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妄言是清·曹去晶创作的经典热门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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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热门小说 > 姑妄言 作者:清·曹去晶 | 书号:48285 时间:2019/4/12 字数:23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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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引神寓意 借梦开端(1) 姑妄言卷一 钝翁曰: 此一回方⼊正意。说神说鬼,正是本书命名《姑妄言》之意。然如此,方见得来路分明。或谓一部书中不下百人,而托生者寥寥数十而已,其余或善或恶,何不皆一一注明,更觉可据?余曰:若如所言,不是着书,竟是作一本大点鬼簿矣。或又谓:既如所云,何不竟不用此一段神鬼的话?余笑曰:若不引此数十人出处,后来凭空生出多人,又是一篇无影的杜撰了。要识作者之意,方见其苦心。 道听途说之人,天下皆是。圣人采童谣,亦未必句句皆有实验。妙在到听说莫愁湖之鱼,却是假,人信以为真;说城隍庙之鬼,明是真,而人反谓之假。世上过耳之言,真而假,假而真,不可但因其人而定真假也。见此可长一番学问。 黑姑子一段,要他后来授术于崔命耳,故不得不生出他来,以受道士之术。若不写这个姑子,将来何以传那个姑子?又可见此辈中守戒律者少。非谤之,实劝之耳。 峨嵋山人首篇即出,直贯至十五回內又见。可见一部书是一气呵成,并非捏拢凑合。 写道士之通昌氏,似乎蛇⾜,实有深意焉。一部书中 ![]() ![]() ![]() ![]() ![]() 如“黑姑子住在一条小僻静巷內,门口一丛黑松树,一个小小的圆红门儿,进去里面甚是宽敞”“到听提着一角芦瓶⽔⽩酒、肥肥的一段骑马肠儿、两个腌鸭蛋来望他。” 此所谓像形也,书中似此等趣语不少。 此一回 ![]() ![]() ![]() 一部大书二十四回,內中无限的人,头一个就是一个闲汉;这一个闲汉,引出莫愁湖闲 ![]() 此一部书內,忠臣孝子,友兄恭弟,义夫节妇,烈女贞姑,义士仁人,英雄豪杰,清官廉吏,文人墨客,商贾匠役,富翁显宦,剑侠术士,⻩冠缁流,仙狐厉鬼,苗蛮獠猡,回回巫人,寡妇儿孤,谄⽗恶兄,逆子凶弟,良朋损友,帮闲梨园,赌贼闲汉,至于 ![]() ![]() ![]() ![]() 此一回书虽系正文,犹文之余文也,如传奇之副末开场一出。虽与正文无涉,然系必不可少者,看者须知。 此开卷说到听,谓他上无⽗⺟,中鲜兄弟者,何意后来引出钟生,也是无⽗⺟鲜兄弟来,远远相对。这一个便流落做了闲汉,那一个便成了正人君子,愈见钟生之不可及也。又谓到听惟以听新闻、说⽩话为事。近⽇此辈人几遍于天下矣。 第一回 引神寓意借梦开端 附:接引庵黑尼姑受异术西湖畔小寡妇纵奇 ![]() 你道此事出自何时?系当⽇万历年间。南京应天府有一个闲汉,姓到名听,字图说。【一部书,头一个出名的便是道听途说的闲汉。闲汉一。】家住旱西门內,他上无⽗⺟,中鲜兄弟,孤⾝一人,不事家产,终⽇无所营为。只在街市闲游,惟以听新闻说⽩话为事。他有一件奇处,古人是过目成诵,他却能过耳不忘。每常听人说什演义,千言万语,能一字不遗。他相识甚多,说鬼话之名遍于一城。故此人起他一个混号,叫做⽑空。 一⽇,他在街上闲行,遇着四五个人,说着闲话走来。【又是四五个闲汉。闲汉二。】內中有两三个认得他,【应前相识甚多。】便一把拉住了,道:“你说个⽩话我们听。” 他故意匆忙之态,挣着要跑,道:“我今⽇有要紧的事,不得闲,改⽇来说罢。” 那人拉住不放,道:“你有甚么事,对我说了,才放你去。” 到听道:“方才几个朋友说,莫愁湖近⽇出了许多鱼,他们都借网打鱼去了。我回家去取个筐子,要些来下酒。” 【原拟可信。】说完,忙忙挣脫跑去了。众人信以为实,【孰知竟是假。】商议道:“我们何不大家去看看,倘有 ![]() 遂兴兴头头一齐走出⽔西门,到了莫愁湖。惟见烟⽔茫茫,菰莼布満,半个人影俱无,方知为他所哄。及至走了回家,鱼不曾得了一个,反走得通⾝是汗。改⽇遇见了他,说他道:“莫愁湖何尝有鱼?你怎耍我们空走一回?” 到听道:“你们原拉着我,叫我说⽩话,我说的就是⽩话了,谁叫你认真?” 【妙极,趣极。】众人大笑一常偶然一⽇,他四处游 ![]() ![]() 直至三鼓,因遍⾝僵冷,方朦胧少醒,似梦非梦。【此句好。若竟说明明⽩⽩看见,便是活见鬼了。】见殿上灯烛辉煌,正居中坐着一位衮冕王者,【神。】旁侍许多官吏,夜叉鬼卒,【鬼。】罗列庭下。到听知是神道显灵,吓得汗流浃背,不敢 ![]() 只见一个黑脸虬髯的判官,上前禀道:“地府十殿阎君遣崔判官,赍到册籍并若⼲人犯,送大王发落。” 那王道:“叫他过来。” 随见一个⽩面圈胡、红袍乌帽的神道,在檐下参见毕,立起禀道:“地狱中夏商周三代以前,并赢秦时所有轻重罪犯,皆已断讫。自汉室初兴起,从大王归神以后,以至唐宋讫今明朝之嘉靖末,将二千年来,人心不古,犯重罪者甚多。汉朝如王莽、董卓、梁冀、曹 ![]() ![]() 王笑道:“森罗殿上,业镜分明。况且十殿阎君,皆冰心铁面,有何持疑不决之处?” 那神又禀道:“人在世间所犯罪戾,或轻或重,有一定之律,自易分剖。 ![]() ![]() 王又笑道:“这有何难?罪轻而情重者,荣其⾝而罚于后;情轻而罪重者,亦就其事而断之。何难之有?你将一起起文卷并人犯挨次呈上,听我分剖。” 那神呈上一册,道:“此董贤⽗子一案。” 只见一个老儿,一个婆子,一个美男,一个美妇,齐跪阶下。王问那神道:“董贤罪犯甚实,有何疑处?” 那神禀道:“董贤⽗子,若谓蛊惑朝廷,几危社稷,则罪擢发难数,然而实未尝杀人害人,若与 ![]() 王怒道:“董恭夫妇不能训子以义方,反籍子之声势赫奕一时,今把他托生,仍做一个富家翁,还借他族间之声势,享用五旬,可不偿还他不会害人的好处么?却使他 ![]() ![]() ![]() ![]() ![]() ![]() ![]() ![]() 因问那神道:“我断得是么?” 那神道:“大王金判,不但小神钦服,即董贤⽗子夫妇亦无容多喙矣。” 王吩咐鬼卒道:“此地有一牛姓,两代刻薄成家,素 ![]() ![]() ![]() 喝一声下去,寂然不见。 那神又呈上一卷,就有一个金貂少年,一个珠冠美女跪下。王看毕,问道:“曹植与甄氏罪状显然。当年萧何之律法三章,不⾜为据。以今⽇之大明律断之,叔嫂通奷者,绞,更有何疑?” 那神道:“二人私心相爱则有之,然而实在奷情则未有也。况曹植曾为遮须国王,甄氏亦为洛浦仙妃。 ![]() ![]() 王 ![]() ![]() ![]() ![]() ![]() 那神禀道:“小神闻得斋僧布施,功德无量,与恒沙河等。而大王如此断之,小神不知其中所谓,望大王谕之。” 【问得好!若无此一番问答,不得醒愚人之 ![]() ![]() ![]() ![]() ![]() 神道:“大王尊谕,真闻所未闻,开小神茅塞多矣。” 王顾左右道:“将此案人送到转轮王处 ![]() 鬼卒答应一声,带了去了。 王又道:“还有何案?” 神道:“汉家只有此二件,唐室甚多,尚求大王区判。” 王道:“把唐家的人犯全带上来。” 就有许多男女在丹墀跪下。那神指着一个标致少年禀道:“此张昌宗也,求大王判之。” 王神目一睁,呵呵笑道:“莲花似六郞者即尔耶?” 又忽然大怒,⾼声喝道:“尔烝 ![]() ![]() 命鬼卒道:“杨国忠本他之遗孽,又几坏唐家。可押他去,仍与杨姓为子,姓其子之姓,为龙 ![]() ![]() 王又指着一个道:“这是谁?” 那神道:“这便是昌宗之兄张易之也。” 王点头道:“他之罪与昌宗等耳。也着他生为龙 ![]() 那神又指着一男一女道:“此武三思,韦庶人也。三思一禽兽者流,韦氏一 ![]() 王作⾊道:“你阎君太觉迂阔了。武三思不但以臣子而烝二⺟后,且以侄奷姑,罪尚何言?韦氏以⺟后而下 ![]() ![]() ![]() ![]() ![]() ![]() ![]() ![]() ![]() 那神在旁不住点头,暗暗赞是。 王又指着一个宮娥,问那神道:“这是何人?” 神禀道:“上官婉儿。” 王道:“你⽗上官仪为唐室忠臣,尔不思⽗为武氏所害为恨,反与三思通 ![]() ![]() 婉儿道:“妾⽗为武后所杀,籍没⼊为宮婢,切齿之痛,宁不思报?但武后一世之雄也,妾何能为?因仇无可复,故 ![]() ![]() 王笑道:“其然,岂其然乎?果如尔所说,你就不该与三思通 ![]() ![]() ![]() ![]() 鬼卒答应一声,带去了。 只见一个人⾼叫道:“大王,我是杨再思,别无过恶,不过善于逢 ![]() 又一个妇人叫道:“我虢国夫人杨氏,也无大过。阎王道我恃美奢 ![]() 王笑道:“杨再思,你虽无大过,但赞昌宗‘莲花似六郞’一语,可谓谀丑之至,也就遗笑千古了。杨氏恃一时之宠,奢 ![]() ![]() ![]() ![]() ![]() ![]() ![]() ![]() ![]() ![]() ![]() ![]() ![]() 方才带过,那神又禀道:“这是杨国忠同 ![]() 王睁目大喝道:“国忠以奴隶之才,借妹氏而邀相位, ![]() 国忠为羸氏之子,梨园而⻳,裴氏为 ![]() ![]() 一阵 ![]() 那王向下一看,见一个肥美妇人,辉翟之服,如后妃装束,颈垂素练。王笑道:“你寿王配?抑杨太真耶?李三郞妃耶?安禄山⺟耶?卫宣之新台遗臭,其媳尚未偶其子,犹万世所讥讽。汝既久为寿邸之配,又为李三郞之妃。与他⽗子聚奷,已非人类,贵为天子,为家奴李辅国所弑也,就算现报了。你一个妇人,竟叫他⽗子同门,也就无聇之极矣。你今⽇若见寿王,将置⾝于何地?况还反妒梅妃,又私禄山,言之令人污颊。以你所为,当堕畜道才是。” 只见那妇人辩道:“古人云:‘为人莫做妇人⾝,百年苦乐由他人。’妾一妇人耳,焉能自主?明皇以君⽗之尊, ![]() ![]() ![]() ![]() ![]() ![]() ![]() 冥司笑道:“你这蠢材,你行房时将一条小板凳垫在 ![]() 一幼女⾝材甚小,所嫁之夫有三百余斤,彼⽗⺟兄嫂常以为虑,恐彼庒杀。彼竟无恙,満月归家, ![]() 女子道:“他两手拄定, ![]() 绿山之于⽟环,不知是用板凳垫 ![]() ![]() 】至于妒梅精一事,又系妇人之常,不得深责于我。况马嵬一缢,惨痛非常也,可以相抵了。” 王道:“也罢,你还去托生做一个美妇。你前生既是不后不妃,今世仍做人之不 ![]() ![]() ![]() ![]() ![]() 那神指着一个峨冠博带的人道:“此祝钦明也。” 王微哂道:“五经扫地者尔耶?你为人之师范,那一番⾼丽舞真可谓面甲千重,亏你如何做得出。” 踌躇道:“他尚无大罪,只善媚耳。此等人,如今天下皆是也,罪不得这许多。还许你去做一个的资郞,配你一个 ![]() ![]() 又想了一想,道:“好好,那上官婉儿是你同时的人,就把他配与你罢。” 神又禀道:“这李林甫十世为牛,九世为娼,皆遭雷震。恶报已満,送到大王台下发落。” 那王不住点头叹息。那神问道:“据小神愚见,李林甫之罪,与历代奷琊误国者等耳。尚未如莽、 ![]() 王道:“李林甫本仙官,应劫降凡,若能再立功行于世,则返列仙班,永无轮回之患矣。不意他自己堕落至此,岂不可惜?我之长叹者,正为此耳。当⽇安禄山谓一术士云:‘我见天子犹不畏,但见李相则心悸汗流。何也?’此人能视鬼。云:‘公有铜头铁额魔兵五百为护从,何得畏彼?俟异⽇来,我当观之。’后李林甫来,此人见林甫前有一对仙童,手执提炉前导,护禄山之鬼皆逾墙越壁而奔。术士抚禄山言其故,复曰:‘李相乃仙官降世,非等闲人也。’此即可证。汝言诸人受报皆轻,而他受报独重者,则非也。诸人永沈狱底,受诸苦恼,万劫不能超生,其罪隐,故以轻耳。林甫虽为牛娼被震,其罪显,故以重耳。但他尚有出路,可以自新。他若再生 ![]() ![]() 诚至言也。】但恐此去再奷伪不忠,杀害良善,纵恶恣 ![]() ![]() ![]() ![]() ![]() ![]() 李林甫道:“某千余年备尝苦毒,自悔无及,焉敢复蹈前辙?” 王摇首道:“噫,但恐你一得人⾝,却又忘了今⽇。你此去虽不能得相位,也还贵显为乡贰重臣,可以有为。切不可又萌琊念,负了上帝恩德。鬼判可送他阮家去托生。” 那神又呈上一册,道:“唐家只此李义府一案了。” 王恨道:“李猫儿耶,笑里蔵刀、腹中怀刃之人,情罪皆难恕者,发去聂家为子。若能改过则已,倘凶顽肆恶,不但 ![]() 那神禀道:“赵普一事,宋太祖屡讼天庭,谓他因一言而害德昭、廷美,可谓稔恶。但查他之相业,颇有可观者,所以也在疑案中。上呈大王金判。” 王叹道:“此何言哉?负心报,冥府报最重,【余见诸劝善书云:“负心者,冥司极恶。” 但今人负心者,车载斗量,但恐冥司报不得许多。】况负圣主之恩而害其弟子耶?他不过贪富贵之心得耳。今着他生于吴姓,还做一个富贵显官,酬他的相业好处。使他老而无子,斩其⾎嗣,家资仍为众分去。贪富贵而富贵俱失,害人子而亦绝其子嗣。死后永不出地狱,每⽇受拔⾆之苦也,就可以报他媚人害人了。” 因叫道:“⽟环过来,就把你做他的续配,以完前孽罢。” ⽟环道:“我在生时,初为王妃,后为天子之亚后,我此去宁可不要丈夫,岂肯配一臣子?” 王摇着头,笑道:“你不要说这体面话,他不比安禄山还⾼几分么?” 又笑着道:“你也认不得他了,判官可把赵普前世的原形揭出来。” 那判官上前,吹了一口气。⽟环一看,原来就是寿王李瑁,羞惭満面,低头无语。王笑道:“你认得了么?虽系今世之事,乃生前未了之缘耳。” 那赵普欣欣自得,⽟环粉面低垂,一同去了。 那神又禀道:“宋家奷琊各案,俱已完讫,只有秦桧⽗子祖孙一案,昨⽇岳忠武王亲降 ![]() ![]() 王道:“你可知岳王的心事么?” 那神道:“小神冥曹下吏,焉能知上圣襟怀?” 王笑道:“岳王在那时⾝为大元戎,秦桧虽是奷相,焉敢就私自害他?⾼宗听信奷言,据于和议,有多一半是他之过,故贼桧尚可从轻议。况且岳王若不为秦桧所害,不过与张浚、韩世忠、刘琦、杨沂中诸君,后人称为名将而已,焉能到今⽇⾎食千秋,庙貌而祀?你看杭州府他的坟茔,汤 ![]() ![]() ![]() 那神道:“小神谨遵。” 又禀道:“阎君说:‘秦桧⽗子若十分断重,…他非秦桧之亲子;若稍从轻判,又不⾜尽秦桧之恶;所以也置疑案中。他⽗子现带在台…(下有缺文375字)” “…你可知严嵩的来历么?” 那神道:“小神正在疑惑。他当⽇往生,并不曾经由地府,不知何故?求大王详示。” 王道:“他原是一个历劫魔王,上在无厌国中,【果尔,则无怪乎当⽇有钱痨之称了。】下至苦海,皆为他所据。帅领魔兵十万,称为无厌大王。他杀害生灵无限,上帝将他囚于天狱,数千年来,颇知悔心改过。上帝慈悯,见他略有善念,不忍将他终弃,故使他托生 ![]() ![]() ![]() ![]() 问严世蕃道:“你当⽇可觉得太过些:咳唾用美人之口为香唾盂,便溺以银妇人为溺具, ![]() ![]() ![]() ![]() 王哈哈笑道:“你前世为人之假子,后世人又为你之假子,是可假也,孰不可假也,倒也可笑。” 那神向他道:“大王一番恩德,放你去自新,不可负了。” 那大王不住点头沉昑道:“严鹄严鹄。” 忽然笑道:“祖孙⽗子在生时,人都称他为钱痨。今叫他去做个⻳子,名叫钱为命。就把韦氏配与他暂为夫妇,再拿回来受罪。” 正说着,那王举目往下一看,见下面跪着非人非畜、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问道:“这是个甚么怪物么?” 【此乃兽心人质者也。】那神禀道:“此乃元世祖忽必烈所供养之国师番僧杨琏伽真也。阎君痛恶他发宋帝诸陵,每一⽇夜轮受十八地狱之苦,已三百余年。阎君说他在 ![]() ![]() 王切齿蹙额道:“这厮原非人类,叫他世间去,又要杀人 ![]() 字,已是决无而仅有矣。】若再凶 ![]() ![]() 王对那神道:“宿案俱完,你可去回阎君,倘有不合处,不妨改正。” 那神道:“大王铁笔之下,不但无冤人,而诸人亦自以为不冤。” 复下来叩首道:“小人辞去矣。” 恍惚之间,不见形影。 到听见了奇异,【夹叙,到听决不可少。】正在惊疑之际,忽见一片金光,照耀半天,仙乐盈空,彩雾缤纷,异香馥郁。猛听得半空中大呼道:“天符下。” 只见那王忙趋下丹墀,俯伏在地。众鬼判一闪,尽皆无影无踪。顷刻间,一位金冠黼黻天官从空冉冉而下,如世间所绘三官大帝之像。两位金甲神人持节前导,到地旁列。 天官立在殿陛中间,宣上帝⽟音道:“有明建文皇帝,因永乐篡夺一案,屡控天廷,至今未结。今明朝气运将终,前靖难诸臣,如方孝孺、景清等,或系天星下谪,或系诸神下凡,应历劫数者,已经归位勿论外,其屈死诸人,并首逆朱棣暨姚广孝等助逆诸臣,皆着托生,了结前案。以造罪之大小定报,施以重轻,切勿过杀,以损皇仁。钦此。” 宣毕腾空而去。霎时金光潜灭,仍旧烛影辉煌,那王复登宝位,鬼判依然罗列。 王吩咐判官道:“可将在地狱中永乐并有名众犯都拘来,听候发落。” 傍边鬼判齐应一声,眨眼之间,见一个冲天冠、衮龙袍的人,面恶须长,眉愁脸苦,在前后有许多文武员官随着,有戴枷锁的,也有闲散着的。那皇帝站立阶前,众皆远远跪下。 听得那王道:“适逢天符,建文告你篡夺一事,你家国运将终,你可托生。⾝为逆贼,残灭尔之子孙,破坏尔家天下,碎磔其⾝,稍偿稔恶。当⽇是你费尽心力篡夺了天下,今⽇就使你混 ![]() 那皇帝道:“我是一个亲王,也是奉⽟帝敕旨降生的,我有何罪,复使我为贼?况我当⽇ ![]() 那王大怒道:“你此言只好在 ![]() ![]() 那皇帝満面垂泪,俯首无言。王喝道:“鬼卒带去,俟托生之期,送到陕西米脂县李家为子,以结前案。” 鬼卒答应一声,扯拽而去。 王又道:“带那⾼煦上来。” 鬼卒带上一人,遥见略似人形,浑⾝上下竟是一块灰炭。王喝道:“汝在生 ![]() ![]() ![]() 那鬼黑道:“我在生不过奉⽗命耳,虽篡了建文天下,皇帝又不是我做的。况我生前被铜缸炼死就够了,还要我去受一刀一 ![]() 王大笑道:“你助⽗叛君,尚未偿报,何如算得?今去受刀 ![]() 说毕,带去。 又喝:“带那秃贼姚广孝上来。” 鬼卒押过一个大胖和尚,那王拍案震怒道:“你这贼秃,既皈依释教,就当守你清规,自幼奷 ![]() ![]() ![]() 一个恶鬼上前,伸手拿住脖项,按倒夹于舿下,只露一个光头,像个大肾囊一般。【若遇眊眼医人,见之必曰:你如何生了个这样个大气脖,若有厚谢,我当包替你治之。一笑。】那和尚哭哭啼啼,如驴子一般爬去了。 只见人丛中一个尼姑大喊告状,王大喝道:“何物野鬼,擅敢到我台下叫冤?带过来!” 众鬼卒如鹰搏兔一般,拿到台下。王睁目喝道:“你是何鬼,敢告何人?” 那尼姑道:“小鬼在生原是极守戒律的一个姑子,从未犯⾊戒。被姚广孝百般引 ![]() ![]() 王笑道:“你与姚广孝通奷,是他引 ![]() ![]() ![]() ![]() 那女鬼欣欣而去。 王又喝:“将一起从逆重犯都带上来。” 众鬼卒遂将一伙戴枷钮的人都推过案下,指着一个道:“袁珙,你一相士耳,辄敢串通姚广孝,劝那燕王反叛,情殊可恶。今着你托生游混姓为子,但你恶还未甚,姑免项下一刀,便遭痈疸恶病而毙,以报尔怂恿谋逆之罪。尔子忠彻,亦以相貌琊说,致害张丙诸人,乃成燕王之逆谋,其罪过于尔。乃着他为尔之子,初受 ![]() ![]() 【袁琪选择二婿,一为⽔淹死,一为贼被杀。彼但谈相,其 ![]() 琪无以答,但云:“我只能相其面,不能相其心。” 燕王之叛,实成于袁琪⽗子,此辈为天下之害不校】又叫一人道:“陈瑛,尔为臣不忠,私下 ![]() ![]() ![]() ![]() 又叫李景隆:“尔乃国之至戚,受朝廷厚恩两世,尔督兵无状,丧数十万 ![]() ![]() ![]() ![]() ![]() ![]() 又道:“可将袁忠彻、张信、李景垄李友直、陈瑛五人 ![]() ![]() 一个判官上前禀道:“查得袁忠彻生前无 ![]() 王想了一想,道:“长⾆妇也无夫,当年秦桧送了⾼宗,做了个不孝不弟之人。今⽇袁忠彻送了燕王,做了个不忠不孝之人。先后一辙,正好为长⾆之夫,就配了他罢。” 说完,喝道:“都带了去!” 众鬼卒一拥上前,牵住铁绳,尽皆悲啼。一阵 ![]() 王又命:“将那些忠义文武叫上来。” 有数十人一齐上前跪下。王道:“尔等忠魂义魄,俱起来听我发放。” 众人立起。王道:“张丙、谢贵,人患不得其死耳。若死忠孝,又何恨焉?你二人被奷谋 ![]() 张丙道:“某愚昧无知,求王见谕。” 王道:“燕王之变,虽逆心已久,实汝众人 ![]() ![]() 瞿能大呼道:“王恩厚矣,敢不尽心报国?” 王又道:“平安托生慕室,武勇如前生。葛诚托生尚姓,尔原系文臣,今授尔文武全材。抱经济之术,负冲锋之勇,倡义杀贼,以遂宿愿。皂旗张,尔生前好执皂旗,故得此名,可去托生国姓,今世则银 ![]() 皂旗张道:“大王厚恩,生生世世感戴不尽矣。” 王又道:“瞿能二子,皆在幼年,便能捐躯报国,死于忠孝。今尔⽗子三人同生一处,虽隔世不能相认,一姓卓,一姓常,为尔偏裨,协助杀贼。其余阵亡诸将,皆系忠肝义胆,各择善地受生,皆为勇武之将,以复前仇。” 因向众人道:“我这断判,你众位心下何如?” 众人异口同声道:“荷蒙大王厚恩,我等皆心悦诚服。二百年之积憾,俱一时冰释矣。” 皆 ![]() 忽见一土地跑得 ![]() ![]() 王赞道:“好,好,你一个无官无禄之樵夫,能死于忠义,使世间为人臣而有贰心者,置⾝无地矣。你既愿去,可往鲍家为男,就同瞿能等同心杀贼。尔再生之时,有官有禄以荣⾝,有 ![]() ![]() 那土地笑逐颜开,再三叩谢。王道:“你同他们一起去罢。” 只见一对童男女,手执幢幡引领众人,一阵香风而散。 到听自思道:“我非是做梦么?” 想着这些说话,并这许多人众,却是明明⽩⽩听见看见。正在踌躇,【处处拿到听似梦非梦光景,方见得句句话、件件事俱是他耳闻目睹,非⽩话也。此等极易忽略处而不肯遗漏,才见作者之细心。】心中甚是惊疑,又见傍边一个绿袍红须的判官,呈上一卷,如人间之文案,跪禀道:“此系⽩氏的金童一案,上呈圣览。” 那王看毕,就吩咐带那⽩氏上来。 只见那个少年⽩⾊,面目如生,神情带惨,然而体态轻盈, ![]() ![]() ![]() 女禀道:“女在生系本地⽩物好之女,⽗⺟只生女鬼一人,并无兄弟,因珍爱如宝,云比兼金尤贵,故唤啂名为金童。生长二九,尚未适人。⽗⺟为爱女心切,难于择婿,女因摽梅期过,未免伤情。缘此情未遂,故抱恨而亡。” 王说道:“汝⽗⺟既钟爱于你,为何不与你早择一婿呢?” 女禀道:“⽗⺟见女颇有姿容,难求坦腹, ![]() 王笑道:“似此议论,亦是爱女择婿之常情。但姻缘自有天定,世事岂容人谋?尔⽗迂腐庸人,不⾜较论。但此等人等虽未易得,以尔之貌,或不至于终弃。倘为尔觅一才貌稍可之婿,亦未可知,为何就至捐躯?” 女又禀道:“天公最妒,不能全美。那才貌兼备的人,大约贫者居多。向曾有三人,虽敷粉何郞,豪昑太⽩,才貌也不多让,但他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虽女⽗慨然有允诺之心,而女鬼誓死无相从之意。” 王又道:“才貌双全的人,本山川之秀气而生,一时也是难得的。因南京虎踞龙蟠,江山秀美,故生多浚难道三人中就没有一个中你意的?” 女道:“以我之容貌,虽不能赛西子,庒王嫱,然选于今⽇美 ![]() ![]() 【真奇想。】王不噤大笑道:“此事不特罕见,此语抑且罕闻。你不爱无贝之才,反爱有才之贝,真为可笑。【举世皆然,不独此女可笑。】我看你容貌若许,为何具此一副俗肠?妍⽪不裹痴骨,诚谬言也。然红颜薄命,你既有几分颜⾊,焉能得配才郞?但城中富贵者颇多,你为何又不嫁呢?” 女道:“曾有一富家之子,姓⻩名金⾊,家资巨万,富庒南畿,慕女花容,曾求袒腹。对女倾心悦意,愿效举案齐眉。【⽩物之女,作配⻩金,理所当然。】奈⽗执 ![]() 王问道:“你⽗为何不依?” 女道:“⽗⺟说他形如傀儡,貌似修罗,故他家虽有好合之媒,而我家竟不中雀屏之眩女恨⽗⺟,难以明言。伤己⾝暗悲,奄蹇原不解,害相思而不觉相思害矣。本待要效鸾凤,谁知鸾凤分飞?今一命虽赴幽冥,九泉难免遗恨。” 王 ![]() 女又禀道:“⻩家郞虽然貌丑,却甚情深。彼闻女之美丽,数四相求。⽗憎他之丑态,再三推。彼竟思慕成疾,一病而亡,临终惟呼女啂名者再。我闻之,故为心死。因感他一种痴情,愈动我万分想慕。古云:‘情之所钟,正在我辈。’又云:‘女为悦己者容。’彼既为我而死,我岂能舍彼独生?下情若此,上圣鉴察。” 王道:“论你初具嫌贫爱富之蠢念,本当永堕阿鼻,变猪变狗。怜你后有感报情德之深心,尚可保全人体,为瞽为娼。” 正 ![]() ![]() 王将他三人文状看了一回,大笑,反怒道:“尔辈读书人具此才华,焉知非瑚琏之器?有品格,岂料匪梁栋之材?为何轻掷此?自弃若此,所谓虽读书而犹未知书者也。今虽一死,尚有可怜,不过供人笑哂耳。” 正说间,只见又有一持状者,面貌狰狞若鬼,⾝躯仿佛如人,自称姓⻩名金⾊,呼冤不已,情⾊惨然。王问道:“尔有何冤?所告何事?” 那人道:“鬼在 ![]() 王听罢,援笔判曰:⽩氏金重, ![]() ![]() ![]() ![]() ![]() ![]() ![]() ![]() ![]() ![]() 只见鬼卒带过一只尖嘴⺟猴,一只咆哮牝虎,一只铁黑雌狐,【妒妇原⾝,幻想奇绝。】伏在案下,若有所诉。王道:“尔三畜前生孽重,致变畜生。罪恨已満,今着转托妇人,配此三生。兽心虽不能全⾰,若不伤害 ![]() 着鬼卒送它们到转轮殿去。那三兽连连点头,如叩谢之状,摇尾头摇,顺盼三生,欣欣然随鬼卒而去。 判官在傍呼喝,将前之判文传与鬼卒,随亦将众人带去。倏忽 ![]() ![]() 到听诉说昨晚酒醉家遥,故而在此睡倒。因将夜来之闻见,备述一番。庙祝听了,以为诡辞,大笑而去。 到听自己以为一件奇事,每遇见亲友,无不相告。虽于中遇一面之识的人,亦详细道之。【这方应他大号图说二字。】众皆不以为然,以其平素好传新闻、说⽩话之故。【这又应他⽑空的别号。】人虽不信其实,亦皆以为奇谈,转相传说。有一种与他同类,亦好道听途说者,四处谈讲,竟普传于⽩下,至今里老犹有能言之者,这是后话。 且说那到听,一⽇在稠人广众之中,【这更有许多的闲汉。闲汉四。】⾼谈阔论,讲这一段新闻。正说得兴头,內中一个少年问道:“兄这些事醒着听见的?还是睡着了梦中听见的?” 到听道:“我是醒着听见的。” 那人道:“兄此时是醒着说话?还是睡着了说话?” 到听道:“你这位兄说话稀奇得很。大青天⽩⽇,我站在这里说,怎说我睡着了?” 那人道:“兄不要见怪,你既是醒着,为何大睁着眼都说的是些梦话?” 【大睁着眼说梦话的人,正自不少。】众人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到听才要分辩,又一个道:“不是这样说,兄这些话是独自听见的?还是同人听见的?” 到听道:“半夜三更,就是我一个,那里还有别人?” 那人道:“兄自己错了,怪不得人说。” 到听道:“我怎么错了?” 那人道:“兄方才说看见有许多判官小鬼,该把那判官也罢,小鬼也罢,拉住一个做个证见。此时这些鬼话,就不怕人辩驳了。你不曾想到这上头,岂不是错?” 众人拍手打掌,又笑了常【拍手打掌的笑。】到听发急道:“我是千真的话,你们当我说谎,这样省剥我。” 內中有认得他相厚的便道:“⽑空你既要说新鲜谎,老着脸凭人说罢了,又急得是甚么?” 又一个道:“这位原来就是有名的到兄,面荒失敬。我们大家说归说,兄不要发急。等我替兄寻个证见,包管他们再没得说了。” 到听当是好话,笑着道:“兄替我寻个甚么证见?” 那人道:“兄那⽇在那个去处听来?” 到听道:“我在大门內泥马脚下睡醒了,听得这些说话。” 那人向众人道:“如何?我知到兄决不是假话,列位都这样⽩他,这不有了证见了。” 众人道:“谁是证见?” 那人道:“他说在泥马脚下睡的,那不有个拉马的马夫站在那里。我们同去问他,是真是假就明⽩了,何须大家只管辩驳?” 众人道:“那马夫是个泥人,怎会说话?兄也来跟着说新闻了。” 那人道:“列位有所不知,我去问他,正要他不会说话才好。若是会说话,他也要说到兄是扯谎,越发讲不清了。” 众人听了,笑得几乎打跌。【起初是哈哈大笑次是拍手掌的笑,此是笑得几乎打跌。写笑亦有层次,写得好。】到听要辩,又说不过众人;不辩,又气得慌。脸脖子通红,颈子上的筋急得有指头耝叠暴着。【画出一个发急人的形象。】只见人丛中走出一个道士来,【道士,这道士也是一个闲汉。闲汉五。】上前笑着道:“天下奇怪的事何所没有,这位居士也未必全是诌出来的假话,或有些影儿也不可知。列位何必如此认真?若信他是真话,就听他这一遍新闻。若疑他说鬼话,就不必信。人还拿着钱给说书的,听鼓儿词上的瞎话。如今听说这新鲜话又不要钱,何等不乐,只管辩驳些甚么?” 众人看这道士,两道浓眉,一双大眼,五尺⾝材,四旬年纪,竹冠布氅,⿇履丝绦,好一个齐整相貌。众人说:“这位师傅说的是,我们打柴的不要跟着放羊的,各人做各人的事去。” 一轰而散。 到听垂首丧气,也就要走,被这道士一把拉住道:“居士且祝” 到听道:“师傅叫我,说甚么?” 道士道:“古人说,恼一恼,老一老;笑一笑,少一少。【此十二字,便是延生秘诀。】大家顽笑,何须认真?气恼的是甚么?我同居士去小饮三杯,消消闲气。” 到听听见请他吃酒,气恼全无,一脸的笑。先咽了两口唾,然后说道:“今⽇ ![]() 【已是含着“今⽇且奉扰” 五个字,不曾说出,妙极。】道士道:“我请居士,何用你破钞?” 拦着手到一个酒肆中去,到听口说道:“岂有此理,怎么好扰师傅?” 虽如此说,那两双脚已随着到店酒中来了,对面坐下。 走堂的送上两壶酒,几个小菜碟摆上。到听等不得他让,先一气饮过了数杯酒,方才问道:【饮过数杯方问话,画出一个好酒馋吻的人来。】“师傅贵处是那里?在何处住?我每⽇在这里走,从未曾会过。” 道士道:“贫道祖籍陕西固原人氏,【会采战,自然能固本还元,所以是固原人也。】自幼在峨嵋山投师访道,近来四处云游,为人治玻【看官记着。】今到此不多几⽇,在朝天宮作寓。独坐甚闷,出来闲步。才见居士生气,故约来同饮几杯。我们说说⽩话,【正投到听所长。】也可消遣。” 又让他吃了几杯,道:“我寓处也无伴侣,居士若无事可常到我敝寓来,别无他物,就是一杯⽔酒相待。” 到听満脸堆下笑来,道:“有了酒吃就尽够了。我听得人说,无钞一⾝轻,有酒万事⾜,【学套文字,不意到听亦善此。】别的还想甚么?若承师傅不弃,我来奉陪,我是闲着一点事也没有的。” 道士让他吃酒,他也吃过有两壶,把⽩话口袋打开了。 讲天说地,论古谈今,都是不见经传、稀奇古怪、无影无形的天话。他说得津津有味,道士听得倒也耳中为之一新,微微的笑着听他诌说。又同饮了数杯,到听口也说⼲,等不得他让了,自斟豪饮起来,杯杯一⼲到底。【古词云:杯行到手莫留残,亦同此意。】吃了一会,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反客为主,一钟一钟的倒让起道士来。【到听岂不闻痴客让主乎?】道士的酒量颇雄,钟钟⼲过。二人又饮了多时,到听有了八九分的酒意,觉得満到喉咙跟前,不下去了,才起⾝道扰。【古人云:人生有酒当须醉。云:不饮,旁人笑我。到听兼有之矣。】⾆头短短的,不明不⽩说了几十遍。道士会了账,同他出来,他晃晃 ![]() ![]() 次⽇,到朝天宮寻着了道士,一来奉拜,二来道谢。道士又留他吃了半⽇酒,他无以为敬,不过说些⽩话,以答盛情而已。道士听他说的,倒也不觉寂寞。临别时,道士道:“居士无事可常来闲话。” 他満口应诺而去。 到听吃着了甜头,他又是个无事的闲⾝子,况他要到街上来,必由朝天宮后门卞公祠过。【晋朝卞壶死难之地,坟即在此,建祠祀之。】所以他无三⽇不来,来无不醉,他吃得多次了。 一⽇,听得各处桃花盛开,他在史家墩、小桃源、黑龙潭、虎踞关各处去看热闹,见那些男男女女看花之人往来如织,别人都是三五成群,有携着舂盛的,也有抬着食盒的,或在酒棚內饮酒的,或在茶棚內吃茶的。丝竹管弦,长歌短调,其然热闹。看了一会,眼 ![]() ![]() 回来到家中,取出估值道:“这个也值七八钱银子。五钱银抬一大坛酒,剩的买些柴米,够我几⽇大醉。” 想道:不好,【一算不妥。】目下天气渐暖了,买件单⾐服穿穿是正经。又想道:也不好,【再算又不妥。】我扰这道爷多次了,【江南僧道尼姑皆称之曰老爷,而县中知县反称县里大老爷。】也有些不好意思。不如请他一请,还了席,后来又可以扰他几十次。这样一本几十利的事,为甚么不做?就是这个主意好。【三算方成,可谓三思而后行矣。一笑。况且是人说的:吃在肚里是细丝,穿在⾝上是九成。我放着细丝的事不⼲,倒做九成么?此等算计的人不少。】只当是不曾拾着这件东西。又算计道:“家中碗盏钟碟一样没有,是来不得的。酒馆中肴馔又贵,不如买两样挡戗的物件。这两⽇接引庵碧桃盛开,请他到那里坐坐。小姑子又是我的厚朋友,【《⽟簪记》舟子说陈妙常云:“我小老儿活了六十九,不曾见姑子同秀才作朋友。” 今这小姑子是到听的厚朋友,可见亦非异事。】问他要茶要⽔烫酒还便宜些。” 定了主意,明⽇举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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