戈莱纳只是斯维奇德找来的山野村夫,就算懂些功夫也一定有限,故而丝毫不放在心上,一心要劝降斯文托维特派。赛戈莱纳甫一站出来,马洛德便笑道:“你这冒牌货 ![]() 赛戈莱纳淡然道:“你欺师灭祖,我是来代天主行道的。”说罢他菗出袍中的栗木杖,平平伸出。这木杖是卡瓦纳修士遗物,他弃掌用杖,正是为了彰显师德,教训斯文托维特派的逆徒。马洛德耸了耸肩道:“也好,就先擒下你,为莎乐华姐小出气。” 剑杖尚未 ![]() ![]() ![]() 声音稍息,一团黑影如大鸟般从天而降。来者头戴百合法冠,⾝着紫⾊法袍,须发皆⽩,面⾊却红光泛然,正是苏恰瓦城內的大主教约瑟夫。 大主教在摩尔多瓦地位超然,这时突然现⾝,四周一时肃然。大主教落在地上,环顾四周,其气势不怒而威。他目光扫到赛戈莱纳⾝上的阿拉伯袍子,眼神一立,厉声道:“异教之子,是你要犯本座的教区么?” 注释: 大摩拉维亚又称大摩拉维亚波希米亚公国,开国于公元833年。其国领有摩拉维亚的东南方、斯洛伐克的西南方、下奥地利的一部分、斯洛伐克和匈牙利北部。一代雄主斯瓦托普卢克在位时一度将国土扩展至多瑙河中上游,国力鼎盛。斯瓦托普卢克有亲卫队,以斯拉夫神话中的战神斯文托维特为名,能征惯战。公元906年大摩拉维亚国为匈牙利所灭时,斯文托维特卫队力战殉国,余者不知所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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