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爱情是叶兆言创作的经典言情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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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别人的爱情 作者:叶兆言 | 书号:39281 时间:2017/9/5 字数:25644 |
上一章 第五章 下一章 ( → ) | |
钟天是个儿女心肠非常重的人,自从和包巧玲结婚以后,自己的四个孩子几乎和他断了关系,这一点让他感到很痛心。倒是包巧玲的小儿子杨卫文经常跑来蹭饭,他的工作关系在话剧团,离这不远,一抬腿就来了。右派平反落实政策,杨如盛又一次获得机会可以调回话剧团,但是他再次放弃了机会。既然是落实政策,杨如盛和当时已经离婚的前![]() ![]() 包巧玲知道钟天的心思,钟天打电话给自己的儿女,儿女们都很冷淡,每次挂了电话,都要闷闷不乐好多天。他尤其喜 ![]() 包巧玲为此感到有些歉意。她知道自己是这个家的敌人,现在登堂⼊室,走进了这个家庭,钟天的儿女会采取这样的态度,也是理所当然,包巧玲自己并没有什么儿女心肠,和钟天相比,她知道自己是个很不称职的⺟亲,多少年来,她自己的两个小孩,其实一直是由杨如盛的义⽗带大的。杨如盛的姐姐有一个多年的老跟班,其实就是家里的男佣人,对女主人一直忠心耿耿,杨如盛小时,很长一段时间,就靠他照料。解放后,杨如盛的姐姐⼊了狱,老跟班无处投奔,在外面流浪了几年,最后就跑来找杨如盛,为杨如盛照料家事,帮他带孩子。杨如盛被打成右派以后,包巧玲就把襁褓中的杨卫字 ![]() ![]() 杨卫文常来蹭饭,包巧玲知道钟天心里不是很乐意。她知道他并不在乎多一个人吃饭,而是因为看见杨卫文,会想起自己的儿女。钟天对儿女的牵拴对包巧玲也是一种触动,这让她想起她对自己两个儿子的不负责任。在过去的岁月里,她显得极不称职,感情上是这样,经济上也是这样。两个儿子对她都很敌对,因为他们的生活,全靠⽗亲杨如盛的接济,杨如盛的薪⽔并不⾼,所以他们的⽇子过得非常艰苦。他们称为爷爷的那个老人,常常厚着脸面和邻居借钱,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老人一直靠为街道小厂糊纸盒贴补家用。两个儿子既感受不到⽗爱,更谈不上有⺟爱,他们和老人的关系甚至也不能算是融洽,这个老人有些固执,像照顾自己嫡亲孙子一样的照顾他们,但是让他一发现他们的学习成绩不好的时候,就像揍贼似的猛打他们。有一次,暴怒的老人,甚至用小板凳往杨卫文的头上扔,因为他试考成绩一塌糊涂,却爬到窗台上去偷看女邻居澡洗。 十月一⽇到来前夕,包巧玲准备多做些菜,把钟天的几个儿女都叫回来吃一顿饭,大家团聚一下,热闹热闹。她和小保姆一遍遍地讨论着菜谱,不厌其烦地向钟天打听,他的那些孩子们,究竟喜 ![]() ![]() ![]() ![]() 和包巧玲的关系,是孩子们看不起钟天的一个重要原因。钟天承认自己在这一点上,最对不起的首先是四个孩子,其次才是 ![]() ![]() ![]() ![]() ![]() ![]() 和冷悠湄相比,包巧玲完全是另外一种女人。她不是放 ![]() ![]() ![]() ![]() ![]() ![]() ![]() ![]() ![]() ![]() ![]() ![]() ![]() ![]() 晚年的钟天在包巧玲⾝上获得了从容,他们既不狂疯,也不过分保守,平静,祥和,配合默契。有时候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于是就互相安慰,用一种老年人的耐心,等待着奇迹的出现。这种安慰有时候也会成为強有力的鼓舞,他们会把对方都当作稚气的孩子,不管做得好不好,从来都不批评,他们相互表扬,有时候甚至是相互吹捧。别人怎么看并不重要,起码他们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包巧玲对自己的归宿很満意,不管怎么说,钟天是她遇到的一个最体贴她的男人。他和别的男人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当年并没什么 ![]() ![]() ![]() ![]() 钟天几乎给了她一个女人晚年所需要的一切东西,宽敞的住房,宽裕的经济,公费电话,出门常常有小汽车坐,名正言顺地享受着钟天的老⼲部待遇。她很満意自己现在的这种生活,而且很快如鱼得⽔。刚进钟家的时候,她对小保姆看得很紧,小保姆不漂亮,但是毕竟年轻,男人总是喜 ![]() ![]() ![]() ![]() 包巧玲亲自给徐芳打电话。在钟家的小辈中,徐芳是唯一让她不感到拘束的人。也许因为她也是外人的缘故,包巧玲和她对话时,不像和钟天别的子女说话那样有障碍。 钟天的几个小孩,个个都有来者不善的一面,包巧玲忘不了过去岁月中曾经有过的尴尬境地,那是她和钟天的奷情刚败露不久,有一天,包巧玲冒冒失失地去钟家,钟天的老⺟亲把她堵在客堂里,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她,后来她终于突围,跑了出来,钟家的小孩,有两个就追在后面,捡起地上的石头掷她。包巧玲至今也弄不清是谁掷的石头,有一块小石头就砸在她 ![]() 在给徐芳的电话中,包巧玲用辞恳切,近乎哀求,充分描述了钟天对孙子的思念之情。她的话显然打动了徐芳,答应一定要来,并表示不管自己是不是和钟夏离婚,她绝不会不让儿子去看爷爷。她说她知道钟天喜 ![]() 天知道钟天在官场上是如何摆架子的。反正在教育自己小孩方面,他算不上一个够格的⽗亲。对子女的过分溺爱,使得所有的小孩,对他都缺乏应有的尊重。他摆不出威严的架子来,儿女对他没规没矩,说些没大没小的话,他不仅不生气,而且习以为常,引以为荣,觉得是一种享受。他刚到五十岁的那一年,不知谁带头喊了他一声“老头“,从此大家都这么叫他。“老头“成了他的昵称,喊爸爸反而让他感到不习惯。冷悠湄生前很看不惯他这种作派,为了儿女们的事情,譬如钟舂上大学,譬如钟夏当兵,所有这些后门活动都是他一手 ![]() ![]() ![]() ![]() 那天唯一的不愉快,就是杨卫文不该来凑热闹,好在这事并不严重。他冒冒失失地又来蹭饭,包巧玲悄悄把小儿子拉到一边,说今天他最好别在这里。杨卫文见⺟亲撵自己走,怏怏地正准备离去,钟秋喊住他,说⼲吗要走,就留在这一起吃饭。钟舂也说,都来了,⼲吗还走。钟天不吭声,包巧玲说杨卫文还有事,没想到他嘟嘟囔囔地说:“谁说我有事,我有什么事?” 他的话把大家都引得笑起来。杨卫文和哥哥杨卫字完全不一样,他看上去就是发育不全的样子,长了一张娃娃脸,人也⽩净,说话瓮声瓮气。谁都能看出他的脑子少一 ![]() ![]() 到了晚年以后,包巧玲不止一次幻想,如果小儿子是钟天的种就好了。她明知道没有这种可能 ![]() ![]() ![]() ![]() ![]() ![]() 当时有好几个人在场,大家听得目瞪口呆,平时有关包巧玲的传闻,大家听说过一些,不过都只是传说,现在听她亲口娓娓道来,一个个都听傻了,听得心口咚咚直跳。 包巧玲 ![]() 造反派小头目果然踹了她一脚,把她活生生地踢到了房间里。然后他拉开了电灯,又随手把门关上了。包巧玲只想到他还要揍自己,没想到这家伙突然孩子气地向她扑过来,迫不及待地要剥她的⾐服。包巧玲出于本能地不肯,紧紧地抓住自己的 ![]() 包巧玲说:“你是⾰命小将,我不能害你。” 那小头目十分委屈地说:“你已经害了我。“他抓过包巧玲的手,往自己的 ![]() ![]() 第三个有可能和杨卫文有关的男人,就是食堂里的大师傅,大师傅对包巧玲觊觎已久,他虽然早就沾过她的便宜,还是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的时候,但是包巧玲后来一直再不给他这种机会。这件事发生以后,包巧玲无人倾诉,整整一个星期都忐忑不安,就想到了大师傅,在那个年头里,做官的差不多都倒霉了,有些名气的人也倒霉,都成了⾰命的对象,剩下的神气活现的,就是剧团里打杂的,譬如看传达室的门卫,又譬如烧饭的大师傅。大师傅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十分耐心地听她倾诉,然后把她带到食堂,让她躺在 ![]() ![]() 包巧玲不知道杨如盛是否怀疑过小儿子的⾎缘问题。也许他想过,也许他 ![]() ![]() ![]() ![]() 杨卫文和哥哥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尽管他在十四岁的时候,就知道爬到窗台上,津津有味地偷看一位又肥又胖的女邻居澡洗,然而他的內分泌系统,显然有严重的问题。 他是个发育严重迟缓的男孩子,医生替他检查⾝体时,总是怀疑他虚报了年龄。他没有喉结,稀稀疏疏几 ![]() ![]() ![]() ![]() ![]() ![]() ![]() 物药实验显示,还不能算完全的不发育,因为在规定的时间里,他的小 ![]() ![]() ![]() ![]() ![]() 钟家的家庭聚会出乎意外地成功,钟天几乎是⽩⽩地担心了。为了获得儿女们的同情,钟天在饭桌上,不停地说自己如何如何不好。他夸大了医生对他的诊断,很显然,他是在暗示自己年纪大了,儿女们应该多回来看看他们的老⽗亲。为了改善他们与继⺟的关系,钟天不惜夸大其辞,用很客观的语调,表扬包巧玲对自己的照顾。他说包巧玲实际上成了他的家庭医生,因为有了她,减轻了儿女们应该承担的责任。感情这玩意是没办法乞讨的,钟天连这简单的道理都不明⽩,说明他还不是一个好⽗亲。小儿子钟冬有事,吃了饭就要走,饭桌上,见⽗亲没完没了地倚老卖老,用教训的口吻对他说:“老头,有完没完,我看你现在要比过去年轻得多。你知道不知道,这叫人老心不老。” 钟天并不以小儿子的话为忤,钟家的孩子都是没大没小惯的,什么样的混账话,都有可能说出来,倒是包巧玲听了有些脸红,因为这话和她有关。 大姐钟舂接着小弟的话,笑着说:“现代医学证明,老年人的 ![]() 这次包巧玲更脸红了,钟天竟然还是能沉住气,他只是觉得媳妇在场,不应该开这种玩笑,一本正经地说:“我和你们包阿姨在一起,也就是老来有个伴的问题,都一把年纪了,你瞎说什么!” 钟冬说:“什么叫瞎说,别在我们面前装正经。” 钟天没办法,只好叹气,对包巧玲说:“你看,这就是我的儿女,多舍得损他们的爸爸。” 小儿子钟冬要走了,钟天追着问他去哪。钟冬没好气地说,去哪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是家里的老巴子,自小就比别的小孩更受宠爱,现在大学毕业,在一家很有前途的公司里做事,动不动就有机会去港香。钟冬走了不久,紧接着告辞的是杨卫文,他已经吃 ![]() 钟舂开玩笑地说:“叫什么,当然应该叫大姐二姐。” 杨卫文脸仍然板着,是一种小孩生气的表情,大家没想到他早不叫,迟不叫,会突然在饭桌上叫起来,仍然是瓮声瓮气:“大姐!二姐!“他好像很不情愿这么称呼她们,气呼呼的,就像吃了多大的亏。钟舂和钟秋不由地被他的滑稽样逗笑起来,他仿佛天生就准备被人捉弄似的,一看就不像他的哥哥杨卫字那么坏。因为人长得很矮小,杨卫文看上去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等到他走了以后,钟秋随口说道,他那模样,在电视剧中,扮演特型人物倒 ![]() 钟秋 ![]() 这时候,钟秋也进来了,听见钟舂正在开导徐芳,她以大姐的⾝份,说了弟弟钟夏几句,怪他任 ![]() 钟舂说:“我自己是过来人,知道离婚有什么不好。我还是那句话,夫 ![]() 钟秋没有揷嘴,在一旁听她们说话。钟舂又说了些别的,话题转了方向,徐芳和钟秋为钟舂说的一句什么话,笑了起来。她们的笑声把小雷引了进来,看见小雷,钟舂叹气说:“就算是看在这孩子的面子上,你们也不应该闹,老头要知道这事,还不知道怎么急呢,你也知道,他最喜 ![]() ![]() 钟天饭后习惯要休息一会,他看见大家都在小房间,也跑过来凑热闹。钟秋让他觉睡去,说这没他的什么事。包巧玲也跑过来,喊钟天去午睡,钟天说难得有一天不觉睡,问题也不大。包巧玲立刻用医生的话警告他,大谈午睡的重要 ![]() 包巧玲像押着犯人似的,把钟天送进卧房,钟天上了 ![]() ![]() 大家便到了客厅里,钟秋随手打开了电视,正在放一部儿童片,小雷立刻嚷着不许再换频道。钟秋非要把所有的频道浏览一遍,于是小雷便怪叫,叫得钟秋只好让步。徐芳做出要打小雷的架势,没想到现在的小孩都被宠坏了,徐芳只是做了做样子,还没出手,小雷已经先反击打了她一下。包巧玲惦记着刚刚和钟秋的说话,继续向她咨询筹拍的电视剧的情况。钟秋不耐烦地说:“你问那么仔细⼲什么,是不是也想演个角⾊?” 包巧玲被她说得很不好意思,脸上像年轻人一样通红,尴尬地笑着说:“我还能演什么戏,都一把老骨头了,谁还要看。” 钟秋不动声⾊地说:“这有什么关系,电视剧就是生活,生活中的人,谁都可以演电视剧。” 在钟家的两姐妹中,包巧玲觉得妹妹钟秋更难对付一些,钟舂是长女,又是离了婚的,动不动会发一通姑 ![]() ![]() ![]() ![]() 钟秋于是只好采取不理睬的办法,不回答任何问题。包巧玲把话转向小儿子杨卫文的⾝上,说了说他们剧团如何不景气,还提到现在小有名气的一位青年女演员,因为她曾在一部电视连续剧中,扮演了主角。话不投机半句多,钟秋也懒得打断她的话,很没有礼貌地陪同侄儿小雷一起看起了电视。包巧玲低声下气地继续说着,倒是钟舂有些看不下去,揷嘴说:“别说那么多了,到她的电视剧开拍的时候,你让你儿子直接去找她不就行了。 徐芳的⽗亲曾经当过劳动局长,在她记忆中,⽗亲当局长的那些年头里,她的⺟亲总是往外撵人,那些人拎着大包小包来了,徐芳的⺟亲就很生气地撵人家走。她家是三个姐妹,徐芳位于中间,她姐姐现在澳大利亚定居,妹妹在港香常住,只有她仍然是国中 陆大的公民。这是她想到就要生气的地方,因为三姐妹中,她的学习成绩最好,上的大学的牌子最硬,而人也是长得最漂亮,如今混得最差的却是她。 徐芳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和钟夏离婚。刚开始可能只是憋气,大家都要強,到后来,便觉得再不离婚,反而说不过去。通常离婚都是要有理由的,譬如有一方有了第三者。徐芳曾经坚定不移地相信钟夏和陶红之间,有那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种事很容易相信,因为如果是正常的工作关系,钟夏绝不可能把经济大权冒冒失失放在陶红手里,让她肆无忌惮地去投机期货。最初让徐芳伤心的,还不是他们之间的男女关系问题,而是钟夏死活不肯承认这种关系。对于骄傲的徐芳来说,钟夏的不承认,比承认的伤害更大。徐芳觉得自己丈夫有心花,还是个可以原谅的错误,犯了错误不承认,这才是真正的不可原谅。好汉做事好汉当,徐芳很伤心的是自己丈夫不是好汉。 终于徐芳相信钟夏和陶红之间确实没有那件事。她没有那种一块石头落地的感觉,恰恰相反,反而更有了一种落空的不自在。钟夏和陶红之间没事,便意味着徐芳是无理取闹,是瞎吃醋,而这恰恰又是冤枉了她。事实是,钟夏一方面死活不承认,一方面又有意在误导她,让她感觉到他是在说谎。徐芳觉得钟夏的可恨之处,在于他存心让她醋意大发,他显然是故意要让她出丑。钟夏的一举一动,并不大像个男子汉,徐芳在读大学的时候,最出⾊的一门课,是“行为逻辑“,在这门课的试考中,她拿到了全班的最⾼分。她把钟夏的行为称之为精神上的通奷。所谓精神上,往⽩里说,就是意 ![]() ![]() 在钟夏保释期间,他们夫 ![]() ![]() 徐芳不能原谅的,是钟夏非要做出一副成全她的样子。他出狱以后,主动提出来要分手,理由是他已经没有工作,前途不可知。徐芳觉得自己就冲这一点,就可以和他分手,因为他应该知道她 ![]() 如果说,在保释期间,徐芳不应该说出要离婚的气话,现在人都从监狱里出来,钟夏就不应该重提离婚二字。他应该知道他只要提出离婚,徐芳是不可能拒绝的。在这一点上,钟夏显然深思 ![]() 他们决定很好地谈一谈,既然大家都认为分手为好,那就客客气气结束。两个人谁也不愿意往回缩,徐芳有一个大学同学分在法院,知道他们要离婚,从法律上给他们很多帮助,他们没有走上法庭,而是在这位同学的安排下,在两人户口所在地的街道办事处,友好地分了手。徐芳的那位老同学,在大学读书时曾经追求过徐芳,他也力劝徐芳不要离婚。自从分到法院以后, ![]() ![]() 在正式协议离婚手续之前,徐芳约老同学在一家咖啡馆见了一次面。老同学无数遍地劝徐芳回心转意,结果弄得她十分恼火。徐芳所以要找到他,只不过是现在社会上办事流行的一种习惯,这就是无论做什么事,都希望找 ![]() ![]() 在街道办事处,一位胡子拉碴的办事员问他们为什么要协议离婚。由于已经打过招呼,这样的询问只是走过场。钟夏让徐芳说,徐芳有点为难,看着办事员,想了想说:“难道一定非要有什么理由?” 办事员笑着说:“总得在‘理由'这一栏上,写几个字。” 徐芳不知道说什么好,淡淡一笑,看着钟夏说:“还是你说吧,你找个理由,随便找个理由。 办事员还是笑,说:“也不能太随便,这毕竟是离婚,是大事,对不对?” 钟夏灵机一动,问道:“别人一般怎么说?” 办事员说:“怎么说的都有。” 徐芳就说:“那就找个好听的。” 办事员说:“就说夫 ![]() 钟夏立刻接着他的话说:“对,就这么写。” 办事员是个喜 ![]() 钟夏和徐芳都笑了,离婚看来真是一种解脫。他们都以为自己心情会很沉重,然而他们流露出来的,都是不可遏制的轻松。在来办事处以前,徐芳就想过,自己应该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别人离婚又吵又闹,他们能够很平静地分手,这本⾝就极有诗意。他们必须表现得和别人不一样。如果说刚开始的那种轻松,多少还有些做作的成分,因为她不过是想向钟夏表明,自己并不在乎和他分手,很显然对方的用心也是如此。但是当表示正式离婚的公章一盖以后,原来还有些做作的轻松,竟然变成了一种真正的解脫。 在这之前,一些事还只是可能,可能这样,也可能那样,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了不可能,说结束就真的结束,他们已经成为两个毫不相⼲的人。 走出办事处时,徐芳和钟夏一起拉着手,十年前,他们也是这么拉着手去登记的。 那时候是一种亲密,现在只是一种客气。过分的平静,反倒让他们两个人都感到有些不自在。他们的缘分事实证明是真到了尽头,要不然绝对不应该这样平静。徐芳想,钟夏多多少少也该做出一些依依不舍的样子来,一⽇夫 ![]() ![]() 这顿饭大约是最后的晚餐的意思。徐芳想不出什么理由应该反对,于是两人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去小雷的学校。离放学还有一段时候,小保姆已经站在学校门口等待,还有许多大人也都站在那里,聊天的聊天,看报纸的看报纸。现在的小生学,放学了都要大人去接,徐芳要上班,天天接小雷的任务,就由小保姆完成。徐芳现在和自己的⽗⺟住在一起,离婚以后,她和钟夏原来住的房子,仍然归她和小雷,不过很长一段时间,她只能住自己⽗⺟那里,因为小雷要靠他们照顾。 离正式放学还有一个多小时,徐芳突然改变了主意,她邀请钟夏和她一起去喝茶。 两人来到徐芳曾经到过的咖啡厅,拣了墙角边的两个空位子坐下来,要了一壶乌龙茶。 咖啡厅里很空,他们是唯一的客人。这里显然是谈话的好地方,钟夏不知道她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的茶壶。徐芳没话找话地说:“这儿的环境很好。” 说完,有些后悔,她想起自己曾经在这和老同学商量过她和钟夏的离婚事宜,服务员姐小如果还能记得她,一定会想她不是个正派女人,因为不久前,她还和另一个男人来过这里。出现在这里的一男一女,有那种不正当关系的,肯定占多数,与第三者在这幽会,再自然也不过。徐芳还听人说过,咖啡厅通常不是个好地方,有的咖啡厅里的姐小,其实就是三陪,而这样的咖啡厅本⾝就成了⾊情场所。 咖啡厅的大门,这时候是敞开着的,由于没什么客人,服务员姐小一个个显得很慵懒。徐芳觉得现在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敞开心扉说真话的机会,现在不说,以后想说也没有机会。她举起小茶杯,一口把茶喝了,默默地笑了一会,她的笑很神秘,钟夏不知道她为什么笑,呆头呆脑地看着她。徐芳想说又有些犹豫,咬了咬嘴 ![]() 钟夏感到哭笑不得,没想到她一本正经,就为了问这句话。这样的问题,他实在懒得回答:“我们不谈这件事怎么样?” 徐芳坚持要谈。她很诚恳地说:“你可以说实话,也可以不说实话。” 钟夏想她要听实话,而自己从来就是说的实话,现在要说,也只能把说过的话,十分无聊地重复一遍:“徐芳,我发誓没有,行了吧。” “真的没有?” “真没有。” 徐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不満意。她怔了一会,笑着说:“你跟我说掏心窝的话,就算你没跟陶红那丫头有过什么事,你有没有别的 ![]() ![]() 结婚以后,徐芳老是怀疑他有外遇,明明是吃醋,又总是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现在,他们已经离婚,在法律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他不愿意自己像罪犯一样继续被审问,于是反问了一句:“在我正式回答以前,我想问问你有没有 ![]() 钟夏觉得自己被深深地震动了一下。他做出不在乎的样子,看着徐芳。徐芳眼睛不看他,慢呑呑地说:“当然,现在说出来也不要紧。“她告诉钟夏,说自己上大学时,曾经和班上的一个同学相好过,那同学是西安人,她到西安去玩,就住在他家。她和他姐姐住一个屋,他们试着偷了好几次情,但是都没有成功,因为他们家的环境不太好,老是有人打扰。徐芳转过脸来,注意到钟夏的脸⾊变得很难看,继续不动声⾊地叙述下去,她说他们只要有机会就不停地尝试,可惜大家都没经验,始终完成不了最后的揷⼊。 徐芳很投⼊地说着,钟夏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其实这并不是徐芳的故事,这是她妹妹和前任男朋友的 ![]() 徐芳最后说:“跟你结婚,我可以算是处女,当然也可以算不是,你得到了我的处女膜,但是你并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钟秋对电视剧的最后一稿,感到很満意。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已经到了成立剧组的时候,该轮到制片主任老王大显⾝手。首先是男女主角的选择,老王倾向于多花些钱,用眼下正值走红的男演员王志文,理由是他名气大,收视率必然⾼。在讨论剧本的时候,过路和⻩文也觉得男主角由王志文来扮演比较合适,⻩文对王志文的演技十分赞赏,她老是说自己写剧本,就忍不住会想他演这一角⾊时会怎么表演。为了决定人选,钟秋特地借了王志文演的电视剧的录相带,看完了,她觉得他不合适。观众太 ![]() ![]() 钟秋觉得男主角应该找一位戏曲演员。因为在电视剧中,得演戏中戏,要有很好的戏曲演员的功底才行。当然唱可以用配音,⾝段可以用替⾝,但是什么都是假的,这戏就很难演好。物⾊演员是一件很头疼的事,老王的強项仅仅是和演员砍价,他的眼睛中就只有钱,用很少的钱,做尽可能多的事。他甚至提议让钟秋的丈夫吴敬来演男主角,理由是自己人好说话,肥⽔不流外人田。钟秋决定这一次将采取和以往不同的办法,她必须讲究一些,只能是自己选演员,而却不让演员选剧组。她决定要和拍一部好电影一样,花相当长的时间来试镜头,那些不适合的演员,坚决不用,如果真不合适,就算是签了合同,也仍然要解约。 很多演员来应聘,由于钟秋的上部电视剧很成功,招聘演员的消息在报纸上公布以后,老王每天都能接到许多电话。有的是⽑遂自荐,有的则是毫不搭界地推荐。住老王楼上的一位中年妇女,平时见了老王,不过是点点头,有一天晚上,都快十一点了,突然很热情地敲开老王家的门.然后就进⼊房间敷衍,绕了半天,原来她有个远方的侄女儿想演个角⾊。老王只想打发她赶快离去,因为自己的老婆觉得这时候还有女人上门,心里很不痛快。虽然是邻居,楼上的那位中年妇女平时见了老王老婆,爱理不理,现在有事要求人,突然笑得像朵花,她最恨这样的女人。老王老婆从来不⼲涉丈夫的工作,那天晚上她实在忍不住,说:“用谁不用谁,又不是我家老王说了算,你应该去找导演。“老王觉得老婆小看了自己的权力,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不是主要演员,演个一般的角⾊,我这点主还能做,你可以让她人来一下,如果合适,问题也不大。你侄女现在人在什么地方?” 女邻居说侄女在东北某个城市的什么艺术学校读书。老王一听那么遥远,立刻说没必要来。女邻居连声说不要紧,说侄女儿也想来玩玩,她当晚就回了电话,于是那所谓的侄女儿,第二天就坐了火车,从几千里路之外,风尘仆仆地赶来了。其实这侄女儿也是假的,是女邻居一个 ![]() ![]() 倒是老王的老婆,有些心软,女邻居拼命攻她的关,买了礼物,说了一大堆好话。 她于是怪罪自己男人,说要么别让人来,人家既然来了,就应该有个 ![]() ![]() ![]() ![]() 剧组自从成立以后,各式各样的事情,让老王头昏脑涨。他也因此成天把“忙死了” 三个字挂在嘴上。有一天,有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找了来,说是钟导演的弟弟。老王说:“钟导演是有个弟弟,可是你不像。你给我说老实话,谁让你来的?“小伙子说是他妈让他来找钟秋的,想在剧组里找点事⼲。老王没好气地说:“你小子也昏了头,冒充谁不行,我们钟导演她妈死了不知多少年,怎么会突然冒出你这么个弟弟。你说是你妈叫你来的,你妈现在在哪,难道死人也能说话?” 小伙子恶狠狠地说:“你妈才是死人呢。” 老王说:“我妈是早死了,既然你是钟秋的弟弟,你妈也不可能活着,我这话有什么错?” 到后来,老王终于搞清楚了,这小伙子是钟秋继⺟的小儿子杨卫文。这一阵,来找老王的差不多都是演员,除了主要演员,凡是剧中出现的人物,是否录用,都得先经过老王这一关。老实说他也有些眼花缭 ![]() 像杨卫文这样冒冒失失,主动跑来要求打杂的人也有,但是不多。 老王和钟秋商量,是不是把杨卫文留下来。钟秋说,她不管,既然打杂,老王用谁不用谁,跟她没关系。老王又把杨卫文愣头愣脑跑来时的情景说给钟秋听,钟秋听了,笑着说:“我看这人脑子有点⽑病。” 老王点点头,说:“我看也是。” 钟秋不赞成把杨卫文留下来。老王却借口杂事太多,有这么个帮手也好。他告诉钟秋,杨卫文已经表过态,只要让他留下来,哪怕是不给钱也行。老王又说,既然把他留下来,当然一点钱不给也不可能,不过小伙子这么说了,说明他也不在乎钱,只是想在剧组里玩玩,象征 ![]() ![]() ![]() 事实也证明老王会挑人,杨卫文是个腿勤的小伙子,脑子不好使,⼲不用动脑筋的笨事,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让他去机场火车站接演员,半夜三更地去排队买车票,缴电话费,买盒饭,借录像带,去行银取很少的钱,好歹都能完成。有时候也常办错事,让他买盒饭,他有一次随手多拿人家一盒,结果被人发现,给恶狠狠骂了一顿,弄得陪他去拎盒饭的人,也很下不了台。别人要骂,自然就一起痛骂,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一伙的,近朱者⾚,近墨者黑,好人也不会和坏人搅和在一起,杨卫文一看就知道头脑不清楚,显然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做。杨卫文跟在老王后面跑腿,不多久也学会了抠门,花起钱来比老王还吝啬,不管买什么东西,都问人家能不能打折,他算数字总是算不过来,有时候真遇上打折,他 ![]() 很快,主要演员基本上都到位了,钟秋决定在正式开拍以前,再做些前期工作。首先是调一些片子来看,譬如能够找到的戏曲片,又譬如文化大⾰命前拍摄的《桃花扇》,还有一些五十年代拍摄的故事片,像《暴风骤雨》等,钟秋希望通过观看不同的影片,能让演员感受到不同的东西。由于男女主角,最初都是戏曲演员,在舞台上如何表演,已不用多说,对于他们来说的,是走下舞台以后的表演,他们⾝上既要有现代的气息,又得演像是五十年代初期的人物,作为男女主角,他们必须分别在三个不同时态里表演。 一环套着一环,演好了,可以出奇制胜,演得不好,那就全砸。 钟秋的丈夫吴敬向钟秋推荐了一位女演员,这人和吴敬合演过一部戏,表演马马虎虎。她刚从电影学院毕业,雄心 ![]() ![]() ![]() 钟秋对丈夫的那点心机,已了如指掌,向钟秋推荐女演员,只是他试图引勾女演员的一个小手段。无论多好的男人,进⼊影视圈,不久就会学会,他们⾝边美女如云,只要自己稍稍有些名气,机会随便一伸手就可以抓住。钟秋认识一位有些名气的男导演,在一次年轻导演的年会上,他曾不无得意向她宣布,自己已经成了庙里面供展览的铜柱子,什么人从他⾝边走过,都要摸他一下,弄得他贼亮贼亮的。他说他已记不清自己睡过多少女演员,钟秋当时的想法,就是这男导演已经成了一名男 ![]() 吴敬推荐的那位女演员,在剧中扮演女二号,她的戏不多,只是男主角的无事生非的 ![]() ![]() ![]() ![]() ![]() ![]() 电视剧还没有正式开拍,刚结识不久的一对男女演员,就传出了绯闻。尽管查无实据,并没有罪证确凿地把两人按在 ![]() ![]() ![]() 钟夏在刚离婚的那几天里,心情一直不好。徐芳显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钟夏不愿意想到她,但是忍不住就要想到,想到她,就很自然地会联想到她分手时说过的话。钟夏在男女问题上,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个无可挑剔的男人,当他回忆往事时,发现自己对异 ![]() ![]() ![]() ![]() ![]() ![]() 和徐芳结婚以后,还是在藌月里,有一天,徐芳在卫生间里招呼他,让他帮她拿一把梳子。他找到了梳子,送进浴室,虽然已不是第一次见到新婚 ![]() ![]() ![]() ![]() ![]() 后来他就有了弟弟钟冬,当钟夏对生育有所了解以后,他总是排除不了一种联想,那就是钟冬的受孕,和⺟亲的那次回家有关。⺟亲长年累月都不在家住,在大多数的情况下,楼上只有他和⽗亲两个人。完全是凭想象,钟夏就能够想明⽩,那天晚上⽗⺟之间会⼲些什么。不过当时的钟夏还不是太明⽩,他毕竟还只是个中生学,陷⼊在深深的羞聇中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自责。对于钟夏来说,在此次窥偷之前,女 ![]() ![]() 结婚后的徐芳对裸露自己的⾝体,有一种说不出的爱好。她总是借口卫生间太小,喜 ![]() ![]() ![]() ![]() 钟夏从记事起, ![]() ![]() ![]() 离婚之后的钟夏,仍然住原来的小家,从产权上来说,这套房子属于徐芳⺟子,徐芳住在⽗⺟那边,房子算是暂时借给他住。为了忘掉不愉快的往事,钟夏决定尽快从这搬出去,他让陶红留意报纸上的房屋出租消息,准备先租一个小套,他反正是一个人,哪怕是租个单间也可以,只要⽔电卫齐全就行。公司的业务这一段时候,一直很顺利,好消息不断,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公墓大巨的升值潜力,已经显山露⽔。市府政对城市规划做了新的调整,郊区的概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切都像原先预料的那样,近郊的墓地,在红头文件的勒令下,全部都得往远处迁移,于是公司经营的第一笔大生意,便是众多的迁墓者。与刚开始的拼命客拉形成对比,现在公司完全是坐在那收钱,源源不断的迁墓者,在市府政规定的⽇子里,纷纷赶到公司里来买墓地。最初的几块墓地都是打了折才卖出去,如今公司已经偷偷地涨了两次价,还是供不应求。 很快,陶红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为钟夏租了一个小套,人家本来是装修过的,家具也现成,稍稍收拾了一下,便搬进去住。陶红好像也觉得钟夏迟早是要离婚,凭着女人的直觉,她隐隐约约已经感受到,徐芳怀疑她和钟夏之间有什么事。对于这一点,她一点都不在乎,⾝正不怕影子歪,再说现在都什么年代,就算她真和钟夏有了什么,又怎么样。钟夏从来不和她说自己家的事,陶红也从来不问,大家心照不宣。她只是出于本能地替徐芳感到惋惜,因为这年头,像钟夏这样的好丈夫,差不多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她知道钟夏心里不痛快,想安慰他,又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好。钟夏是个心灵深处能蔵住事的男人,他 ![]() ![]() 这一阵,公司里的事很多,又添了一些人,从萧条时只剩下陶红和钟夏两个人,很快发展到近二十名员工。钟夏似乎要汲取上次惨败的教训,对公司的财务抓得很紧,事必躬亲。他对陶红依然很信任,但是经济上却不让她过问得太多。他又聘请了一个揣着很多证书的女会计,建立了严格的会计制度。陶红现在的职务,说起来是副总经理,事实上有职无权。办事时,还不如部门经理说话管用。钟夏有意无意地在减少她在公司里的作用,特别是他离婚以后,这种迹象更加明显。陶红并不在乎自己已经被架空,因为从打定主意跟钟夏⼲起,她唯一的目的,就是尽快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她欠他的情,她继续跟着他⼲,只是还债的一种形式。现在,他已经重新振作起来,自己对他已经变得不太重要,陶红决定离开钟夏。 陶红是在一天下午向钟夏辞职的,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钟夏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他很平静地接受了她的辞职,好像早就等着她这么做。一种失落感萦绕在陶红的心头,她庒抑自己心头的 ![]() 陶红说:“我今天晚上真的有事。” 钟夏很固执地说:“不行,无论如何,今天晚上的饭一定要吃。” 陶红想,钟夏以为自己用一顿饭就能打发她,这种想法太愚蠢了,他应该明⽩,这顿饭对于她,反而是一种伤害。陶红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闷闷不乐地整理着菗屉,她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地就失了业。她脑海里回响着钟夏不久前说过的一句话,陶红提出辞职时,钟夏不动声⾊地说:“说老实话,我也不希望你在这公司里长久待下去,你应该有一个更好的工作。“这样一句话,让陶红 ![]() ![]() 下班以后,钟夏来找她,她尽管不愿意,还是一起和他出去吃饭。钟夏让她挑一家馆子,她招了辆出租车,对司机说了个馆子的名字。那馆子显然没什么名气,陶红不停地为他指着方向。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钟夏吃了一惊,因为他们曾在这家馆子吃过饭,那是他们最潦倒的时候,他们和政民厅的朋友一起来过这,当时还是那位朋友慷慨解囊,不过这位朋友已经为了这顿饭钱,获得了丰厚的回报。钟夏没想到陶红把他带到这来,笑着说再找一家好点的馆子。陶红说这家馆子 ![]() ![]() 陶红没情绪吃饭,钟夏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好像有障碍,就是不肯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大堂里 ![]() 外面已经是黑夜,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人。钟夏的话,几次都是已经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最后,他很认真地说:“这样吧,我们还是去公司,还是在那里说话方便。“陶红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看他的样子,确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两个人再一次坐车回到公司,大家都已下班,公司已经上了锁,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头住在楼下。钟夏跟老头要了钥匙,和陶红一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郑重其事地泡了茶,考虑着如何开始。 陶红看着钟夏神秘兮兮的样子,想无非是自己要走了,说些感 ![]() 钟夏笑着说:“我说话怎么呑呑吐吐了,你急什么,我要说的话,还没说呢。“钟夏是个没有太多幽默感的人,他平时很少和员工说笑,因此,偶尔开些玩笑,别人也弄不清是真是假。陶红等着他的下文,没想到又没了。钟夏看着她,就像导领⼲部准备和群众谈话,表情很认真,态度很和蔼,然而要说什么,就像个悬念,迟迟没有结果。陶红想今天的情形实在滑稽,她向他提出辞职,他不当回事地就批准了,然后两人一起吃饭,然后做出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绕了半天,仍然还是没说,这庒 ![]() 钟夏终于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难怪会憋那么长时间,他的话,吓了陶红一跳,因为她什么话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钟夏突然很情动地说了一句:“陶红,你嫁给我吧。” 这是一句深思 ![]() ![]() ![]() ![]() 陶红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她很感 ![]() 陶红知道必须赶快中止钟夏的想法,她说自己从来就没想过要嫁给他。她说他肯定是误会了,他应该知道她已经有男朋友,而且年龄也不是什么问题,因为她的男朋友年龄就不小,她说自己喜 ![]() 钟夏说:“我不管你过去怎么样,你的过去,对我已经不重要,你和我在一起,将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 陶红对钟夏过分的自信感到有些不快,他的用辞都仿佛是在做什么决定。这是自信的男人最容易犯的一个错误,他们总是以自己的意志,替别人作出判断。陶红从来就不认为过去不重要,如果过去真的不重要,将来也同样可以不重要。钟夏的行为让陶红想起了自己的⽗亲,他表示⽗爱的愚蠢方式,就是常常自以为是为陶红做安排。陶红真心地喜 ![]() ![]() 钟夏说:“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陶红很坚决地说:“用不着再考虑,我已经跟你说过,我有男朋友,如果我要结婚,我也是和他结婚。” 钟夏心里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依然是很有信心的样子,他十分平静地对她说:“我会和他竞争的,我相信自己有能耐从他的手里,把你夺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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