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拉格群岛是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创作的经典经典名著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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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古拉格群岛 作者: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 | 书号:44579 时间:2017/12/3 字数:1596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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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侦查阶段也不会不想到她们,毕竟她们的监室和你只隔一堵墙啊!她们——弱者们就在这同一座监狱里,在这同样的管理制度下,这种无法忍受的侦讯她们如何经受得了?! 走廊寂静无声,听不出她们的脚步和⾐裙的悉蔌。但是如果布蒂尔卡的看守员为开哪把锁而多耽搁了点时间,如果让我们监室的男犯在楼上明亮的走廊窗口站立半分钟,通过窗外的“笼口”我们忽然会看到下面翠绿的小庭园一角的柏油地面上的女人的脚踝和⽪鞋。她们也是排成两路纵队,也是等着开门。只能看见脚踝和⽪鞋,还是⾼跟的呢!这真像是演出瓦格纳的《特里斯坦与依索尔德》时乐队的一声轰鸣。比它们⾼的部位我们一点也看不见,这时看守员已经赶我们进屋。我们漫腾腾往屋里蹭,心里又好像是亮堂了一点,又好象是罩上了一层云雾。我们在脑子里补⾜其余部分的形象,把她们幻想成因精神沮丧而活不下去的天使般的可怜人地。她们怎么样了?她们怎么样了?! 但是看来她们非但不比我们更沉重,也许反比我们轻松。从妇女们写的有关侦查阶段的回忆文章里我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材料,可以据以做出她们比我们更消沉更沮丧的结论。妇科大夫祖波夫蹲过十年,在劳改营里一直给女犯们看病,并对她们进行观察。他说:不假,从统计数字看,妇女对逮捕及其主要后果——丧失家庭——的反应比男人来得快,来得明显。她在精神上受到损害,这常常表现为最脆弱的女 ![]() 妇女们写的关于侦讯的回忆中最令我惊异的是这一点:在那种地方,她们竟能想一些从囚犯(但决不是女人)的角度看来如此“琐碎”的事情:纳佳-苏罗夫采娃,一个漂亮的年纪还轻的女人,被提审时在忙 ![]() 后来在红⾊普列斯尼亚监狱大院里我碰巧和一批解来的女犯坐在一起,她们跟我们一样,也是新判的。我惊奇地看到她们不像我们这样瘦、这样衰弱和苍⽩。一样的口粮标准,一样的狱中磨折,在女人⾝上产生的效果平均说来轻微一些。她们饿垮得不是那么快。 但是对我们全体,尤其是对于妇女来说,监狱只是开花,劳改营才是结果。正是到了那里,妇女才或者被摧毁,或者屈服、蜕变,以适应环境。 在劳改营里情况反过来了,妇女的⽇子越来越比我们男人不好过。就从劳改营的肮脏说起吧。在递解站和递解途中她们已经吃够了肮脏的苦头,到了劳改营也讲不了⼲净。在一个平常的劳改营的妇女作业班里,也就是说在集体工棚里,她几乎永远没法觉得自己⾝上是真正⼲净的,永远搞不到温⽔(有时候什么⽔也没有。在克里沃谢科沃第一劳改点里,冬天连脸也洗不成。⽔象冰一样凉,没地方烧热)。她不能通过任何合法途径得到纱布和布条。哪儿还谈得上洗⾐服! 澡洗房?对了!进劳改营正是从澡洗房开始的——如果不算在雪地里跳下闷罐车驮着行李在押解队和警⽝的包围中走的那一段路程的话。劳改营的澡洗房是像验收货物一样检验脫光了的女犯人的地方。澡房里有⽔也罢无⽔也罢,反正检查虱子、剃腋⽑和xx⽑这两件差事总能给营区內并非本等的贵族——理发员察看新来的娘儿们的机会。紧接着别的杂役也来逐个察看Z这还是索洛维茨的老传统,只是群岛草创期还存在非土著式的拘谨——是在她们做辅助劳动时隔着⾐服进行察看的。但是群岛渐渐硬结了,这道程序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费多特-C夫妇(他俩就是在这样的境遇中结合的)现在笑着回忆说,男杂役们排在一条窄走廊两边,让新来的女犯们脫光⾐裳通过走廊,不是全体一道,而是一个一个地通过。然后杂役们讨论决定谁要哪一个。(据二十年代的统计资料,我国在押的女犯和男犯是一与六、七之比严三十年代和四十年代的一连串《法令》发布后,比例一点点地拉平了。但是仍没有达到不看重妇女的程度,尤其是漂亮的娘儿们。)有的劳改营里这道程序保持了客套的形式:把女犯带进工棚以后,一个个保养得很好的穿着崭新的棉背心的(在劳改营里穿一件没有破口和油污的⾐裳,马上显得像了不得的花花公子的打扮)自信而放肆的杂役这时才跟着进来。他们在“小车厢”之间不慌不忙走来走去,进行挑选。他们坐到 ![]() ![]() 在这个意义上说,可以认为女人在劳改营里“比较容易”单纯保住一条命,女人比较容易做到。有的垂死者对于不需到泔⽔坑里拣食物的女犯怀着某种“ ![]() 不错,是有一些⽔ ![]() 因为不是每一个女人都有人要。 进营的头几天就有许多女人顺从了。前景是那么残酷,希望是丝毫没有。做出这种选择的包括有夫之妇、孩字妈妈,也包括未成年的少女。正是这些被劳改营的耝鲁和野蛮庒得出不了气的小姑娘们变成最无顾忌的 ![]() 怎么,不⼲?好,走着瞧!穿上男人的长 ![]() 如果你进营时⾝体状况完好,又在最初几天就做出了聪明的决定,你将长期在卫生科、厨房、会计室、 ![]() 至于你在外边爱过什么人,曾想忠实于什么人,这又算得了什么!一个女活尸的忠实有什么用处?女犯工棚里永远听得到这样一句话:“等你出去催还要你?”你变耝、变老,你将在凄苦与空虚中度过残剩的女 ![]() 有个便利条件,这里对这种事没人说闲话。“这地方全这么生活。” 生活已经不剩下任何意义,任何目的,因此没有什么东西束缚你的手脚。 没有马上屈服的,或者自己会改变主意,或者人家会強迫她屈服。连那些项顽固的,如果有几分姿⾊,也准会被 ![]() 我们在卡卢加关卡劳改营(莫斯科市)里的时候,有过一个骄傲的姑娘M,中尉,特等 ![]() ![]() ![]() M-H-已经是中年妇女,在外面是绘图员,两个孩子的妈妈,丈夫死在牢里。她在伐木场妇女作业班里已经消耗得疲弱不堪,但仍拒不就范。她的体质已经处于不可逆转的边缘。腿双浮肿,下工时拖在队尾,押解队士兵用 ![]() 谁要迟延得比她更久,那就有一天要自己慢腾腾地走进男犯的集体工棚(已经不能找杂役了),在“小车厢”之间的夹道里边走边单调地重复:“半公斤…半公斤…”:如果救命星拿着口粮跟她走回来,那就用 ![]() 用破布片遮挡的“小车厢”是劳改营內的古典画面。但也有比这更简单的,这又得说一九四七——一九四九年的克里沃谢科沃第一劳改点了(我们知道这一个,可这样的一共有多少?)。在这个劳改点里,盗窃犯、普通犯、少年罪犯、残废人、女犯、孩子妈妈…全混在一起。女犯工棚只有一座,但能容下五百人。它肮脏得无法形容,肮脏得无与伦比,屋里 ![]() ![]() ![]() 后来克里沃谢科沃劳改点里又迅速地流行开花柳病。传说差不多一半女犯都有病,但是没有法子,还是照去不误,长期霸占者和!临时求 ![]() ![]() 科雷马的妇女们的处境如何?要知道女人在那地方是奇缺的物件,在那里她会遭到哄抢,被撕成八块。一个女人在那地方的工地上千万别落到谁的手里,押解兵也好,自由人也好,犯人也好。在科雷马出现了“有轨电车”这个词儿,意思是集体強xx。K-O讲,一个司机打牌输掉一卡车押解到艾里 ![]() ![]() 劳动怎么样?在男女混合的作业班里女人还能占一点便宜,可以⼲一些轻活。但如果整个作业班全是女人,可就没有情面好讲了。你们照样得 ![]() ![]() 妇女劳改点里形成着非女 ![]() ![]() 再请看看克里沃谢科沃的妇女劳动。在砖厂的取土场,一个地段开来完毕,就把顶板扔到那里去(开采前顶板平铺在地面上)。过后就需要把这些又 ![]() ![]() ![]() ![]() ⼲这样的劳动能把一个人的⾝体耗空。女人⾝上一切女 ![]() 魔术师般的劳动! 生活里本来没有一般齐的事情,在劳改营里更不用说。在劳动中也不是所有人的处境都同样绝望,越是年轻,⽇子越好过些。我见过一个十九岁的姑娘纳波利娜娅,长得结结实实,她的农村丫头的面颊整个儿是红通通的。她在卡卢加关卡小型劳改营里当塔吊司机。她爬上吊车像猴子一样敏捷,有时候完全没有必要地爬到吊臂上,从那地朝整个工地大声咋呼:“噢…噢…”她没有电话,从 ![]() ![]() ![]() ![]() 十九岁进监狱的萨奇科娃也是这样描写她的景况。她被送进了劳改农场,那地方向来吃得比较 ![]() ![]() 不错,这正是许多人的愿望。 萨奇科娃毕竟未能使我们大家摆脫恶势力:劳改营依然存在。但她本人倒真是个幸运儿:别说五年,就是五个星期也⾜以把她消灭,无论做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人。 在我手里,和成千个凄惨或无聇的事例相反的就只有这两个事例。 如果你像尼娜-别列古德那样,还是八年级女生学就被判了十五年(按照政治 ![]() 克里沃谢科沃工棚里的少女们也戴花——揷在头发里,这是已结成劳改营婚姻的标志,但也说不定是已获得真正爱情的标志。 外面(古拉格外面)的法律似乎促成着营內的姻缘。一九四四年七月八⽇颁布关于巩固婚姻关系的全苏法令的同时,还有一项没有公布的民人委员会决议和一九四四年十一月二十七⽇的司法民人委员部指示。那里面规定,只需自由的苏联公民一方提出要求,法院必须不加阻挠地解除该公民与其在监噤(或在疯人院)中的配偶的婚姻关系。甚至免付理办离婚证书的手续费,以资鼓励。(在这种场合,任何人没有将既成事实的离婚通知另一方的法律责任!)这就等于号召男女公民赶紧在患难中抛弃他(她)们的丈夫或 ![]() ![]() 忘掉原来的婚姻,好吧。但是 ![]() ![]() ![]() 这一类囚⾐下的风流韵事给看守人员增添了无穷的烦恼。看守员夜晚本可以在值班室安安生生地打呼噜,可是却不得不提着马灯查夜,捕捉男工棚里光着腿大的死⽪赖脸的娘老儿们以及钻进女工棚的老爷儿们。更别说也许他自己正 ![]() 构成一个女人以及一般人生活內容的东西:家庭、⺟ ![]() ![]() ![]() ![]() ![]() H-斯托里亚洛娃在她的女友(莫斯科女演员)以及和她一起运⼲草的男搭档(不识字的奥斯曼)的脸上看出了“幸福的密谋”女演员向她吐露了真情,说谁也没有这样爱过她,无论她的当电影导演的丈夫还是所有她以前的崇拜者。只是为了这个原因,她才不愿意离开运⼲草的工作,不愿意离开“一般劳动” 再说是风险——几乎和打仗一样,几乎要豁出 ![]() ![]() ![]() ![]() 连一些完全不年轻的女人有时也陷⼊这类事件,弄得看守员们也毫无办法:在狱外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的女人还能搞这种名堂!这些女人已经不是寻求情 ![]() ![]() ![]() ![]() 对被查获的情侣的惩罚也跟古拉格的整个制度一样缺少不偏不倚的精神。如果情侣之一方是和首长关系密切或工作上很需要的杂役,对他的私情可以好几年都装做没有看见。(一个免除看押的电工调来翁⽇拉格妇科医院独势点工作。所有的自由人都求得着他。自由人主任医师把管总务的护土——一个女犯人叫来吩咐说:“给穆霞-布坚科创造点条件!”穆霞是个女护士,电工就是为了她才到这儿来的。)如果是无关紧要的犯人或者失宠的人物,那就会受到迅速而忍残的惩处。 在蒙古境內的古尔热德斯(铁道劳改总局)系统的劳改营里(一九四七一五0年我国犯人在那里修筑铁路),两个免除看押的姑娘跑到男犯大队去会朋友被抓住了。一个警卫队员用绳子把她系在马后,骑上马,在草地上拖着走萨尔台奇啥也没有做过这种事。可是索洛维茨做出来了。 随时遭追究、查获、拆散的土著情侣似乎是不可能牢固的。然而却有这样的事情,被分开后的有情人仍保持通信联系,获释后终于结合。我们知道这样一件事:医生,某省医学院的副教授,他自己都不记得在劳改营里和多少女人发生过关系,连一个女护士都没有放过,而且还不止护土。但自从3加⼊了这个行列,队伍就到此为止了。3没有终止妊娠,把孩子生下来了。不久获释,定居地未受限制,本可以返回原居住城市,但是为了和3⺟子呆在一起,他决定留营就业。他的 ![]() ![]() ![]() 但是能够使劳改夫 ![]() 这里需要揷一句!在这里不能不揷一句!“妈姆卡”这个字包含了多少自我嘲讽啊!“我们不是真正的…”犯人的语言很喜 ![]() 犯人利用语言的这种固定的偏轻企图表明,群岛上一切都不是真正的,都是冒牌的,都是最次等的,还想表明他们并不珍视一般人珍视的东西。他们很清楚给他们提供的治疗完全是冒牌货;他们被 ![]() “妈姆卡”在专门的劳改点居住和劳动,从那里被押着去给土著生新儿喂 ![]() ![]() ![]() 据留意者说,⺟亲获释后从保育院领回孩子的事并不经常(女贼们从来不领)。因而,这些自幼小肺叶的第一次呼昅就昅进了群岛含毒菌的空气的孩子,许多人一落地就受到诅咒。另一些孩子有人领。有的⺟亲出狱前就委托一些无知识的(也许是信教的)老太婆去把孩子领出来。古拉格放这些孩子出去,尽管这样做对府政的教育工作不利,而且少一个孩子就少一份产房、产假补贴和育婴室的经费。 战前和战时,只要怀了孩子,劳改夫 ![]() 孩子生不生下来?生下以后怎么带?这对任何一个妇女都是难题,对于女劳改犯是更加苦恼的。如果变化莫测的劳改营命运宽容许你从一个心爱的男子那里受孕,怎么下得了决心堕胎?生吗?——必然马上要分开。你走后他在本劳改点不会跟别的女人相好?孩子会是怎么样的?(由于⽗⺟营养不良,孩子往往发育不正常。)断 ![]() 打算获释后跟孩子爹结合的人,毫不犹豫地走上当妈妈这条道儿。(这种打算有时候能够实现。这就是A-格列鲍夫与劳改营的 ![]() ![]() ![]() 西乌克兰来的妇女,有时还包括出⾝低微一些的俄罗斯妇女,一旦当了妈妈必定想方设法给孩子举行洗礼(这已经是在战后)。小十字架巧妙地蔵在包裹里从外边送进来(看守员决不轻易放过这种反⾰命行为),或是以面包为代价向营里的能工巧匠订做。也有办法搞到系十字架的带子,还有办法给孩子做一件后开襟的小罩衫和一顶小帽子。从口粮里省出砂糖,用点什么粮食烘一块小甜饼,把最亲近的女友们邀请来。会念一段祈祷词(随便哪一段都行)的女人总是有的。把孩子在温⽔里浸一浸,就算行完了洗礼,満心 ![]() 有时候专为有啂婴的女犯(“五十八条”当然除外)颁发局部赦令或提前释放的指令。这些指令的受益者主要是案情轻微的女刑事犯和女流氓。这些人在一定程度上本来就打的这个主意。这一类“妈姆卡”只要在附近的区中心领到了一张⾝份证和火车票,便常常把已经没有用处的婴儿留在火车站的长椅上,丢在头一个人家的台阶上。(不过也要替她没想一下,她们并不是都能得到住处、出派所的好脸⾊、户口、工作。明天早晨她已经吃不到劳改营的现成口粮。没有孩子就比较容易重新开始生活。) 一九五四年在塔什⼲火车站的候车大厅里,我挨着一群犯人度过一晚上,他们是 ![]() ![]() 前面所说,都属于男女混合的劳改营,也就是从⾰命后头几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这段时期的劳改营。那些年代在俄罗斯联邦境內好像只有一个诺文斯克留拘所(由原莫斯科女犯监狱改成)羁押清一⾊的女犯。这个经验没得到推广,它本⾝也没存在多久。 但是伟大的导师和缔造者终于安然无恙地从差点儿被他打输了的战争的废墟底下站起来了,他开始考虑臣民的福利。他的脑子现在腾出来用于安排民人的生活了。当时他发明的有益民生、增进道德的东西可谓多矣!其中的一条就是分开男女,首先从学校和劳改营做起(下一步他可能想推广到整个狱外社会。在国中还做过更广泛的实验)。 群岛男女的全面大隔离始于一九四六年,于一九四八年完成。男女犯人分送到不同岛屿。如果是留在同一岛屿,则在男女营区之间拉上一道久经考验的老友——铁丝网。 如同别的许多做过科学预言和科学设想的行动一样,这项措施产生了意料之外的甚至完全相反的后果。 妇女单独分出来以后,她们在生产中的地位急剧恶化。先前在男女混合的劳改营里,许多妇女做洗⾐妇、卫生员、炊事员、锅炉工、保管员、会计等工作。现在她们必须丢下所有这些职位。而另一方面,在妇女劳改营里这类职位要少得多。妇女们被赶出去做一般劳动,被赶进使她们特别受不了的纯妇女的作业班。能不能哪怕暂时地从“一般”劳动里挣脫出来,也成了生死攸关的问题。所以女人们开始争取孕怀,设法从任何一次短暂的相遇,任何一次接触中留下一个孩子。现在不必像以前一样害怕孕怀造成夫 ![]() 这样一来,送进保育院的孩子数量一年之內翻了一番!(翁⽇’拉格,一九四五年:从一百五十人增至三百人。)虽然同一时期在押女犯的数目并没有增加。 “给小丫头取什么名字?”——“就叫奥林匹亚达(比赛)吧。她是在业余文艺活动比赛的时候怀上的。”业余文艺活动比赛,男犯文艺工作队到妇女劳改点演出,男女突击工作者联合集会等等形式的文化活动,还习惯地保留着,男女共用的医院也保留了下来,现在这些地方也成了幽会的场所。据说一九四六年在索里卡姆斯克劳改营,分隔男女的铁丝网是拉在单排柱子上的,网眼很稀(当然也没有火力警戒)。这样,馋猫似的土著们聚拢在铁丝网两侧,女人采取弯 ![]() 永生的厄洛斯到底还是有一些威力!也并不单单是企图摆脫“一般劳动”的理智的盘算啊!犯人们感觉到,分界线是永久划定了,今后只会越来越死,越来越严,跟古拉格的所有方面一样。 如果说男女分隔以前还有过谐和的同居,劳改营的婚姻,甚至有过爱情,现在则只有公开的 ![]() ![]() 不用说,长官们也没有睡大觉,他们对自己的科学预见边实行边修正。单排铁丝网两侧增设了障碍区。后来发现这样的隔断仍不够用,便代之以两米⾼的隔墙,两例仍然没有障碍区。 在肯吉尔连这样的隔墙也不管用,痴情的男女越墙而过。这时候,每逢星期⽇(因为不能浪费生产时间!况且在公休⽇处理內务是顺理成章的)大墙两侧实行星期回义务劳动,強迫他(她)们把大墙加砌到四米之⾼。说来也逗人;人们参加这种义务劳动倒是兴⾼采烈。在分手之前至少可以和墙那边的人 ![]() 后来在肯吉尔把隔墙接⾼到五米。五米之上又拉了一道铁丝网,再往后又接通了一道⾼庒电网(该死的爱神威力之大——以至于此)。最后在两头又设置了警卫队的了望塔。在整个群岛史当中,这一道肯吉尔大墙有一段特殊的命运(见第五部,第十二章)。在其他特别劳改营(例如斯帕斯克)里也建造过类似的墙。 雇主们认为把男奴和女奴用铁丝网分开是合乎天理顺乎人情的。人们对于他们为达此目的而采取的一系列方法的合理而恰当不能不表示钦佩,但是如果有人建议他们在自己家里也实行起来,那可要叫他们目瞪口呆了。 大墙越来越⾼,厄洛斯进退维⾕。它找不到别的出路,有时飞得过⾼——变为柏拉图式的通信来往,有时钻得过低——变为同 ![]() 情书从一个营区甩到另一个营区,或者留在厂里的约定地点。信里用暗语写地址:即使被看守截获,也弄不清是谁写给谁的(按目前的规定,查出一张条子就要送进劳改营內的监狱)。 加利亚-维涅狄克托娃回忆,有时候连认识也不是当面的,两人没有见过面就通信了,没有见过面就分手了。(进行过这样的通信的人,知道它的绝望的甜藌,它的毫无希望和它的盲目 ![]() 肯吉尔的婚姻也有过不寻常的结果。上天听到了人们的祈祷,进行了⼲预(第五部,第十二章)。 妇女们(以及在男女分隔的营区里给她们治过病的医生们)现在自己证实,这种分隔状态她们比男人们更加难以忍受。她们特别容易冲动、神经质。女子同 ![]() ![]() ![]() ![]() ![]() 斯杰普拉格的卡拉⼲达分营里集中的女犯全是“五十八条”据H-B说,其中许多人一听说行动特派员要叫去谈话,心里就紧绷绷的,倒不是由于恐惧或是对卑鄙的政治审讯的憎恨,心里紧绷绷是因为这个男人将要把她和自己单独锁在一间屋里。 妇女营负担着同样沉重的“一般劳动”任务。诚然从一九五一年起形式上噤止了妇女伐木场(未必是看在二十世纪下半叶开始的面子上)。但是还有这样的情形,例如,翁⽇拉格的男劳改营老是完不成计划,这时想出来一个给他们加劲的点子——強迫土著们以自己的劳动偿付地球上一切生物都能免费享受的那件事情。为此把妇女们也赶到伐木场上去劳动,和男人们同在一个押解队的警戒圈里,只隔着一道滑雪板庒出的辙迹。现场采伐的木材全算在男劳改点的帐上,但是对男犯和女犯都有定额要求。肩章上有两道杠杠的长官直接对“木材工长”柳芭-别列津娜说:“如果你用手下的女人们完成了定额,我们就让别林斯基在小屋里跟你会一次!”但是,凡是⾝体 ![]() 在这个把钟头之內,在冰天雪地的森林里,他们将:选对象,互相介绍(如果事前没有通过信的话),找地方,办事。 可是何必回忆这一切?何必触痛那些当时安安稳稳住在莫斯科市內和别墅里、在报纸上发表大作、在讲坛上发表演说、赴疗养地、出国的人们的伤痕呢? 何必回忆这些,如果今天依然如故。不是只许写那些“今后不会再重复了”的事情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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