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在时间之下是方方创作的经典综合其它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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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水在时间之下 作者:方方 | 书号:44496 时间:2017/12/1 字数:956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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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玫瑰红的退隐,汉口的花旦缺了一个大角。幸而⽔上灯的半路杀出,蓦然就补了这个缺。更料不到的是,⽔上灯音域宽戏路广,文也文得,武也武得,能跨几个行当。不小心名声便⽇益地响亮。 但重大的场面余天啸还是没让她挂牌。余天啸说,你年轻漂亮,乍一出道,大家觉得新奇。但戏 ![]() ![]() ![]() ⽔上灯认为余天啸每一句都说得在理,所以満口应承。因此,小戏班找她搭戏时,她便去演,而大戏院找她,她便托词婉拒。唱得最多的是堂会。汉口的堂会不少,加上周边乡下也常进汉口来请,所以,隔三岔五,⽔上灯便会出门演。但凡她在外唱戏所挣包银都是她自己的。头一回拿到包银时,她去街上为余天啸买了一个西洋打火机,又为徐江莲买了一条羊⽑围巾。余天啸拿着打火机啪啪地打着,脸上堆着笑,对徐江莲说,我这辈子除了唱戏,最成功的事就是救了这个女伢。有了钱,能想到孝敬我和徐老师,也算是她有良心。⽔上灯一边脸上便笑得开花一样灿烂。 这天,京北有要人来汉口,戏剧公会请了余天啸跟几个名角在乐园同台演戏。⽔上灯原本有一个堂会邀约,但为了看乐园这场名角荟萃的大戏,她回绝掉了。余天啸但凡来乐园演出,乐园茶房的独眼老头都会为他泡一杯好茶。⽔上灯 ![]() 进门时脚步迈得急,不期然与一个西装⾰履的男人撞在一起。那男人连忙扶住⽔上灯,抱歉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上灯没说什么,径直进了茶房。独眼老伯说就知道你要来,⽔烧好了,你一来我就沏。⽔上灯说,伯伯,刚才那个人是谁呀?独眼老伯神秘地说,这才真是个人物。⽔上灯见他如此神秘,越发好奇,说伯伯讲来听听?独眼老伯说,当年,哎呀你大概还没生出来吧。他在堤街踩⾼跷,耍铁矛,结果失了手,把五福茶园的老板打死了。⽔上灯大惊,说什么?打死五福茶园老板的人是他?独眼老伯说,对,他跑了十几年,现在又回来了。想找他师傅和师兄弟。说是想他们想得不行。⽔上灯说,伯伯,你认识他的师傅?独眼老伯说,你也认识呀,就是杂耍班的陈一大。红乐人和红笑人都是他的师兄弟。⽔上灯更是惊讶得咧开了嘴,说这样呀!独眼老伯说,也得巧。明晚上正好陈班主要在雍和厅弄他那套杂耍,他们师徒也可相见了。⽔上灯说,他叫什么?独眼老伯说,不晓得他的大名叫什么,只晓得他叫红喜人。 走出茶房,⽔上灯突然有一股想要认识红喜人的 ![]() 第二天晚上,⽔上灯来到雍和厅。她在陈一大⾝边,再次看到了那个西装⾰履的男人红喜人。陈一大显然正在奋兴中,见⽔上灯说,⽔滴,是你呀。你现在是名角,怎么还来我这儿呢?⽔上灯说,小时候看惯了,昨晚听讲陈家班又要过来,今天就想来看看。陈一大笑道,好好好,以前你妈在时,你天天泡在我这儿。红乐人还劝我收你当徒弟,是你妈骂了我一顿,我才死心。幸亏没收,要不哪里会有现在红透汉口的⽔上灯呢?⽔上灯说,陈班主见笑了,哦,这位大哥是?陈一大说,哦,这是我⼲儿子。出门闯 ![]() ⽔上灯望着红喜人,好一阵方说哦,好像哪里见过?红喜人亦望着她,惊喜道,昨天在茶房,我撞的那个姐小就是你?⽔上灯作恍然状,说对了,就是我哩。大哥现在没在汉口做事?红喜人说,是呀。我在海上。姐小是名角?我一走十几年,对汉口的事,竟是半点不知了。陈一大又笑,说你当然不知,你走的时候,她只怕生还没生出来哩。红喜人说,这么年轻的名角,了不起。⽔上灯说,哪里有大哥了不起。我做梦都想去海上看看。陈一大说,了不起的事多着哩。他参加过北伐,以前武昌城就是被他们包围的。⽔上灯说,我很想昕大哥说包围武昌城的事。红喜人想了下,说这样吧,明天下午我有空,我好久没去⻩鹤楼了,你和我在楼下品江茶楼喝完茶,再陪我上⻩鹤楼,可否?⽔上灯说,好吧。陈一大笑道,这可真是好事,连我都想去。⽔上灯挑动眉⽑俏笑着说,陈班主那就一起去吧。 陈一大望着⽔上灯,突然他觉得这挑眉而笑的样子很是 ![]() ![]() ![]() 节目一演完,陈一便大领着几个嫡亲的徒弟外出宵夜,一则给红喜人接风,二则他要套套红喜人背后是否有大人物。这晚,红喜人喝得大醉,但他做的什么大生意,陈一大怎么问都被他绕了圈子。 这夜一,陈一大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觉。 早上爬起来,陈一大的脑子还在不停地想事。想得头疼。出门时,他叹道,没办法,一个人要在这世上活下去,该扔的东西,哪怕舍不得,也得扔啊。 陈一大穿过几条街,五福茶园的招牌在望。自从见到李翠之后,到五福茶园喝茶,便仿佛是陈一大的功课。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李翠,跟她说几句话,喝一杯她亲手泡的茶。陈一大心里骂道,这个小妖精。你要勾死人才行呀。但骂归骂,又却是万般情愿地被她所勾。 有些事情,陈一大知道,就是命。是没办法的事。就像他的徒弟红喜人奠名其妙就杀死了李翠的男人;就像现在的他明知李翠恨他,却莫名其妙被李翠所昅引。一⽇不见,心口就堵,而且是那种完全没有来由的堵。陈一大很清楚,就算天天去喝茶,也喝不出个结果,但他还是要去。去过了,他心里就舒服。就仿佛李翠的气息和声音是消化他心头之堵的良药。陈一大想,孽债,大约就是如此。 五福茶园仿佛洞悉陈一大的心思。每到下午,靠窗的雅座便专为他空着。这是⽔文的安排。陈一大也知⽔文如此安排的良苦用心。无非是要通过他找到红喜人。这么多年来,⽔文竟从来没有放弃过。陈一大经常会对这个年轻人怀有一丝钦佩之心。在汉口察警署,⽔文的精明能⼲,几乎人所共知。就算吃透黑红两道的“仁义大爷”刘汉宗也三番几次与人说,我这个外甥虽是年轻,却是以一顶十的能人。就算没我这棵大树,他照样能在汉口打出个天下。等我退出江湖,也只有他可以坐我这把 ![]() 其实陈一大是希望红喜人永远消失不见。毕竟红喜人是他一手带大,情同⽗子。但是,红喜人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陈一大想,这是你的命。 五福茶园刚开门,李翠诧异道,这么早?陈班主。喝什么?陈一大说,还是川字。 陈一大爱喝羊楼洞所产的川字牌砖茶。在汉口喝这种茶的人很少。陈一大的⽗亲曾跟顺丰砖茶厂的俄国⽑子拉洋包车。俄国人经常在过年节时,送一包砖茶给他。陈一大的⽗亲便时常托人将这茶带回老家孝敬爹娘。陈一大的爷爷经常冲泡此茶喝,少时的陈一大每每回家,抱起爷爷的茶杯仰头即喝,虽是剩茶⽔,对口渴之人,却如甘露。久之陈一便大特别喜 ![]() 李翠说,真是老土。俄国⽑子的茶有什么好喝的。今天给你泡杯碧绿⽑尖。陈一大忙说,你说⽑尖就是⽑尖。能不能找个伙计去叫⽔少爷?李翠说,事情很急?陈一大庒低着嗓子,说他要找的人出现了。李翠微微一怔,立即说,那我要亲自去叫。 二 多年的复仇愿望终于可以实现,⽔文內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冲动。他盼这一天盼得太久。⽗亲死后,作为长子的他,承受的庒力只有他自己心里明⽩。一想起⽗亲悲惨的⾝躯,一想起这些年他的重负,⽔文便恨不能将红喜人碎尸万段。但他知道,办这样的事,必须要有一个名目。 ⽔文要求陈一大一同前往。陈一大起先不⼲,说红喜人七八岁就跟着他学艺,他若带人去抓红喜人就好像去抓自己儿子一样。⽔文说,你既把他的行踪告诉了我,便已经跟他断了所有的情感。又说,我知道你对我姨娘李翠有趣兴,这件事办成,只要她愿意,我不会⼲涉。 陈一大立即心动,这个 ![]() 品江茶楼在⻩鹄矶下。坐在倚窗的雅座,既可望见长江滚滚东流,又可望见周边的警钟楼和奥略楼。北伐期间,红喜人常同几个弟兄一起来此喝茶。那时候,他不敢回汉口,坐在江南遥望江北,几次都要哭泣出声。他约⽔上灯与他同来此楼,也是有要事与人接头。他想,有个女人陪伴,便于掩护。 红喜人走进品江茶楼时,见⽔上灯已经坐在了那里。他笑嘻嘻地走到她跟前,说⽔姐小,想不到你这么早。⽔上灯说,我不姓⽔,我姓杨。叫我⽔上灯就好。我从没到武昌喝过茶,今天是头一回。所以,来早点,也好看看风景。两人刚开了一个场,茶倌的茶还没泡上,突然三三两两地进来几个人。在他们四周一坐。⽔上灯并未介意,红喜人却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他刚想站起来离开,突然有人叫,红喜人! 红喜人扭头一看,却是班主陈一大,红喜人面带惊讶,正 ![]() ⽔上灯看呆了。她突然看到与陈一大坐在一起的⽔文。⽔上灯说,这是你们⼲的吗?⽔文说,我看过你的戏。我非常喜 ![]() ⽔上灯说罢掉头而去。她心里被莫名的愤怒鼓 ![]() ⽔家这天办了个家宴。桌上摆放了⽩酒。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杯。全家人围桌而坐,还没来得及吃,刘金荣就先哭了起来。她这一哭,女眷全都哭。李翠自然也是哭得肝肠俱断。她想若不是这个红喜人卖弄自己本事,何至于她现在非但没有丈夫就连女儿都不知去向。在别人都只死一个亲人,而在她,却是两个。 ⽔文突然说起,不知何故,新红的汉剧花旦⽔上灯竟与红喜人 ![]() ⽔武第二天便去打探⽔上灯行踪,⽔上灯在天声戏院搭金祥戏班唱《宇宙锋》。⽔武晚间便带了几个人,径直闯到后台。天声戏院的管事挡住不让他们进。⽔武说,你这里有人跟杀死我爸的凶手有牵连,这是命案,你想找⿇烦吗? ⽔上灯刚化妆完,听到外面人声喧哗,⽔武一伙闯了进来。⽔上灯往椅子上一坐,冷眼道,找我?有事就说。 ⽔武见⽔上灯这等架式,自己心下倒怯了几分。⽔武说,嗬,这么大派头?真是名角呀。好久没见你去下河了?⽔上灯说,就为说这个?⽔武说,有人杀死了我爸,听说你跟他有关系?⽔上灯说,我对你爸是死是活毫无趣兴。我对那个人有没有杀你爸也没趣兴。⽔武说,红喜人是杀死我爸的凶手,你是他的什么人?⽔上灯说, ![]() ![]() ⽔武脸⾊立即大变,你你你,你要⼲什么?⽔上灯冷然一笑,说我要把 ![]() 一天晚上,天有些凉,余天啸患了感冒,引发了哮 ![]() ⻩包车行至铜人像一个灯光 ![]() ⽔上灯突然一个冷丁,她用戏文大声道⽩:帘外何人大声喧哗? 车外人听到这声音,竟是一阵静场。⻩包车夫说,是是是…⽔上灯索 ![]() 龙凤车,出官墙, 止不住珠泪洒落 ![]() 一句落地,竟有喝彩声起。唱得好!一个大汉说,我想听《贵妃醉酒》。此刻的⽔上灯心里轻舒了一口气。立即调整⾝姿另行转调,婉转而歌: 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兔,⽟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宮, 奴似嫦娥离月宮。 好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广寒宮,啊,在广寒宮。 稀薄的掌声,打碎清静的夜晚。偶尔一二的行路人,也过来围观。⽔上灯的心已经很踏实了,她知道,一场危难已经平安化解。一个大汉说,你是什么人?⽔上灯说,我是唱汉戏的⽔上灯。 一个领头模样的大汉说,见怪了。我们是收人钱财,受人之托。不过,我们并不知是⽔上灯姐小。事先要知,绝不会接这个活。我娘老就是你的戏 ![]() 另一个大汉说,你怎么会惹上⽔家少爷呢?⽔上灯说,我就知道是他们。只是点小过节。你们明天不好 ![]() 几个大汉低语了几句,掏出一包钱说,今天的事,就算完结。将来如有人欺负⽔上灯姐小,绝对不会是我们几个。⽔上灯说,往后但凡有我的戏,你们尽管来找我讨票。将来我会更红,各位大哥都是我最贴心的知音。 ⽔上灯目送着几个大汉离开。待他们一走出视野,⽔上灯腿一软,竟跌坐在地上。⻩包车夫立马上前,将她连拖带扶地弄上了车。车夫说,⽔上灯姐小,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胆大的女人。⽔上灯苦笑一下,说死到临头时,也只好豁出去了。 次⽇一早,⽔上灯连早餐都没吃,径直冲到五福茶园。⽔文恰坐在那里怡然自得地喝茶。⽔上灯冲到他的跟前,将头夜大汉 ![]() ![]() ![]() ![]() ![]() ⽔文派人将头⽇的几个大汉一一找来,亲自询问情况。听罢几个大汉的陈述,⽔文大为惊讶。他想这个小女子竟有如此气魄和道行。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竟于不觉间,对⽔上灯很有了几分趣兴。 三 陈一大那些天有点飘飘然。他跟⽔文说,想请李翠吃一顿饭。⽔文居然満口答应。果然当晚他去五福茶园接李翠,李翠穿得跟贵妇一样。陈一大⾼兴得手舞⾜蹈。吃饭的地点选在旋宮饭店,饭间陈一大不时想把手放在李翠的腿上,但都被李翠小心闪了开。陈一大虽然没占着便宜,可临走前再约李翠吃饭,李翠居然没有回绝。因此陈一大的心情还是很愉快。 带着 ![]() ![]() 几个男人围住了他,一个魁梧的大胡子走到他的面前,用脚踢了他一下,说抬起头来。陈一大抬起了头。大胡子说,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陈一大说,不知道。我不过一个杂耍班子的班主,天天为人逗乐。我没有多少钱,你们抓我也不合算。大胡子厉声道,可你是国民 ![]() 陈一大此刻方明⽩事情的原由。他忙说,这跟 ![]() ![]() 大胡子⾝边有一人低声道,这事我过去听说过。大胡子继续盘问了几句,回头便对人说,看来是个意外。陈一大再次被扔上车,重新套上了⿇袋。车又行了大约一个小时,陈一大被人掀下车。陈一大发现这个地方距⽔家比距他家更近,便连滚带爬地赶到⽔家大院。 喝过两口热茶,陈一大缓过劲来。然后把晚上的遭遇细细地讲述了一遍。⽔文说,照这么说来,这有点像地下 ![]() ![]() 天刚亮,⽔文便赶去警署,询问聆讯情况,审问的察警说红喜人这个八王蛋骨头很硬,什么都不说,审问中还动了刑,但他依然 ![]() ⽔文走进审讯红喜人的房间里。红喜人⾐服已成褴褛,脸上却露一副満不在乎的神态。他大声说,你凭什么抓我?我议抗!⽔文冷然一笑,说你不知道我是谁吗?红喜人亦冷冷道,我与你素不相识,我也不需要知道你是谁。⽔文说,我姓⽔。这个姓你还记得吧?红喜人怔了怔,脸⾊一变。⽔文说,十六年前,你杀死了的那个人,他是我的⽗亲。 红喜人大惊,他望着⽔文,仿佛想起那个惊恐的片刻。想起鲜⾎四溅的场景。突然间他浑⾝颤抖,手脚菗搐,随即人便瘫软。⽔文说,这十六年来,我一天都没有忘记要报仇。现在你知道我凭什么了吗? 良久,红喜人才镇定住自己,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赎罪?⽔文说,你能这么想就好。红喜人说,这件事,磨折了我十六年。经常我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你⽗亲倒下去的样子。想起那个被吓呆的孩子。想起那摊⾎。我活得非常辛苦。⽔文说,比你更辛苦的是我们全家。我⺟亲和姨娘从此守寡。那个吓呆的孩子是我弟弟。他亲眼看到⽗亲怎么死在⾎泊之中,那时他才六岁。从那天起,他精神就出了问题,任何时候任何地方,见⾎便晕。我作为长子,十六岁挑起全家的重担。还有、还有…⽔文想起他那个小小的妹妹,想起那只紧抓着他手指头的温软小手。他突然说不下去了。仇恨堵塞在他的 ![]() 红喜人心知这份仇恨有多重。他嗫嚅道,你杀了我吧。免得夜夜都有冤魂追找我。为这事我也快被 ![]() ⽔文淡然一笑,说我虽然报仇心切,但你也可以不死。红喜人十分讶异。⽔文继续说,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洪胜同志,你只需要把你的秘密告诉我。你可以赎罪,我可以立功。你等于有恩于我。罪和恩,两相抵。从此我与你的过节一笔勾销。死者的心愿莫过于活着的儿孙能飞⻩腾达。我⽗亲泉下有知,定会饶你。从此以后,便不再有冤魂追随你,你尽可以在汉口自由行走。 红喜人低下了头。他用几乎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你所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告诉你。我说出这些,不是我怕死。只因为我是你们⽔家的罪人,我必须用这种方式来谢罪。 从下午开始,一直到夜晚,警署的车外加警备司令部的汽车,呼啸着奔波在武汉三镇。军警们绷紧着面孔窜来窜去。他们的声音在街巷中不时乍起。満街的肃杀之气,令人恐怖。次⽇一早,街头巷尾纷传,昨天抓了很多人,其中还有生学。据说几乎破获地下 ![]() ⽔文立了一个大功。不光有巨额的奖金,同时,被提拔为警署副署长。一个月后,⽔文兑现承诺,红喜人被放出来。他⾝上没有了钱,也无处可去。无奈之中,他只有回到他的杂耍班子。陈一大和红乐人红笑人低语了几句,决定收留他。十几年过去了,他的手艺完全丢生,他 ![]() 舂天的前夕,⽔上灯突然听说红喜人被吊死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吓了一跳,跑过去看。在那里,她看到了陈一大,同时还看到了⽔文兄弟俩。⽔上灯说,是⽔家兄弟派人吊死他的吗?陈一大说,不是。然后低声道,可能是地下 ![]() ⽔上灯在墙上看到五个大字:叛徒的下场! ⽔武见⽔上灯,便走过来,咧着嘴笑道,名角来了?看你的朋友么?他死的样子真难看呀,你不觉得吗?⽔上灯板下面孔,说将来你死的样子一定比他难看一百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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