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妄言是清·曹去晶创作的经典热门小说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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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热门小说 > 姑妄言  作者:清·曹去晶 书号:48285  时间:2019/4/12  字数:24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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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回 恶少改非 仙方疗妒(2)

  二人酒兴一浓,便黏做一处。桂氏虽好而不耐战,噤不得他的紫筋矛分花庠挠,及至上⾝,不多工夫,就递了降表。犹如那好饮而量窄的人,见了酒就流涎,吃不上三杯,便酩酊如泥。惟有香儿生得⾝子壮实,可称劲敌。同万缘有几合泼战,间或万缘回寺里去,桂氏便叫盛旺来补空,总是他这⾝子‮夜一‬也不肯独宿,户半宵也不许空闲,真如在极乐世界中过⽇子。这几个丫头托主⺟的余福,也几几成了散仙一般快乐。只那裘氏同那八妾十婢,与姚泽民朝暮乐了几年,忽然一旦分离,也不像去了个儿子,竟像死了个丈夫。茶慵饭懒,泪眼不⼲。大家坐着闲话,但提起他来,就不住堕泪。后来想了个排解之法,把家中的仆妇们叫了上来,讲新闻说⽩话释闷。

  说了几⽇,这些婆娘所知有限,没得说了,就叫他们将鄙秽耝的话只管诌着说。那些婆娘要奉承夫人喜,无般的不说出来,却都拙口钝腮,头上一句,尾上一句,支支离离,说得总不⼊耳。说了些时,连这诌话都诌不上来了。

  內中有一个常氏,是裘氏陪嫁的仆妇,生得薄薄的两片嘴,密着一双⾊眼,能言善说,口⾆便俐。当⽇姚华胄在家时,常上下传话便是他。他专会无中生有,得不的一点风儿就是雨儿。但是下边有甚么话,他便到上边添出许多枝枝叶叶,告诉主⺟。众家人都恨他,赠了他个美名,称为长⾆妇。

  他图得主⺟的心,小意殷勤,无所不至。早来晚归,強拿強做,強说強笑。裘氏也着实爱他,分外抬举。他的男人随姚华胄去了几年,他常在上边上夜,间或也还回去,他也被姚泽民录过的。姚泽民知他是裘氏心腹,故千方百计弄上了他,在內中做个线索。一⽇,裘氏同众妾闲话了一会,心上忧闷,叫长⾆妇来说笑话,他就随口诌了一个。裘氏道:“不好,你不管耝的的,只要有趣,说了我们听。”

  长⾆妇想了一想,道:“我说这个笑话,众位嫡娘听上兴来,不要怨我。”

  一个小媳妇子站在门口,看见一个叫驴跳那草驴。爬上去左戳右戳,再戳不着门,弄不进去。他心里急得了不得,见一个小孩子手上架着个⿇雀儿走了来,他叫道:“小人儿,把⿇雀我替你拿着,你把那驴子替他送进去。”

  那孩子也⾼兴,就把⿇雀递给他。他一把攥住,那孩子去把叫驴的膫子扶着,对了门。那叫驴狠狠的往里一送,进去了大半截。那小媳妇子把牙一咬,浑⾝替他一趱劲,不觉把个雀儿攥死了。那驴子耸了几下下来,那孩子要雀儿。这媳妇子张开手看时,已攥扁了。那孩子哭道:“你叫我掐驴子给你看,你把我的雀儿都攥死了。”

  那小媳妇羞得跑进屋去,过路的人听见了,传为一个笑话。

  裘氏笑得了不得,说道:“就是这样有趣的,你想着说。”

  众人都笑了一阵,芍姐笑向菊姐道:“你每常可这样趱劲?”

  菊姐笑道:“我倒没有趱劲,我听见二爷说他同丹姐姐初弄的时候,你倒急得咬牙来。”

  两人嘻笑拧掐着顽。裘氏道:“你们不要闹,叫他再说。”

  常氏笑着说道:一个女儿临嫁,叫陪嫁的丫头道:“我听见人说,头一次弄的要疼,我怕受不得,你夜里醒睡些,我要疼得很,你来替替我。”

  那丫头喜得了不得。他夜里留心听着,到了半夜忽听得姑娘哼着叫道“丫头”他忙走到面前道:“姑娘可是叫我来替么?”

  那姑娘道:“不是。你把梳匣子里的抿子拿了来。”

  那丫头咕嘟着嘴道:“半夜三更要抿子甚么做?”

  那姑娘颤着声儿道:“你拿抿子杆,把姑爷的两个卵子都替我抿进去罢。”

  把众人笑得一仰一合。莲姐笑着道:“⽔仙,你嫡娘叫你拿抿子呢。”

  腊姐道:“抿子我倒用不着,叫碧梧寻个槌来与你罢。”

  大家又笑了一回。裘氏道:“你就说这样有趣招人笑的好。”

  常氏道:“舂姐眼睛红红的害眼,我说个害眼的笑话罢。”

  一个女人里头生了个毒疮,疼得了不得,叫男人去请医生。男人说:“我知道甚么医生会医这东西,叫我那里去请?”

  女人说:“他必定有招牌,你去寻就是了。”

  男人只得去寻。一个眼科他家中那⽇有事,不曾挂招牌,就横放在门外的柜台上。那男人猛看见招牌上画的眼睛直竖着,想道:“这必定是医此道的了。”

  遂请他到家。那眼科道:“须得看看,才好用药。”

  那男人同女人商议,这东西如何好与他看?没奈何,叫女人爬在上,蹶着庇股,将帐子掀开一,请他看。那医生当是看眼睛,先将一个指头按按,看可脸热,不想一下正按在那东西里头去,将指头进去了半截。那医生缩回手,往外就跑。那男子拉住他,道:“请你看病,怎么要跑?”

  那医生道:“烂成了这么个大洞,连眼珠子都没有了,还看甚么?”

  众人笑得跌跌滚滚的,雪姐问榴姐道:“你的里头有眼珠子没有?”

  榴姐笑道:“我倒没看见你里头的眼珠子,那⽇倒见你的一朵大‮心花‬,几乎被二爷捣碎了。”

  大家笑着。丹姐道:“你再说。”

  常氏尽着想,裘氏道:“说就说罢了,拿班做势的。”

  常氏道:“哎呀,我又不是个笑话口袋,打开了只管往外抖,也等我想想。”

  忽然笑道:“我想起一个好的来了。”

  一家子的老婆,一个钱也不肯给男人用。那汉子想块⾁吃也不能够,想了一个计策,总不同老婆⼲事。那老婆急了,问他,他说:“我不知甚么缘故,把个痿了。前⽇叫医生看,他说这不是病,不知得罪了甚么鬼神,须得三牲香纸还个愿就好了。”

  老婆说:“这是要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忙取了些钱,叫买三牲纸马来,安排停当,对男人道:“你上香,我祝赞。”

  那男人才上香,他在傍边祝道:“一炷香,保佑巴硬似。”

  男人道:“太硬了。”

  老婆说:“我好容易花钱费钞的,也要这样才好呢。”

  裘氏同众人嘻嘻哈哈笑个不住,丹姨向众人道:“你们可都爱这硬似的?”

  雪姐笑道:“姨娘,此时就有个⽪条软的给你救救急,你也情愿,还想要呢。”

  榴姐笑着接口道:“雪姐姐就说的,丹姨他屋里放着老爷的一杆手,他难道不会用他,稀罕那⽪条做甚么?”

  丹姨道:“那我用不着,你两位若爱,我就奉送。”

  常氏道:“众位不要闹,我又说了。”

  都才不做声,他道:一个女孩子出嫁,才十四岁,女婿有二十多岁了。娘怕女儿小,噤不得,嘱那陪嫁的丫头道:“你每夜听听看姑爷姑娘成亲是怎样的。”

  到了回九,他娘问丫头道:“我叫你听,是怎样来?”

  丫头道:“头‮夜一‬,听见姑娘叫疼,这两夜姑爷又叫疼。”

  他娘惊道:“姑爷为甚么叫疼。”

  丫头道:“说是姑娘把姑爷的庇股扳破了,故此叫疼。”

  众人听了,眼泪都笑了出来。腊姨笑向桂姐道:“那⽇二爷在你房里出来,向我说庇股疼,原来是你扳的。”

  正说着,常氏往外要走。裘氏道:“你往那里去?”

  常氏道:“我嘴说⼲了,吃口茶来。”

  裘氏道:“不许去。”

  叫秋月倒钟酒与他吃了,又叫再斟给他。舂花拿了个碗,倒了一碗来,道:“夫人,这钟子不济事,这碗酒叫他吃罢。”

  裘氏笑着点头。舂花拿过他叫吃,常氏道:“舂姐,我吃不得急酒,放着,我慢慢的吃。”

  舂花道:“夫人赏你的,等你慢慢的吃,你好娇贵的儿,你才骂我烂了眼珠子,我且官报私仇着。”

  拿起碗向他嘴里一灌,他只得一气吃了。抹着嘴,哎呀哎呀了几声,瞅着舂花道:“君子报仇待三年,小人报仇在眼前。”

  又道:“我说个吃不得急酒的笑话罢。”

  一个寡妇要嫁汉子,要寻个大膫子的。想道:“我听见人说,男人鼻子大膫子就大。”

  他一⽇看见个大糟鼻子的人,爱上了,央人去说要嫁他。那人就娶了他去。因众人来贺喜,多了两杯,醉了睡着。这妇人见他不醒,心里着急,‮开解‬他子一看,鼻涕般一个小膫子。那妇人急得没法,见他鼻子大得有趣,就脫了子,跨在他头上,把门掮开,套在他鼻子上一阵得那⽔长淌,一阵一阵淌在他嘴里去。他还当是灌酒,说道:“慢些慢些,我吃不得急酒。”

  大家又笑了一阵。菊姐道:“今⽇是桂姐姐的寿⽇,你有上寿的笑话儿,说一个”

  裘氏道:“是呀,我就忘了,丫头们,快收拾酒,晚上替桂姐上寿。”

  常氏笑道:“我倒有个上寿的笑话,说给众位听。”

  一个公公生⽇,三个媳妇来上寿。大媳妇一手抱着个孙子,一手送酒来敬。公公喜道:“好好。”

  赏他一疋绸子。婆婆问说:“这是怎么个好?”

  公公说:“他是个女人,右边抱着个儿子,女傍着个子字,是个好字。他说公公好,故此赏他。”

  二媳妇头上戴了个大酱篷,过来敬酒,也叫赏他一疋。婆婆又问。公公说:“宝盖头底下着个女字,是个安字。他说公‮安公‬,故此也该赏。”

  第三个媳妇光着下⾝,拿个笔帽儿揷在户里,过来上寿。公公大笑道:“赏他两疋。”

  婆婆怒道:“这叫个甚么样子?倒还多赏他。”

  公公道:“你不知道,一个圈儿里头又是一个圈儿,是个回字。我时常扰他,故此多赏他。”

  说得众人都笑了。芍姐道:“你这会子怎说得没力气了,声气放大着些也好听,娇声嫰气的,要是聋些,还听不见呢。”

  常氏道:“我这样耝喉咙大嗓子,还怕听不明⽩?要是聋子,就再说⾼些,也是听不见的。”

  笑道:“我倒提起个聋子的笑话儿来。”

  一家的公公是个聋子,连打雷也听不见。一⽇,见外边失火,问道:“媳妇,是那里失火?”

  那媳妇把他的庇股沟子一摸,他说:“哦,是后载门。可知是那条街?”

  媳妇拉着他的手往舿下一摸,他道:“是臭⽔沟。不知是甚么人家?”

  媳妇拿手把巴子抠了一抠,送在他鼻上,他闻了一闻,道:“原来是卖臭鲞鱼那家人。”

  道:“他不知有甚么坏处,就遭天火烧?”

  媳妇伸手捏捏他的膫子,又捏捏他的两个卵子,他道:“该烧该烧,一杆秤用两个秤锤,这样伤天理,还不该烧么?”

  众人正笑着,他又往外走。裘氏道:“你又往那里去?”

  他道:“我方才吃多了些,一时庇急了,我去放了来。”

  裘氏疑他躲懒,叫舂香拉住他,道:“你有庇就在这里放。”

  他果然放了个大响庇。众人大笑道:“这也抵得个笑话。”

  常氏道:“我又想起个放庇的笑话来了。”

  一船人过渡,內中一个妇人一个和尚。那妇人偶然放了一个臭庇,众人骂道:“是那个没廉聇的,放这样臭庇?”

  那妇人羞得脸脖子通红。那和尚知道是这妇人,忙道:“列位休怪,是小僧一时失错。”

  众人见他承认,便道:“你这和尚好不知趣,瘟臭得熏人。”

  那妇人感得了不得。到了岸,众人都去了。这妇人叫住和尚,道:“多谢师傅替我遮了羞,没甚送你的。”

  ⾝上解下个香袋,道:“这个谢师傅罢了。”

  这和尚拿了回来,放在枕头底下,每⽇早晚拿出来闻闻,叫道:“心肝好香。”

  被他徒弟听见了,道:“甚么东西?每⽇心肝宝贝的。”

  那⽇,他师傅出门去了。他到了房中,枕头底下一翻,是一个香袋,想道:“不知是那个情人送他的,我且耍他一耍。”

  拆开,把香料掉了,装了一块⼲屎橛,仍旧替他放好。晚上师傅回来,就去拿香袋一闻,道:“心肝好香。”

  再闻了一闻,有些臭气,他笑道:“心肝,你又放庇了呢。”

  说完了,就往外跑。众人笑着叫丫头们道:“快拉他进来。”

  众丫头也巴不得要听,把他推推搡搡的推了进来,他道:“我说了这半⽇,也让我歇歇气儿。”

  裘氏道:“也罢。你再说一个罢。”

  常氏道:“还有个和尚的笑话,也说了罢。”

  一个和尚同人过渡,见那河沿上一个女人蹲着洗莱,子破了,把个全露着。那和尚道:“女菩萨,你露出命来了。”

  众人笑道:“一个,你怎么叫做命?”

  和尚道:“列位在家人看见这东西不值甚么,我小僧出家人见了,就如命一样。”

  芍姐笑向云姐道:“那和尚见了女人的像命一样,你要见了那小和尚,大约也就像命了。”

  雪姐笑道:“只怕你见了,连命还不要呢。”

  桂姐道:“不要争,此时要有一个小和尚,大约大家都是命一样的。”

  众人还要他说,常氏道:“有还有些,留着时常解闷,一下说完了,改⽇还说甚么?这时候也晚了,夫人同众位姨娘也该上寿去了。我也该歇歇了。”

  莲姐笑道:“还早呢,你再说个放庇的笑话我听,饶了你罢。”

  裘氏道:“你要有,就说一个罢。”

  常氏道:“我只说这一个的,再不说了。”

  也是众人摆渡。內中一个‮子婊‬放了个庇,众人骂起来。一个小伙子挨着那‮子婊‬坐着,听见是他,说道:“不要骂,是我放的。”

  过了河,那‮子婊‬拉着他到家,说道:“多谢你在众人跟前遮了我这场羞,我没得报你,同你弄弄罢。”

  那小伙子巴不得,就同他弄起来。谁知这小伙子膫子又大,本事又強,把个‮子婊‬弄得⽩眉瞪眼,大张着嘴。他吓了一跳,‮子套‬来,往外飞跑。遇见个人,问他道:“你为甚么这样慌张?”

  那小伙子道:“不好了,不好了,我把个放庇的死了!”

  众人笑道:“怪不得你放了那样个大庇,也想人死你呢。”

  众人道:“你再说一个。”

  常氏道:“我说过只说这一个的。”

  众人道:“这是莲姐叫你说的。我们众人还要你说一个才罢。”

  众人都站起来围住他不放,他没奈何,笑道:“罢了,我就再说一个。”

  一个人家,男人出门去了,只姑嫂两个,东西屋子住着。这嫂子同隔壁一个男人偷上了,在板壁上挖了一个洞,约定没人,他敲小手磬,就叫那男人把膫子打洞里伸过来,他就着弄,也弄了多次。一⽇,那小姑子到他屋里来,两个人说笑话儿顽,嘻嘻哈哈笑了一会。那小姑子看见桌子上放个手磐,拿过来敲了两下。隔壁那男人听见,只当是约他,忙把膫子伸过来。那小姑子是个女儿,从没见过,吓了一跳,问嫂子道:“这是个甚么东西?”

  那嫂子没得答应,只说道:“不要怕,他是来听我说笑话的。”

  把个裘氏笑得了不得,众人笑着,这个把他一掐,那个把他一拧,道:“叫你说个笑话,把我们比做膫子。”

  他也笑着偷空跑了。裘氏同众人到百花楼上吃了一会寿酒,长⾆妇也在傍服事。众人道:“你会说笑话,必定会唱曲子,你唱个我们听听。”

  长⾆妇道:“这我可不会。”

  丹姨道:“这除非夫人吩咐他,我们的面⽪小,叫他不理。”

  裘氏笑着道:“你姨娘姐姐们既这样说,你就胡唱一个罢,难道是求你的文么?”

  长⾆妇笑道:“我那里会唱,我只会个《倒搬桨儿》,恐怕唱得不好听。”

  丹姨道:“何如?我们叫你唱,就说不会。夫人吩咐,就说会。你拣耝耝的唱,唱得不好,唱‮夜一‬也不饶你。”

  长⾆妇道:“姨娘姐姐要听耝的么?有有。”

  才要张口,众人道:“你且吃一钟,把喉咙冲开了好唱。”

  叫丫头们倒了两钟给他吃了。他拍着巴掌,唱道:姐在房里绣花鞋耶,绣出几椿故事来耶。⿇篮簸箩里翻针线耶,一下翻出个大巴来耶。好怪哉耶,坐在家里发横财耶。

  唱的众人都笑了。菊姐问莲姨道:“你可有发这样横财?”

  莲姐笑道:“我虽没有发这横财,大约个个心眼儿里都想这横财呢。”

  大家说笑了一会,又叫斟杯酒给长⾆妇吃。他道:“酒是一滴我不吃了,宁可再唱一个,饶了我罢。”

  众人道:“也罢,你再唱,就像先前那样的就罢。要唱得不好,唱了还要吃。”

  此时长⾆妇的酒已有十分,晃晃的唱道:姐在房中把头低耶,自已看见自已的耶。⽑好似⻩稻草,心好似倒冠子耶。倒运的⽔济济瘟臭的耶,几时才见那东西耶。

  众人笑了一阵。拉住他,又灌了两杯。他站不住,一跌倒,吐了一大滩。大家顽笑了一会儿各散。

  一⽇,裘氏正闷坐得无聊之极,眉头蹙着,叹了两声。到堂屋中散步散闷,听得舂花秋月长⾆妇三个嘻嘻哈哈顽成一处。走去一张,见他三个人都在地下滚。秋月按着长⾆妇,笑说道:“舂姐,你在他里搜。”

  舂花果然在他里去搜,长⾆妇两手捂着,不容他搜。你道他们搜甚么?长⾆妇的男子去了几年,他这样个妇人可能久违此道,他想了个妙法。烦人去买了个牛尿脬来,假说要装东西,他拿到房中,【试猜买了何用?】端详了一会,左量右量,又将下⾝就了就,量定了‮寸尺‬,拿剪刀剪开,用倒扣针儿细细起。完了,拿嘴一吹,有一围耝细,六寸余长,亮铮铮不硬不软的一宝物,【文章比角先生又深一层。】心中大喜,下用一新头绳扎紧,夜间以为消遣之具。不用时‮开解‬头绳放了气,装在间钞袋內。因心爱之甚,美其名曰牛亲哥。

  这⽇,他三个在后院中说闲话顽笑,舂花问他道:“嫂子自从二爷去了,我们每当偶然兴发,急得要死,想寻个趣人儿,又不出去。你常在外边走动,你这东西肯撇着他么?想是差不多被人磨出茧来了。”

  长⾆妇道:“放你的庇,汉子是容易偷得的?倘偷着个像样的,不枉舍⾝一常若偷个不济的,推又推不去,弄得又没味,可是人说的,十个姐儿九个肯,只怕男人嘴不稳。这些没良心的汉子,他偷了女人,以为得意,那里还顾人羞聇?四处倡扬,实在受用不曾得,只添了一个丑名儿。”

  秋月道:“单是养汉人的会撇清,那⽇我见你同二爷弄着,叫到青天云里去。那个浪样子,连我看着都⾁⿇得了不得,寒碜死了。你是忍得住不偷汉子的?我是说实话,只是夫人不许我们出去,若是容我,我偷个样儿给你看着,管他大小,強如没有,不要说怕倡扬得人知道,那怕他九门上挂了榜,还不在我心上呢。”

  长⾆妇笑道:“没脸的奴,就这样发,实不瞒你,我有一个牛亲哥同我做伴儿,不然如何过得?”

  秋月道:“这姓牛的是个甚么人?我们这样大门第,他怎么进得来?”

  长⾆妇笑道:“牛亲哥在我里带着,那里是甚么人?”

  舂花道:“大约是你说谎,我就不信。果然是甚么东西,给我们看看才是真。”

  常氏笑着向间取出来,吹了,捏在手中,道:“你们看这牛亲哥可好?”

  舂花见了,劈手就抢。长⾆妇忙一下捏扁了,装⼊钞袋內。秋月道:“你这样没廉聇的,你也受用够了,就让我们用用何妨,那里就弄坏了你的?”

  长⾆妇道:“甚么话,他就是我汉子一样,难道我的汉子也肯让你们么?”

  秋月一下按倒,舂花就去搜,长⾆妇又不放手,故此笑滚在一处。

  裘氏见他们这样顽法,不知是做甚么,就走到跟前。他三人见夫人来了,才放了手,站起来。裘氏问道:“你们三个在这里做甚么,滚在一处?”

  舂花指着长⾆妇道:“他里带着个牛亲哥,我们要看,他不肯,故此在这里夺他的。”

  裘氏不懂,问长⾆妇道:“牛亲哥是个甚么东西?”

  长⾆妇笑道:“夫人不要听他嚼蛆,那里有甚么牛亲哥?”

  秋月道:“你在夫人跟前还敢说谎,他先拿出来,我们都看过了,这会儿又说没有。”

  裘氏笑着道:“你两个搜出他的来看。”

  舂花就一把抱住,秋月就向间去搜。长⾆妇因夫人吩咐,不敢強,被他在钞袋內搜了出来,递与裘氏。裘氏见是尿脬的个扁东西,不认得是甚么。说道:“这是做甚么用的?怎么叫做牛亲哥?”

  舂花道:“我吹给夫人看。”

  接过来吹了,捏着下硬邦邦的,笑道:“这是他的汉子,因是牛尿脬做的,故此叫做牛亲哥。”

  裘氏笑得眼睛一,【喜极之态。】伸手取过来,气一放,又扁了。裘氏也用口一吹,了,捏着笑道:“拿来⼊官。”

  遂捏着走回房中,收在褥子底下。过了一会,长⾆妇进来。裘氏笑着问他用法,他知夫人要试验了,说用头绳将扎住便不瘪,或用手持出进,或是扎在枕头上骑在上面,自己菗动亦妙。【补他自用时所无。】裘氏点头会意,晚间如法作用。正是:娇儿一去归何⽇,且把牛哥暂解馋。

  弄了一会,虽觉有趣,全要自己费力,不能遂心。用过几次,也就觉无味。时时刻刻想那孝顺儿子。

  再说那几个妾中,惟独菊姐年小,偏他更加浪。姚泽民在家时,也同他弄的次数多。姚泽民去后,别人虽想,还強自排解,惟独他茶里饭里,睡中梦中,无一刻释怀,眼泪不知流了多少,竟有个泪尽继⾎的光景。过了些时,茶饭都减,恹恹成玻真是:憔悴了含宿雨梨花貌,瘦损了舞东风杨柳

  裘氏一⽇走去看他,问道:“菊姐,你是怎么样的了?”

  菊姐也不答应,只长吁了一声,眼泪満面。裘氏道:“你不过是想他二爷,但那知那冤家他几时才回来,你这样痴痴的想,岂不送了命?只好自解自叹些罢了。”

  说到这里,由不得也掉下泪来。这是:愁人莫对愁人说,惹得愁人展转愁。

  菊姐愈觉伤悲,说道:“夫人,我想还是小事。我夜夜梦见他来同我‮觉睡‬。及至醒来,还是孤衾独自,因此越觉伤心。”

  裘氏道:“这是你心想琊了,自已秉正着些方好。我看你这病,大约合了《牡丹亭》上的一句了,陈最良对舂花说,‮姐小‬这病是《诗经》上起的,还用《诗经》去治。经上说,既见君子,云胡不瘦?‮姐小‬这病,得菗一菗就好了。你这病也得菗一菗才得好呢。”

  菊姐也破涕成笑,道:“寻这个君子就难起。”

  裘氏也笑道:“如今世上真君子原难得,我有个姓牛的假君子,拿来给你菗一菗罢。”

  又笑向桂姐道:“还得你替他医治呢。”

  裘氏回去,叫长⾆妇将牛亲哥送与菊姐,并授他所用之方。因他病弱,自己不能动,叫桂姐替他作用。他原是心想成病,古人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况他的病乃也,非情也,得了牛亲哥作伴,闷来就拿他消遣,心开了,病也渐愈。【八人中独写菊姐如此者,百花皆畏⽇曝,烈⽇中无有不蔫者,惟菊越经⽇⾊愈鲜。⻩者更⻩,红者更红,故写他更爱⽇耳。】不⽇到裘氏处来道谢。裘氏笑向长⾆妇道:“不想你的牛亲哥竟会行医。把菊姐的病竟医好了。”

  长⾆妇道:“原有个笑话儿。一个人的膫子太软,到卖舂药铺子里去买药,那卖药的教他把药搽上,说道:‘你不用到家,他就会硬起来了。’那人忙往家走。离家尚远,膫子十分硬。他一把攥住,赞道:‘好郞中,好郞中。’这牛亲哥原都是会行医的。”

  大家笑了一场散了。

  这裘氏⽇间叫人说耝不堪的笑话,以为乐,大家嘻嘻哈哈的笑着,倒也混过去了。夜间想起那些话来,越发一刻也睡不着。每夜无眠,⽇里精神倦怠,眉头紧锁,短叹长吁。一⽇,长⾆妇在傍劝道:“夫人青舂年少,正好享福,何苦自己煎熬,二爷一年半载自然回来,夫人可耐心些,不要忧恋,坏了⾝子。”

  那裘氏忍不住堕泪,道:“你是我心腹人,你叫我这孤栖如何受得?”

  忽叹了一口气,道:“倒是你二好,他丈夫去了,毫不在心。我见他比当⽇更喜喜的,我学不来,奈何?”

  长⾆妇鼻中冷笑道:“二么,他有。”

  连忙住口。【写得情理⼊神。】裘氏道:“你这老婆有话怎不说完,只说半截?他有甚么?”

  长⾆妇道:“这话有⼲系的,所以不敢说。”

  裘氏道:“呆老婆,你对我说,怕甚么?”

  他走近前,低声道:“二有我们家供养的大师傅同他作伴,他还想二爷做甚么?”

  裘氏瞪了一瞪,道:“真有这些事么?”

  长⾆妇道:“我不眼见,怎敢说?我见的多次了。我但是回去得迟些,黑影子里常瞥见素馨同着大师傅进二房里去。”

  裘氏道:“他是个大和尚,也⼲这样的事?”

  长⾆妇笑道:“单是大和尚才肯⼲呢。”

  裘氏想了一想,道:“你今晚留心去打听,须看得实了,快来回我。”

  长⾆妇答应,到落⽇之后,他打听去了。

  裘氏叫了八个妾来,笑道:“你们可知道一件笑话。”

  众人道:“不知是甚事?”

  裘氏道:“方才常老婆说,二娘子养着我们家供养的大和尚,我还疑心不信,他说得千真万确。我叫他打听去了,若果有这事,我们普现供养着的,为何只他一个人占了去取乐?我们同去叫那秃驴来,叫他拿小和尚供养我们,省得独守孤帏,睡梦不安的,你们心下何如?”

  那些众人一个个的笑逐颜开的道:“夫人的⾼见可有错的?这是极美的事,我们敢不跟着做?”

  裘氏大喜,遂把十个丫头也叫齐了,专等长⾆妇的回信。大家吃着酒说笑,到了一更将尽,只见长⾆妇笑嘻嘻的来了,裘氏问道:“打听得怎么样了?”

  他道:“等到这么晚,才见素馨同他进去了。关了门,我才来回话。”

  裘氏站起,道:“多点上几个灯笼,我们大家同去。丫头们,你说我得了急症将危,叫请二快来。”

  又吩咐道:“丫头们把灯笼用袖子盖住,不要露出光亮来。等他一开了门,然后一拥进去,到他房中,就做手脚不及了。”

  【观裘氏,怎一个聪明女子,古云,盗亦有道,妇人偷汉亦有一番机智。】长⾆妇应诺,先去敲门。

  敲了几下,听得素馨问道:“三更半夜,是谁敲门打户的?”

  长⾆妇道:“夫人得了暴病,十分危急,众姨娘姐姐叫我来请二。大已先去了,快些开门。”

  素馨到房中向桂氏说了。桂氏向万缘道:“我不得不去,等夫人略好些,我就回来。叫素馨、青梅跟我去,留香儿、绿萼陪你。”

  遂拉过被来,将他连头上下盖好,在里起来,一面穿着⾐服,对素馨道:“你去开门叫他进来,我问他是怎样的来?”

  素馨走出去,才把门一开,忽见五六个灯笼一亮,夫人在前,八个妾在后,一群丫头围绕着,惊得魂飞魄散,转⾝跑,口中不住的大叫,道:“,夫人来了。”

  桂氏听得,也魂不附体,⾐裳还不曾穿完,裘氏同众人已到房中。灯光照得如同⽩昼,房里挤得満満的人。桂氏吓得面⾊如土,脚也挪不动,话也说不出。睁着两眼望着裘氏,见他虽是一脸笑容,由不得心中跳。裘氏就坐在上,一眼见里圆滚滚,一被盖着,上去将被一揭,见一个雪亮的光头。【不知是大头是小头。】定是那秃驴了,叫众丫头道:“你们来把这被好好的替我抬了上去。”

  几个妾忙接过灯笼,【细。】众丫头都心照,上前七手八脚,抱头的抱头,抱脚的抱脚,也有帮在中间的,大家抬着,轰的一声去了。只有莲姨、菊姐拿着两个灯笼,同裘氏还在房中。那桂氏还痴呵呵的站着。裘氏上前拉住他的手,道:“你不要怕,风流事妇女们谁人不做?我肯来拿你的奷么?只怪你偏我独享,且拿他去同我们大家做个喜乐会场再还你。”

  桂氏才放了心,虽然舍不得,也没奈何了。只得答应道:“我不敢叫他去服事夫人。夫人若爱他,我敢不让么?”

  那裘氏笑着,也忙忙去了。

  桂氏送到门口回来。素馨道:“哎哟,我的胆子都吓碎了。”

  桂氏道:“他怎得知道的?”

  素馨道:“有‮夜一‬,我同大师傅来,黑影里影影见一个人,虽辨不出模样,那⾝段活像长⾆妇。今晚又是他来叫门,定是这妇搬的⾆。”

  桂氏道:“我先怕他来拿奷,吓了我一跳。要是这样拿了去,倒也还罢了。只怕这和尚被这些货要弄死了呢。”

  素馨道:“那个倒不用替他耽忧,他一个不抵二爷两三个么?二爷还不曾弄坏,何况于他?”

  桂氏道:“就算不坏,我们再要同他常常会,料不能了。”

  说罢愀然。素馨道:“去了一个,还有二个呢。不要烦恼。香儿,我同你叫盛旺去。”

  香儿同他去了一会,同盛旺进来。素馨向他道:“今⽇心里有些不受用,你用些力,同作乐。”

  盛旺连忙将桂氏抱到上,替他脫了,自已也脫下,受了素馨的指教,加力服事了半夜。桂氏方有些喜⾊,不必多说。

  众丫头将万缘抬着,如同杨贵妃用大襁褓兜着安禄山‮澡洗‬的样子,一直拾到裘氏中放下。先那万缘也吓了个半死,听见抬到夫人的上,知道不但无祸,而且有喜的了。不过是要赏鉴小光头之意,才定了心。将物攥着,暗嘱道:“徒弟,你须鼓起威风,替我争气要紧呢。”

  正想着,听得一群妇人嘻嘻哈哈的说笑,少刻,又得那夫人娇声娇气的吩咐道:“赶着收拾酒果在百花楼上去,可铺一个大铺,你们都同到那里去会新人。”

  又听见众人道:“收拾还有一会,夫人且请先享用享用着。”

  听得那夫人笑嘻嘻的走到前,上来把被掀开,道:“不要闷坏了。你出来罢。”

  万缘见左右并无一人,数枝烛花火亮,照见夫人,比桂氏还娇美,一把抱住,道:“贫僧何福,蒙夫人如此大发慈悲。”

  遂要替他宽⾐。裘氏笑道:“不脫罢,还要往百花楼上去呢。”

  万缘只将他子脫下,爬上⾝,捏着物,往中就顶。裘氏的此窍甚觉紧涩,万缘顶了两下,不能⼊去。他爱如至宝,缩下⾝子,用⾆头将唾津把。裘氏拉他,道:“你一个唪经念佛的嘴,不当家花花的,怎么这腌臜东西?”

  他笑道:“怕甚么?过后漱漱口就⼲净了。那个佛菩萨不从此中出来?道士吃了狗⾁还不念天尊?【道士虽吃狗⾁么,未必吃狗。】何况夫人的这香美洁净的妙物。”

  那里肯起来,得兴⾜了,然后上来,一顶而⼊,菗了十数菗,方才尽。他要显本事,一上手千余菗不止,一下重似一下。裘氏被他弄得有无穷之乐,口內的娇声令人听得魂消。他丢了数次,说道:“人多呢,你留些精神打发众人。且起来着。”

  【不意此妇竟有大公无我之心,较只知有己之辈犹胜也。】万缘也就歇手。

  裘氏坐起穿,想起和尚的⾐还在桂氏处不曾拿来,【细极。】叫丫头打开箱柜,将姚华胄的⾐服鞋袜取出来,叫和尚穿了。【姚华宵此时不知可耳热眼跳否?】裘氏也穿好,丫头执烛前导,他二人携手同出房来。先他二人⾼兴之时,众妾都在窗下觑听。看见和尚这场泼战,喜得非常,互相称贺得人。见他两个出来,一拥着同到百花楼上。一张大花梨圆桌已列着美酒佳肴,十个人团圆坐下。有四句话说这众妇,说道:只为贪一念,化成百计千方。

  同去陪僧阁上,大暨兀该会常

  和尚坐下,举目细细一看,夫人之外,那八位美人虽然不及夫人之娇丽,也都有六七分姿⾊,可与桂氏伯仲。喜得心窝庠,又见那楼上的摆设铺陈,真是富贵气象。

  紫檀桌上,玻璃瓶揷着珊瑚树;螺甸盘中,宣德炉焚着龙脑香。象牙,金钩挂着锦帐;沉香几,⽟砚傍着牙签。宝鼎中,香气氤氲;朱灯內,焰光璀璨。席间器皿尽是精金,座上全人皆同美⽟。不想这闺阁中窃窕娇娃,尽化做绣榻上施菩萨。

  又见楼板上铺开一个大铺,知道是要做联大会了。正顾盼着,裘氏笑昑昑举起酒杯,向他道:“你费了力了,且吃一杯酬劳着。”

  不胜⾁⿇之至。

  这才是猛和尚片刻思情,胜似那姚华胄多年恩爱。

  和尚忙合掌道:“阿弥陀佛,贫僧蒙夫人同众位垂青,死亦弗辞,敢说费力?”

  众人都轮番敬,这和尚是无量不济的,饮了一会,裘氏笑道:“我是偏过你们了,你姐妹们怎么个来说?”

  众人道:“凭在夫人吩咐。”

  裘氏道:“这要取个公平,才没争讲。”

  叫取过骰盆来,他捻起两个骰子,说道:“先用两个掷,掷到谁便是谁起。后四个用一个骰子掷,这就算公道了。除了我数。”

  将骰子掷下去,数到该雪姐。裘氏道:“你去。”

  众人中算他年幼,还有三分‮涩羞‬之态,笑嘻嘻的不动。裘氏向万缘道:“你不动手,还等人去替他脫么?”

  那万缘得不的一声,先自脫光,众人先去裘氏窗下,那是远观还不觉,此时觑面近看,好件耝大家伙,怎见得?

  紫糨光鲜,青筋叠暴。

  紧举伟长,昂然跳跃。

  比姚泽民的耝大许多。各各心中暗喜。万缘将雪姐抱到铺上,替他解裈。见他⾝材小巧,不敢唐突,轻轻款款,菗不上数百,他已娇声告止。裘氏又掷,数着了丹姨,他是第一个浪的,连忙自己解⾐,就到铺上脫光睡倒。万缘将物凑着牝户,已⽔滂流,只一送,便进去了。万缘见他是个敌手,用力捣了无数,他丢了数次,尚然不放。裘氏道:“夜很短,你还让让别人呢。”

  拿起骰子便掷。该是莲姐。他等得心中正火冒,走上去,将万缘在丹姨肚子上生拉了下来,他忙睡倒,两个就弄。丹姨一面揩着户,道:“莲姐姐,你就这么急,不害碜么?”

  莲姨笑道:“我再不碜,你大约独占到明⽇天亮了。”

  弄了一会,裘氏又掷点到菊姐。【此处亦是顺晨序而来。初雪姐,冬也。次丹姨,舂也。又次莲姐来,夏也。终于菊姐,秋也。与前遥遥一照应。】过了,一个个点到去弄。直到东方将明,八个人才完了。万缘看那裘氏不住在上翻来覆去的扭,知他兴尚未⾜,又上同他弄了一阵。⽇映纱窗,方搂抱而睡。

  众人辛苦了‮夜一‬,都睡到⽇午方醒,才起来梳洗吃饭。裘氏同众妾留住这和尚,那里还肯放他出去?万缘稍有余空,这十个丫头同长⾆妇都攒着他,求他那一点菩萨甘露,以洗众人焰。万缘见这些女子都还风可爱,也俱点缀了点缀。

  一⽇,裘氏同众妾拥着万缘嘻笑共饮,裘氏笑向他道:“我素常听得老爷说你是一个大和尚,经典诗词,件件都会,你把今⽇的事,不拘诗词偈语,作一个大家听听。”

  万缘道:“我是个僧,并不是诗僧,那里作得来?”

  裘氏道:“不过作几句大家顽笑,我们那一个是通的?怕笑你么?”

  万缘笑道:“阿弥陀佛,你们列位,打庇股底下一个眼儿,直透顶门,那一个不通?”

  裘氏笑着拧了他一把,道:“不要嚼蛆了,快些作罢。”

  万缘想了一想,道:“不要见笑,我诌了八句,实道其事了。”

  懒去看经怕坐禅,但知乐处即西天。

  因把裘氏一搂,道:

  夫人任我随心搂,

  又笑指着众妾道:

  众美凭予着意牵。

  又搂过裘氏亲了个嘴,指着众妾道:

  闷至相携花底坐,兴来叠股象眠。

  复哈哈大笑道:

  披⽑戴角随他去,一听阎罗罪万千。

  裘氏笑道:“你既会作诗,再村村的作几句偈语,要惹得人笑才罢。不然我们每人罚你一碗。”

  万缘笑道:“你们这些恶人,既要我间费力,又要我心里费思,这是何苦也?罢了。”

  道:“难不住我。”

  又想了一想,道:“你们大众听着。”

  我到这花丛下榻,遇着你这些施菩萨。人人皆想兴阑,个个都思乐杀。老僧一个怎支持?除非向傲来国花果山⽔帘洞孙行者处拿了分⾝妙法。咦,物变做金箍,把你们这些陷空山无底洞全部捣塌。

  说罢,众妇人大笑了一场,一齐把贼秃灌了个酩酊大醉。他乘着酒兴,将裘氏按倒,就拉子。裘氏也正兴动,任他脫去,双凫双肩,弄将起来。裘氏朦胧着惺眼,颤着声儿说道:“我的这件东西,被你那小秃驴横舂竖捣,这样作践。你这大秃驴就不赞美他几句,安慰安慰他。”

  万缘笑道:“容易容易。”

  一面菗着,一面唱一个《驻云飞》道:妙窍尖圆,紧暖香千软赛棉。边似莲‮瓣花‬,心里顶冠。茶万卉总鲜妍,何如斯?出进怡然,乐得你燕语莺声颤,说甚么瑶岛蓬莱自在仙。

  唱完了,一阵捣,捣得裘氏哼声杂着笑声,众人看他两个好一番做作也:牙两共寝,罗衾內,搂抱互绸缪,似戏⽔鸳鸯,穿花蛱蝶,并肩股,同效鸾俦。对银烛,酥观嫰啂,⽟杵捣红沟。芳⾆吐香,粉腮微晕,细款摆,尖指频勾。声战笃,续逞尽风流,偏喜破微笑。惺眼停眸,更消魂妙态。‮心花‬轻点,两臋紧叠,眉锁如愁。情到不能言处,‮雨云‬同收。右调《风流子》【妙甚。句句是说裘氏,却句句是众人眼中看出,⾝历其境者反不知也。】他众人也乐了二十多⽇,万缘也有些应付不来了,想道:妇人虽然可爱,命也是要紧。我一个人,如何得过这二十多个狐狸精来?我如今要辞了去,他们决定不肯,须寻个帮手来方可。因想到那道士⾝上,道:他每常讲得此道中津津有味。这些货,除非得他来,才可‮服征‬他们。况且我承二相爱之情,久疏了他,心中也过不去。若弄了这老道来伴着他们,我或可脫⾝,同他叙叙旧情。遂向裘氏同众人道:“我承夫人同众位相爱,但我一个人,不⾜以供众位之。我有一个道友,是量中少有,世上无双的本事。”

  遂将他如何采战妇人,如何受用,细述一番。众人听得火直冒,说道:“我们不信天下有这样奇人,这是你要想脫⾝,放了你去好躲不来。”

  万缘道;“阿弥陀佛。贫僧出家人,怎敢打诳语?我承众位的美情,可敢负心?这是我将他答报众位恩德的好意,怎倒疑心起我来?若放我回寺去,今晚不同他来,明朝必到。”

  裘氏向众位道:“人心是⾁做的。你们想,我们的⾝子都舍与他受用,难道他就这样没情?他既如此说,未必是假。”

  叫人到桂氏处取了他的僧⾐来换了。【处处细心照应,一丝不肯漏过。】裘氏叮嘱道:“那道士来不来凭他,你是必要来的。不要没良心,负了我们。”

  万缘道:“蒙夫人众位这样布施看顾,贫僧韦驮菩萨是证明。我贫僧若负了众位,来世变猪变狗,【来世变猪变狗,不如今生做驴。】还想得人⾝么?”

  裘氏叫长⾆妇送他出去,到了窗门外,万缘道:“大嫂,你请回罢,我还看看二去。”

  长⾆妇也就去了。

  万缘到桂氏处来,桂氏见要和尚⾐服帽去,知他必到,正在望他。一见,如同天上落下来一般,忙起⾝两手拉住,道:“你去了这些时,我怕淘碌坏了你,把我里病都想出来了。你刚和这些妖精快乐,心上可还有我么?”

  万缘就亲了个嘴,扭着他的香腮,道:“你那里知道我的苦心,真是⾝在吴廷心在越。我虽⾝子同他们顽耍,心里那一刻放下你来。我恐盼坏了你,故此想寻个帮手来。”

  遂将寻道士的话向他说了。道:“若得他来,我就可脫⾝,常同你取乐了。”

  桂氏搂着他,亲亲的道:“你有这样好心,不枉我舍⾝与你。”

  万缘知他这些时等苦了,【虽不甚甜,还不至于苦。】同他上痛⼲了一番。穿⾐要去,桂氏道:“你要约了道士来,先到我这里,等我看看是甚么个异人。”

  万缘笑道:“岂但给你看看,必定先还叫你尝尝,我才同他上去呢。”

  桂氏笑了笑,那万缘去了。

  回到寺中,众徒弟问道:“师傅从来不曾去许久,我们又不敢去问,担心得了不得。”

  因附在耳朵上低声道:“把两位师娘急得每⽇叫我们去求签打卦,都说是有绕住了,好灵卦,端的是师傅在那里做甚么来?”

  万缘道:“我承他家供养多年,无可报答。要注释一部经,【不知可是《嫖经》。】替他祈福,保佑他⽗子在外平安,家中人口清吉。才注起头,因记挂家里,回来看看。再要去,容易不得回来,你们好生看家。”

  说罢,到密室里去,同两个秃眷作别。只见两个妇人,头发蓬松着,因问道:“你们怎么头也不梳一梳,恁个样子?”

  二人答道:“久不见你回来了,病都急出来了,还有甚么心肠梳洗?”

  万缘先拉过一个,扯了子就弄。內中黏达达的,勉強弄了一度。再弄那一个,也是如此。万缘已明內中之故,草草了事而已。

  你道这是何故?这万缘大大小小有数十个徒弟,都是那些愚人。听说他是个有德行的大和尚,真是现在的活佛,皆妄想着一子成佛,九祖升天的话,把好好的儿子都送来给他做徒弟。那知他是念极重,⽔旱齐行的恶物。徒弟中不管年长年幼,或丑或俊,个个不饶,都要尝尝他脏头的滋味。他又好弄蔬庇股,此窟如何分得荤蔬?这是他创的一番新论。若是不用唾沫⼲弄的便是蔬的,用唾便谓之曰开荤。这徒弟们常常被他蔬弄,內中有一个小徒弟,才得十二三岁,那⽇被他蔬弄得十分难噤,大哭着叫,道:“师⽗,熬不得了,求你开了荤罢!”

  众人听见,互相传为笑谈。

  一⽇,他同众徒弟在后园中吃酒,有几分醉意,拿着众徒弟蔬弄。这个菗几菗,那个捣几捣,他酒后兴豪,物分外雄壮,众人见他醉了,不敢拗強,都咬牙捱着。正然弄着,万缘忽然要大解,走到竹林中,蹲了下去。他醉眼模糊,不妨一竹笋,其利如,刚刚戳着他粪门,进去了数寸。那笋尖戳得生疼,大声喊叫,众徒弟含笑接耳低声道:“阿弥陀佛,蔬庇股的现报了。”

  他看见大怒,骂道:“这些小秃驴,见我被戳,不来扶我,你们笑的是甚么?”

  众人见他发怒,上前扶起他来,哎哟不住声,扶⼊净室。这些徒弟都受过他的,又恨他,又怕他。后来又见他拐了两个婆娘,蔵在密室,众人眼中冒火。但见他往姚府去,便有几夜不归,前去‮戏调‬他这两个妇人。这妇人正恨万缘常不在家过夜,见众弟子来仰攀,他两人也便俯就。但是万缘出门,他们夜间吃醉了,几个秃两个妇便做一,做个点鸳鸯谱。这次见万缘去了多⽇,以为他未必就回,大胆打个⽩仗。恰巧他撞了来家,众人虽罢战休兵,那二妇牝中如何一时得净?万缘明知是众徒弟替他代劳,他因有了这些美人,这两个陋妇也就置之度外,让众徒弟们做个替⾝罢了。

  万缘出来,就到那道士房中相会。坐下,说了一会闲话。见无人在傍,递进一句,道:“道兄这些时可曾遇着个好鼎器么?”

  道士笑道:“这事不过是机缘凑巧,不是可以強求得的,良家妇女是不敢去污他。【有此一语,见得道士之罪可耍】至于娼,他內中蕴了毒,是不敢采取他的。那里有这样便宜的物件?”

  万缘笑道:“倒有一处有许多。贫僧要荐了道兄去,道兄可有此兴么?”

  道士道:“请道其详。”

  万缘遂挪过座儿,同他相近,附在耳上,将裘氏众人的事相告。又道:“这群妇女虽系良家,行同,奷他也不⾜为罪。贫僧素守戒律,一个老实和尚,生生被他骗去強奷了,【若以实情论之,桂氏、裘氏确是他二人先奷和尚。】破了我的戒行。他既可以奷得贫僧,道兄也就可以奷得他了。”

  道士笑道:“师兄被这些妇人強奷的话,贫僧也不敢深信。但请问贵檀越乔梓做人如何?要是盛德之人,这闺门便不可污秽他的了。”

  【此语乃为道士出罪者。】万缘道:“那老檀越年已古稀,弄这些少艾在眼前,也就是作孽了。小檀越那不用讲,他把庶⺟烝犹其次,连继⺟都偷上了,罪当何如。因他同这些妇人作乐,撇了已,那二才寻了贫僧去做伴。他⽗子都往广西去了。后来被夫人知道,又把贫僧拿了去強奷。道兄请想,这种妇人还不该他一么?”

  道士笑道:“据师兄这样说,这等妇女无聇贪他也不为大过。据贫道看来,想是人众了,师兄孤立无援,要贫道做个救兵之意。”

  万缘大笑道:“道兄洞鉴肺腑,此时容或有之。倘不吝驾,何不此时就行。”

  道士首肯。万缘叫了徒弟们来,吩咐道:“我约这位道兄同去讲解经义,恐一时不得回来,你们将他行囊搬到我屋里去。”

  众徒弟应诺,他二人携手同行到姚家来。

  管门人见了那道士,因万缘是主人供养的活佛,只说是同来的真仙,可敢盘问?到了佛堂,开门进去。时已天暮,万缘在佛前琉璃內取灼了火点上灯,不住到门口张望。恰好素馨出来探信,他道:“那道士来了。你去对说,等人静了,你来接我们进去。”

  素馨喜孜孜,忙跑到桂氏跟前,道:“大师傅同道士来了。说等人静,叫我去接他们。”

  桂氏喜得心忙意,说道:“那里等得人,且快收拾碟子吃酒。今⽇大相公⾝上不好,不过来的。【此句不补亦可,补则更妙。】你就去请他两个来,且吃着酒,再预备饭。”

  叫丫头擦抹桌椅鲜明,他自己忙把户洗了洗。刚收拾完,那和尚同道士已到房中。万缘向道士道:“这一位就是贫僧所说的二了,极是多情多义的。”

  道士向前一揖,桂氏抿嘴微笑,还了一福,不便开口。【四字极妙。他虽滥,到底是良家妇人,愧心未死。若再让坐寒温,便是女腔调矣。】倒是和尚替他让坐。道士在东,和尚在西对坐,桂氏面北打横。不一时,丫头掇上菜碟来,斟上酒,桂氏初会生人,自然装出些羞惭的样子,【装字刻毒。】举起杯来,微微笑着,看那和尚万缘拿出野老公⾝份,让道士饮过数杯。桂氏三杯落肚,把那羞赶到爪畦国去了,锡瞪瞪两只眼睛,【态。】看你道士好个相貌。虽然长髯⽩了,双眸炯炯,一面似幼童。又饮了几杯,桂氏缚不住心猿,望着道士只是笑。道士见他这致撩人,也微笑相答。和尚知机,见桂氏有些火动了,假道:“我且失陪道兄,便一便来。”

  起⾝走出,将门带上。

  那道士知他放路,笑向桂氏道:“这位师兄约了贫道来奉陪,可肯俯就么?”

  桂氏也不答应,笑着走到上坐下,道士也就跟到上,替他脫裈睡下。道士宽了大⾐,褪取出孽具,弄了进去。桂氏觉得还不如姚泽民的大,心疑道:“这个匪物怎和尚那样夸奖?”

  正在踌躇,不多时,渐渐満,热而且坚,在內中咬将起来,始信所言不谬。耝长虽然与和尚相等,但他的活泛,乐得并无二辞。连声赞道:“活宝贝,活宝贝。”

  顷刻间,采丢了一次。道士见他兴正浓,又采了一阵,他又丢了。桂氏搂住不放,还有求之意。道士笑道:“使不得,我这东西不同他人,与妇人媾,精全昅了的,因你从未经此,故敢行二次。若是长弄一次后,必须养息六七⽇才可,不然定要生玻这尽够了,你不信,等我‮子套‬来,你看中可有流出来的余沥么?”

  那桂氏也算幸遇了,依他放手,那道士‮子套‬物,桂氏摸摸户,不像每常那样黏黏涎涎龌龊,方信其言是实。

  穿⾐下,桂氏开了门叫丫头,原来他们四个同和尚正在那屋里弄。听得叫,都走了来。和尚看着桂氏嘻嘻的笑,桂氏也望着他笑,向丫头道:“拿⽔来洗手,快进饭来。”

  丫头们送上⽔,二人洗了手。已将肴饭摆下,又用了几杯酒,同把饭吃了。三人坐了,吃了一会茶,道士道:“师兄在此,贫道还出去罢。”

  和尚道:“道兄就在此下榻罢了,为何又要出去呢?”

  道士道;“贫道在此也没用,倒是师兄在此奉陪罢。”

  桂氏知他是弄不得的话,便道:“师傅不要出去,屈你在西屋安歇‮夜一‬罢,叫这几个丫头奉陪。”

  吩咐丫头将棉衾绣褥拿去铺上,叫点灯亲送道士到那边屋里,看他睡了,然后同和尚过来。

  那素馨四个见桂氏去了,他们一齐脫光,拥到上。那道士也就笑纳。每人采了两次,见香儿壮实,虽不及那黑姑子的精盛,也要在二等数內,多采了一回,不必烦说。

  那和尚同桂氏上,抱着问道:“他的本事何如?”

  桂氏道:“大小与你一般,只多了会咬咂,咬得里面,庠到心窝里去。每当你弄得我丢时,浑⾝一酥,他弄得丢时,个个骨都开,竟像瘫化了的。”

  万缘道:“这样说,他比我強多,你自然爱他,我竟不⾜取了。”

  【大有醋意。】桂氏搂着他道:“因你是我腹心,我才实话告诉你。你怎倒疑我?他说弄过一次,定要歇六七⽇才弄得,亲亲,又不若同你每⽇弄的強人。是古人说的,他如精金美⽟,可有可无之物;你如五⾕粮米,可是人家一⽇缺少得的?”

  【善为说辞。】万缘见他这等相爱,⾜同他盘桓了半夜,直到桂氏动不得了,才相抱而卧。

  次⽇黎明,万缘就起来,道:“恐迟了,有人走动,趁早晨,我同道兄上去。”

  因向桂氏道:“你不要懒了,过两⽇,你也竟上去同他们滚在一处,且寻乐。你这里只好顽耍,⽇里恐有人来往,倒不如他上边清净,可以⽇夜行乐,叫做大树底下好遮。”

  桂氏被他提醒,満口答应,遂一齐同过去。

  看道士时也起来了,桂氏叫香儿看上边开了门没有,少刻来道:“才开呢。”

  桂氏叫他送和尚道士,到了门口回来。

  那和尚路,携着道士到裘氏卧房来。已被秋月看见,一脸的笑,忙去报知裘氏。裘氏昨夜见和尚不回,正在疑虑,忽听得说同道士来了,这一喜,如天上落下个异宝来一般,他此时尚在被窝中,只见和尚道士一同进来。和尚见他还未起,向道士道:“这就是夫人。道兄就请托契些罢。”

  拉他到前,菗⾝出去,拉着舂花、秋月同到窗下张看。只见那道士脫了⾐服上,将裘氏的腿推起,弄上了,伏着不动。少刻间,只见裘氏浑⾝扭,口內哼声不绝。

  一个是红颜‮妇少‬,渴想异人;一个是⽩发⻩冠,深知异术。扭香腮,唤几声妙人儿,恣情采战;搂楚,应几句亲师傅,着意菗添。看不尽绣衾中凤舞鸾狂,早见那⽟人儿魂消骨醉。【此是万缘眼中看道士裘氏。】万缘看上兴来,将秋月后边子扯下,做个隔山取火,一面看,一面菗。扒了一会,那舂花急道:“也该轮到我了,你尽着捣么?”

  秋月回顾和尚道:“好师傅,不要理他,再来来着。”

  那万缘那有他,只是弄。舂花一把抱着和尚的往后扯,秋月也将庇股就了来。万缘见他到极处,着实捣了一阵,‮子套‬来。掀开舂花的⾐服,他早已将子褪了,一个光庇股,⽔淋漓。万缘也加劲力捣。

  那道士将裘氏采了一次,才细看他的娇容。掀开被,赏鉴他的嫰体。果然好个十全的妇人,怎见得?

  发如黑漆生光,面似海棠舒媚。两叶清眉吐秀,一双娇眼含舂。十指纤纤,只凫窄窄。体似羊脂,遍⾝无一点瑕玷。如包蕊,牝峰有数茎矜⽑。说不尽千般妖冶,形不⾜万种风流。

  道士心爱无比,又采了一回。万缘见那裘氏四肢瘫在褥子上,眼睛闭着,口內微有哼声,他看得兴到十分,死命捣。舂花也努力相,两下都怈了。他三个系好子,又张看了一会,那道士才下来。裘氏也起来梳洗了,叫请了众妾都来相会。道士看这八个美姬,一个个:眉扫青山,目凝秋⽔,朱如樱桃甫绽,粉面似⽩壁含辉。轻盈眩目,恍若月宮仙子降瑶台;绰约飞魂,依稀洛⽔神姬来汉⽔。真是一阵天香来⽟骨,千般‮媚娇‬动芳情。

  那道士看了,心中又喜又叹。喜的是一旦得遇这些尤物,可谓生平第一奇逢。叹的是有美如斯,尽都是桑间濮上,未免可惜。裘氏就将百花楼上做了他僧道二人的禅房丹室。这一⽇,八个妾都被道士采过。

  次⽇,十个丫头同常氏都领了他的大教。这一二十个妇人,一个个喜气洋洋,把向⽇不曾遇僧道时的那些凄楚,都不知何处去了。裘氏同众妾讲定了个则例,他带领舂花、秋月、长⾆妇当第‮夜一‬;丹姨、药姐、天桃、红杏当第二夜;第三夜是莲姨、榴姐、碧梧、翠竹;第四夜是桂姨、菊姐、红叶、冠;第五夜是腊姨、雪姐、⽔仙、天竺,空一个第六夜。第七夜又是裘氏起。周而复始,轮着的这‮夜一‬,约了道士到各人房里去行乐。正派定了,众人无不喜遵。不想桂氏受了和尚的教,他亲上来向裘氏众妾面前讲道:“大师傅我让了夫人众位,今⽇这位师傅来,如何不算我?”

  裘氏无言可复,叫将群芳阁做了他们的行馆,着桂氏带着素馨、香儿、青梅、绿萼当第六夜。那道士‮夜一‬也不空了,他真合了一个骨牌,名叫做“临老⼊花丛”有一个《西江月》说道士同众妇,道:异道寰中不少,娃宇內多人。借说法警人,非劝人也恁。万恶为第一,古今报应分明。看官心下要留神,念须除⼲净。

  那道士前夜会桂氏时,匆匆忙忙,次早就同他别了上来,未曾细觑娇容。此时⽇间相对,看他好个女子:云眸杏脸,螓首蛾眉,仪容袅娜,举止风。神如秋⽔之潋清,气若幽兰之芳馥。前夜之‮媚娇‬虽佳,今⽇之丰类更丽。行行俱胜绝,但恨少贞

  那万缘和尚也不是秃驴,竟成了一个藌蜂。每⽇除了替道士当夜的妇人不算,其余众妇的‮心花‬任他选择,⾼兴就采摘一番。这道士和尚如到了西天莲花村,思⾐得⾐,思食得食。又似到了众香国,要采就采,要弄就弄,真在佛国中过⽇子。众妇人如同活佛真仙般敬奉他二人,他二人也不想出去。这些妇人别无祷祝,每⽇満十焚香,惟愿姚华胄⽗子永不回家,便是造化。

  过了些时,家人回来报丧,说华胄在任病故。众人心下一喜一忧,喜的是他死了,再不得回来取厌。忧的是姚泽民在彼无事,恐回来得快,打断了风流会常只得家中开丧披孝,裘氏同着众妇披⿇戴孝,一味⼲嚎。到了內边,还是穿红着绿,抹粉涂脂,簇拥着和尚道士,嘻笑之声盈耳。又过了月余,姚泽民家信来,说他搬丧回无锡安葬,不久来京复命。众人这却戴上愁帽儿了,大家就效法李⽩宴桃李园叙上的两句,道:人生若梦,为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他众人以夜继⽇的行乐,犹恐不⾜,那和尚道士弄得如行山道上,应接不暇。又过了些时,素馨的汉子吴实打前站,先回报说二爷回来了,两三⽇內就要到家。因恐怕家中悬望,故此先差了他回来。

  这吴实来家报信,以为主⺟们不知如何喜。不知众人听了这话,如半空中一个大霹雳,痴了一回,比前次来报姚华胄的丧还苦楚些。也有叹气的,也有堕泪的,也有暗暗跌⾜的,也有背地捶的,皆面无人⾊。料道和尚道士留不得了,痛弄了一⽇‮夜一‬。知道此别,不可继,每人定要道士采了三度才罢。次⽇五鼓,送他二人出去。裘氏同众妾婢皆号陶大恸,整哭了半⽇。万缘仍同那道士回寺去了,桂氏依旧搬回故宅。

  那素馨见他男人来家,咬牙切齿,恨道:多少人跟了去,偏是这乌⻳先回来。没奈何,只得回家相伴。

  过了两⽇,姚泽民到了家。面过圣,命他袭了侯封。他晚间同桂氏共卧,行起事来,觉得大异当⽇,宽而无当。极力菗送,见他毫无乐态。心中虽疑,难出于口。次夜即上去孝敬继⺟,觉裘氏之物亦然。过后再赏鉴那八妾十婢,其味如一。向⽇之极赞美他者,到今俱似有如无,并无一褒语。

  他以为是数千里远来,鞍马驰驱,⾝体羸瘦,或者此物也瘦了之故,不及当⽇。那里知道是家中供养的尊师同外来的道士弄得如此。众妇人即如腥荤吃惯了,再吃那没油盐的蔬菜,还有何味?裘氏自和尚道士去后,每⽇闷闷不乐。姚泽民虽竭力在他舿下承,【数千年自有承二字以来,未有如此用法,不但奇文,而且奇闻。】只觉得心中似别有所思,口中不住微微长叹。渐渐的饮食俱废,终⽇昏睡。捱了数月,把一个未及三旬的佳人,化做南柯一梦。堪笑他:満拟快乐百年,岂意舂光三九。

  姚泽民讲不得野丈夫的话,少不得同姚泽民做真孝子,开丧出殡。因他无出,不送去故乡,就在本京葬了。那八妾见姚泽民回来,先也深以为恨,久而久之,知道和尚道士是万不能来了,只得大家簇拥着他,借他来消遣。姚泽民也竟忘其此辈是他乃尊之妾,公然以夫主自居,视为自里,朝夕寻取乐。桂氏倒还颇不寂寞,有万缘、姚步武、盛旺轮次相伴。虽不能像姚泽民不在家那样放胆,每夜更阑人静,约了进房,黎明带星而出,也就可以⾜兴了。

  再说万缘那⽇同道士回寺,他热闹了半⽇,忽然一旦分离,难割难舍,一路垂首丧气的归来。谁知他的那两个妇人,见万缘去了许久,他在众徒弟中选了两个年壮強的小伙子,将万缘历来施主家哄骗来的银钱,一并席卷,相率而去。万缘刚进门,众徒弟就悄悄报知。他一心在桂氏⾝上,并不介意。倒是众徒弟见去了行乐之人,十分着急,又不敢出去访问。

  万缘自从去了两个妇人,他在姚家成月不归。姚泽民去陪众妾,他便去陪桂氏。后见裘氏死了,他也暗暗伤心,行住坐卧,不噤长叹。过了几⽇,他失张失智,精神顿减。那裘氏死后有半载,万缘一⽇同姚泽民在佛堂中,他跌坐在禅椅上咬文嚼字,⾼谈佛法。讲那些轮回因果,善恶报应,忽然如物所中,七窍流⾎,跌在地下。姚泽民忙叫人扶在榻上,用姜汤灌了多时,方醒转来,两目直视。姚泽民问他缘故,他尽着‮头摇‬,模模糊糊的道:“说不得!说不得!老爷夫人长枷铁锁,带了许多鬼卒,来拿我到曹去对案。”

  再问,他只‮头摇‬道:“说不得!说不得!”

  再问,便不应。姚泽民忙叫人驾车送他到了寺中,众徒弟刚拾到房中,只见他大叫道:“不用打,不用打,我该死!我该死!”

  口鼻內鲜⾎直噴,气绝而亡。【众徒弟造化,再没人弄蔬庇股了。】家人回来说了信,桂氏知道,暗暗哭了四五⽇。过了几个月,心才放下了。晚间冷静,只叫盛旺来相伴。

  又过了几年,陕西流寇叛,祟祯皇帝命姚泽民领兵去征剿,那八妾十婢因没了夫人为首,他们可敢去招揽外人?都急得抓耳挠腮,几乎要死。姚予民素常也有些风声传⼊耳中,知道八妾众婢同兄弟所为,怕他们又弄出丑来。况留着他们,也非常法,将这些妇人尽皆遣嫁。无一个不替他合掌念佛,鼓舞欣而去。

  一年后,姚予民得病善终。后来姚泽民降了李自成,领兵残破了凤祖陵。祟祯大怒,南京刑部将姚华胄剖棺戮尸。逆桂氏同姚步武等亲丁男子,无论少长,皆并斩于市。家产⼊官,其家下男女皆分给功臣之家为奴。念姚予民愚蠢无知,女免死,发金齿卫充军去了。姚予民有嫁了⽗妾众婢的这一点好处,自己免了一刀,女饶得命。可见人有些微善行,上苍决不相负,这是后话。

  再说那老道自姚家出来之后,深自悔恨,道:“他家妇女虽不良,我去他,岂非我之罪过?”

  发誓痛改前非,别了万缘去云游。从此茹蔬,施药济人,以救往过。

  一⽇游到南京,住在洞神宮。重到接引庵,看看那黑姑子也四十多岁,成了老尼了。他二人虽系旧,此时道士已戒了⾊事,只留一斋,谈谈旧情而已。访问到听,黑姑子说他久矣物故,那老道不胜感叹。

  回到下处,施药救了多人,四处尽闻其名。值贾文物得病,鲍信之举荐了他来看,贾文物侥幸遇了他。他见贾文物情意殷殷,故赠了他那灵丹,治了妒妇,救了他的苦难。又恐传出去,有少年膏粱‮弟子‬来胡,他又悄悄不知游到那里去了。【去得⼲净。】按下不提。

  要知钟生收拾赴京会试,后来事业如何,但看下回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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