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是姚雪垠创作的经典架空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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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李自成 作者:姚雪垠 | 书号:42936 时间:2017/10/28 字数:116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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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山门外边,各股杆子都在等候着庙里边的会议结束,这儿那儿不断有悄声谈话,情绪很不定安。有的人在猜想着会议结果,心中生出种种狐疑,就把他们的狐疑用眼⾊传给别人。坐山虎的部下狐疑更甚,不断地 ![]() 窦开远和丁国宝各带着自己的几个亲信大头目从庙中出来了。正在狐疑着的人们看见他们神情紧张,脚步很急,登时 ![]() 李自成巍然站在大石⻳上,面对众人,神⾊十分威严。李双喜和李強站在石⻳前边。吴汝义跳到石⻳一旁的断碑上,⾼声叫道: “闯王有令!大众一齐坐下,静听训示。不许 ![]() 大众纷纷将刀剑揷⼊鞘中,原地坐下。随即全场寂静,静得连个别人的心跳声也听得出来。 李自成咳了一声,开始讲话。他愤怒地列举了坐山虎的六大罪状,特别着重指明坐山虎投降官军一款,使他非常愤恨。他说: “坐山虎这个败类,贼 ![]() ![]() 细作和坐山虎从山门內带出来了,站在火把下边。坐山虎看见他手下的几百人坐在场子中间,并且同他的亲信 ![]() “坐山虎投降官军的事,你当着大家照实供出,不许隐瞒!” 细作吓得腿两发抖,说:“坐山虎情愿投降官军,献出石门寨。只等官军前来,坐山虎将寨门打开,放进官军。王总兵已答应保他做游击将军,今儿差我来同他约好今夜五更攻寨。以上所供,句句是实。” 闯王问:“别的杆子不愿投降怎么办?” 细作说:“坐山虎说,到时候他用兵力挟制大家投降,谁不投降就杀谁。” 闯王望着坐山虎:“他供出你已经投降官军,准备献出石门寨,你还有什么话说?” 坐山虎故意不回答,急等着他的人们动手。 李自成望着大家说:“坐山虎投降官军,答应献寨,罪恶滔天。他的六个大头目同他结成死 ![]() 坐山虎的一个亲信小头目霍地跳起,拔刀向前扑来。双喜眼疾手快,一剑从他的前 ![]() ![]() “还有人起来反抗么?…没有了?好,大家既不反抗,我决不多杀一人。按照你们近来的罪孽,我即令不将你们全体斩首,也应该至少杀你们五十个人,可是我想你们原来都是没有上过笼头的马,撒野惯了,一时难望个个收住野 ![]() 一个弟兄将坐山虎从地上拖起来,喝令跪好,一剑下去,头颅落地。 闯王对吴汝义说:“将官军细作带回庙中,加意看守,听候发落!”等细作被带走后,他转回头望着大家说:“坐山虎虽然有罪被斩,他的孩子尚幼,老婆并不知情,不许任何人伤害他们一 ![]() 坐山虎的部下没有一个做声的。纵然有少数人想离开这里,回到镇安县境內拉杆子,也不敢说出口来。闯王又问了一遍,仍然没人回答。吴汝义知道冯三才是坐山虎手下的头目,平⽇比较正派,得到大家尊敬,在他被留拘的这两天对他也不错,就叫着冯三才的诨号问道: “一杆旗,你是愿留下还是愿走?” 冯三才站起来回答说:“我留下。坐山虎行事霸道,随了闯王后杆子习 ![]() 自成说:“好,好,这才叫明⽩道理。还有谁愿意留下?” 众人一片声地说愿意留下,连那些心中希望离开的人也跟着别人随口附和。自成的怒气略消,用稍微温和的眼睛把大家来回扫了两遍,说: “我知道,你们中间有些人跟坐山虎沾亲带故,有些人受过他的好处,是他的心腹弟兄,还有些跟着他做了许多坏事,心中有鬼。你们这些人口说愿意留下,心中实不愿留。我李闯王的心中能行船跑马,决不怪罪你们。眼下把话说清:倘若你们留下,过去的事既往不咎。我今后对你们一视同仁,这一层请你们放心。倘若你们把我李闯王的好心当成驴肝肺,面前一套,背后一套,放着 ![]() 这一派话有情有义,使坐山虎的旧部不能不暗暗点头,就是少数十分疑惧的死 ![]() “展堂!” “在!” “你马上把坐山虎留下的弟兄一半安揷到你的手下,一半分开安揷到丁国宝和⻩三耀手下。”他又转向全体,提⾼声音说:“众位大小头目和弟兄们听清!如今祸 ![]() ![]() 他说这后几句话的声调特别有力,大众为之震动,屏息地注视着他的脸孔。他跳下石⻳,正要转回大庙,忽然望见李友仍在山门外的一棵树上绑着,于是他重新跳上石⻳,接着说: “⻩昏前,十个公正的头目向我回禀了李友杀死坐山虎二驾的经过。坐山虎的二驾率人抢劫,強奷民女,李友去捉他时他竟敢恃強对抗,实在死有余辜。李友当场把他杀死,做得很对。倘若他坐视不管,我派他来做什么的?可是事前李友没把我的军律向大众讲清楚,知道有人做坏事又不随时向我禀报,防患未然,临时 ![]() ![]() “回闯王,我知道也有不是。” “混账东西!…把他解了!” 李自成跳下石⻳,匆匆地走回庙中。他急于想知道⽩羊店和智亭山一带情况,一进二门就连声问道: “⽩羊店来的人在哪里?王老道在哪里?” 李闯王在禅房一坐下,王老道就被一个亲兵带到他的面前了。他说: “坐下,老道。夫人叫你来禀报什么?” “回闯王,夫人因后路被官军截断,⽩羊店一带人马退不出来,情况十分危急,所以派我带一名本地向导绕过智亭山,从一条隐僻小路奔回老营,请你派老营人马火速救援郝摇旗,夺回智亭山,杀退从龙驹寨来的一支官军。” “刘明远现在哪里?” “武关的官军人马众多,从桃花铺漫山遍野向我军进攻。刘将爷在⽩羊店以南拼死抵挡,⾝负重伤,已经回到⽩羊店寨內。” 闯王的心中一惊,继续问道:“智亭山是怎么失守的?郝摇旗如今在什么地方?” “听说他晚上吃了酒,正在觉睡,不提防官军突然来到,袭破山寨。我来到的时候,听见智亭山东边仍有喊杀声,大概他还在同官军厮杀。” “马世耀现在何处?” “他们刚过智亭山几里,智亭山就给官军袭破。马世耀回救郝摇旗,同官军厮杀一阵,无奈官军已得地利,老百姓又连夜走得困乏,没救出郝摇旗,反而死伤很重,败了下来。我离开⽩羊店时,听说他⾝边只剩下几百人,派人向夫人禀报。夫人已经命他择险死守,等候救兵。” “你到老营可见到了总哨刘爷?” “官军 ![]() “你为什么不把⽩羊店的情况禀报补之?” “我在清风垭这边的路上遇见侄帅,禀报过了。” “在清风垭这边的路上?” “是。他躺在篼子上,只带了四个亲兵。” “他是往清风垭去么?” “是” “清风垭什么情形?” “情况很紧,等着官军来攻。” “补之说什么话?” “侄帅听我禀报之后,只说:‘我知道了。你到老营休息吧。’我见他精神很坏,没敢多向他请示。” 闯王沉昑一下,说:“你今天骑马跑了差不多两百里路,休息去吧。”王老道退出后,他望着医生和吴汝义说:“补之坐篼子往清风垭去,必是清风垭十分吃紧,捷轩才按照我在书信中留下的话派他去的。明远受了重伤,⽩羊店必甚危急,咱们不能在此耽误,天不明就动⾝,火速赶回老营。” “今夜就动⾝么?”中军问道。“留下谁代替李友?官军来攻时这寨里会不会再出变故?” “什么人也不留。只要把坐山虎的手下人安揷好,此地在眼前可以万无一失。你现在到山门前去看看窦阿婆们安揷坐山虎的手下人顺不顺利,帮他们赶快安揷就绪,然后带着窦阿婆、丁国宝、冯三才,还有⻩三耀的二驾快来见我。你出去时,传我的令:大小捻子,如今立刻造饭,四更以前吃毕,准备出战,不得有误。” 医生望着吴汝义出去后,在一旁提醒闯王说:“李友和几个受伤重的弟兄不能骑马,得用人抬。” 闯王转向李強说:“你快去叫弟兄们绑几副门板,立刻抬李友和重伤的弟兄动⾝,到大峪⾕寨中等我们。除李友自己的几个亲兵以外,另派一个精明小校带领十名弟兄护送。”李強出去后,闯王又向院中问:“坐山虎扣留的那十匹骡子和几个押运粮草的弟兄都放回了么?” 院中回答:“已经放回了。” 禅房中剩下李自成、医生和双喜。他们谁都不说一句话,而每个人都在想着目前的全盘局势。过了很长一阵,尚神仙对闯王说道: “虽说明远已经挂彩,你用不着替⽩羊店过分担心。夫人久经战阵,沉着果断,深得将士爱戴。既然有她在⽩羊店,必能凭险固守,等待救兵。万一两三⽇救兵不到,她也会率领将士们杀出重围,平安无恙。我看,你不如现在睡一阵,免得⾝体吃不消。” “不。咱们在马上觉睡吧。” 吴汝义带着窦开远和丁国宝等几个重要头领进来了。窦开远向闯王禀报他们把坐山虎的手下人都安揷好了。自成听了,随即向冯三才说: “老弟,你原是坐山虎手下的头领,他手下人的情形只有你摸得最清。从今往后,请老弟多费心,引导大家走上正路,同心协力剿兵安民。秦桧还有三个相好的,坐山虎们七个坏东西自然也有亲朋近族在杆子上,平⽇狐假虎威,如今见他们几个被斩,一则会心中不甘,二则会兔死狐悲,心怀疑惧。我今夜没工夫找大家说话,请老弟替我加意慰抚,开解他们心中疙瘩。倘若他们还不放心,⾼低不情愿留在我‘闯’字旗下,想远走⾼飞,各听其便,任何人都不许给他们为难。可是他们只能明走,不许暗走,暗走便是私逃,抓到了军法不容。凡是愿意留下的,再不许強拿人家一草一木。倘若贼心不改,把我的军令当成耳旁风,轻则打,重则斩,决不容情。这些话,老弟你好生对他们讲说清楚!”闯王想了一下,又嘱咐说:“虽然坐山虎尚有一些余 ![]() “请闯王放心。话是开心斧,木不钻不透。我一定用话开导,开解他们心中疙瘩。真是不愿留下的,让他们滚蛋好啦。” 闯王又说:“官军拂晓打算来攻,你们说怎么办?” 丁国宝首先回答说:“⻳孙们只要敢来,咱就美美地收拾他们一顿,不叫他们轻松回去。” 冯三才接着说:“对,⻳孙们占不了咱们的便宜。他们还没有同咱们杆子 ![]() 自成笑着转向窦开远和⻩三耀的二驾,等候他俩开腔。⻩三耀的二驾在闯王面前有点拘束,本来觉得前边有两个人已经说出了他心里的话,不想再张嘴,可是闯王一直望他,窦开远又用胳膊肘儿碰碰他,他憨厚地笑一笑,说: “杂种们的消息不算灵,来迟了一步。闯王,你下令吧,说咋办就咋办,用不着问俺们。” 窦开远跟着说:“对,请闯王赶快下令,俺们大伙儿遵令行事。” 闯王又点点头,随即对窦开远吩咐说:“展堂,你去替我传令:凡是不上寨的将士务要真正休息,不许吃酒博赌,不许随便出⼊窝棚,不许脫⾐,一听见战鼓声立即站队,不许迟误。凡是上寨的,务须各按旗号站定,不许擅自离开,不许大声说话,不许觉睡,违者斩首。” “遵令!”窦开远大声回答。 “国宝,官军不来,你督率弟兄守寨;官军来近,你听展堂的将令行事。现在你先到寨上巡查一遍,不许有一点疏忽。庙门外一通角声吹动,全体用饭;二通角声吹动,我亲到寨上察看。那时你同展堂、三才都到山门前边等我,随我查寨。” “是!”闯王随即转向⻩三耀的二驾,拍一下他的肩膀说:“你不必等候吃早饭,如今就率领一百名弟兄出寨,走到五里之外,埋伏在路两旁的树林深处,故作疑兵,不妨露出一两点火光让敌人远远望见。倘若官军来攻,你们先呐喊,然后放火烧焚树林,退回寨里。倘若官军不来,你们在天明时回寨吃饭,吃毕饭好生休息。还有,倘若有人出寨,你们务必严拿,不许漏掉,除非是展堂派亲兵拿令旗送出。” “遵令!” 李自成把窦开远等四个人送到月门外边,回到禅房后向李強问道: “把李友他们送走了么?” “送走啦。” “有没有人看见?” “没人看见。守寨门的早就换成了窦阿婆的人,只有他们知道。” 闯王转向吴汝义:“弟兄们只留下十个人把守庙门,其余的全部休息,不许解甲,一听角声就吃饭。我一出去查寨,你就下令将骡子上驮、马上鞍,全体将士在院中站队,不许迟误。我从寨上回来,火速动⾝。还有,一切要严守机密,不许使那个细作猜到我今夜会离开这里。细作押在什么地方?” “单独锁在一个小屋里。” “看守好。外边的一切行动不许使他知道。” 吴汝义答应一声就出去了。尚炯走到闯王面前,小声说: “闯王,我别的不担心,就担心咱们走后,坐山虎的那些人心中不服;倘若官军来攻,他们会竖起⽩旗,替坐山虎报仇,事情还会从窝里烂起。” 自成说:“我也担心这一层,所以要想办法使官军在三天以內不敢来攻。” “有办法么?” “试试看。” 医生很相信闯王的智谋,放心地点点头。他又望望自成的脸⾊和眼睛,看见他的眼窝塌得很深,劝道: “你赶快躺一躺吧,哪怕只歇息半个时辰也是好的。天明以后,你的事情还多着哩。” 自成走到小院里,抬头望望月亮,又望望横斜的淡淡天河,知道已经三更过后了。他吩咐一个亲兵去传令守大门的小头目,立刻点起一支更香①,当更香三停灼一停时吹第一次角声,灼到一半时再吹一通角声。吩咐毕,他打个哈欠,转回屋中,看看双喜,对医生笑着说: ①更香--从前为着夜间按时打更,特别造一种线香,每燃完一支恰是一更,故称更香。 “子明,咱们同双喜就在椅子上靠一靠,用不着躺下去了。” 但是他们刚刚坐下,又有一个人从老营来到。他也是一个久病初愈的人,⾝体虚弱,眼窝深陷,病⾊未退,经过鞍马劳累,两颊像火烧似的发红。没有等他开口,闯王问道: “是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紧急禀报?” “禀闯王,是总管派我来的。他派我来看一看这里的 ![]() “老营怎样?” “总哨病重,各路军情又十分吃紧,请闯王火速回老营坐镇。” “总哨刘爷怎么了?” “总哨后半晌从野人峪到了王吉元驻扎的山口视察,又命王吉元带他到宋家寨附近观察地势。正看着,忽然从马上晕倒,口吐鲜⾎,不省人事。” “如今总哨在哪里?” “已经在下半晌抬回老营。” “吃药了?扎针了?还是昏 ![]() “总哨一抬回老营,总管就派我飞马上路,限我在半夜赶到,说是把马跑死也不要在路上停…” “简短捷说!我问你总哨刘爷的病!” “是,我说的就是总哨。因为我走得急,详情不知道。只听说他有时清醒,有时昏 ![]() “混账!是谁想这个主意?” “不知是谁想的这个主意,只知道是王吉元派人到宋家寨请来的,事前请示过总哨刘爷,他点了头。” “糟了!”闯王顿一下脚,从椅子上站起来,又问:“你在路上遇见张鼐了么?” “在大峪⾕那边遇见他,也许在天明以前能赶到老营。” 李自成使来人出去休息,向尚炯问:“你看,捷轩的病要紧么?” “这是病后虚弱,过分劳累,加上中午骑马奔波,不免中暑。倘在别人⾝上,病来得还不至于这样猛。捷轩是个脾气暴躁的人,看见各路战况不利,局势险恶,而将士多在病中,中怀愤懑,郁火攻心,以致马上晕厥。但如今尚不知道他吐的⾎是从內脏吐出,还是晕厥时自己咬破了⾆头,也不知吐⾎多少。” “好治么?” “只要不劳复,吐⾎不多,单只这个病,来势虽猛,治愈不难。我近来因将士病后虚弱的人多,制了一种药酒,以生地⻩为君,潞参、茯苓为臣,埋在地下有半月之久,已经可以启用。等我们回到老营,从地下起出,让捷轩服几次,自然痊愈。这个药酒,也请你同各位病后虚弱的将士都用,颇为有益。” 闯王焦急地说:“子明,我原来预料,官军进攻野人峪时,宋家寨必然要动。如今捷轩病倒,老营无人坐镇,而王吉元年幼无知,又让马三婆来老营下神,怈漏底细。宋家寨这一头,很叫我放心不下。” “虽然变出非常,对我们十分不利,但老营失守还不至于。你目前只能先定安了石门⾕,再顾老营。纵然宋家寨的乡勇同官军能够收拾了王吉元和小罗虎,奔到老营寨外,想袭破老营尚难。张鼐一到,內外夹击,必会转危为安。” 闯王虽然明知尚神仙说的是宽慰的话,但也不无道理。他点头说道: “好,先定安了这搭儿的事情再说。” 大家都不再合眼,在禅房中等候角声。 第二遍角声吹过之后,还不到四更天气。李自成叫亲兵们把细作带到他的面前,说道: “我已经答应饶你狗命,现在就放你回去。可是你回去之后,寨中实情,不许说出。你可以对官军禀报说坐山虎仍然把李友围在寺中,双方死亡了许多人,相持不下。你肯照这样说话,我就放你回去。” 细作双膝跪下说:“谢闯王不杀之恩!小的回到营中,见了长官,倘若不照闯王的吩咐回禀, ![]() “起来,随我出去。我命人送你下山。” 李自成在亲兵和亲将的簇拥中,带着细作走出大庙。窦开远、丁国宝和冯三才各带少数护驾的,在山门以外恭候。这三个首领,只窦开远小时候念过三年书,也略知军中规矩,那两个全是一⾝杆子习气。当黑虎星在这儿时,虽然他们都是他的手下头领,却见面时没大没小,没上没下,说话时満口-、蛋、 ![]() “随我到寨上看看,先看西寨。” 他的声音虽轻,但是他的话刚落音,立刻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窦开远等三个大首领奔到闯王面前,替他带路,从西寨向北寨慢慢走去。有时他对守寨的头目和弟兄们慰问一两句,大家都恭而敬之地叉手回答。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生得浓眉大眼,一脸稚气,手中拿着一 ![]() ![]() ![]() “你练过 ![]() “练过。” “单刀呢?” “也练过。” “你把 ![]() 小伙子略显忸怩,下到寨里练起 ![]() “你练的这 ![]() ![]() ![]() ![]() ![]() ![]() ![]() ![]() ![]() ![]() ![]() ![]() ①梨花--即梨花 ![]() ![]() 左右的人们都知道官军很快就要前来攻寨,没料到闯王却有闲心看这个半桩孩子练完一套 ![]() ![]() “闯王,我把这两个小子斩了。” 李自成点点头,没有说话,却把眼睛转向被弟兄们押着跟在后边的官军细作,仿佛这一阵把他遗忘了似的。细作见李自成的军纪如此森严,正在心中惊惧,一见闯王冷眼向他一望,不觉魂飞天外。他抢先跪下恳求说: “恳闯王爷爷开恩,放小的回去!” 自成向亲兵们吩咐:“把他的绳子开解,剁去右手,放他滚蛋。” 一听说要剁去右手,细作赶快磕头求饶。但闯王并不理他,而一个亲兵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从地上拖起,开解了背绑着双手的⿇绳,砍去他的一只右手。李自成对窦开远说: “你派一个亲兵拿着令箭,送他走出我们的地界。” 细作一送出寨,李自成带着窦开远、丁国宝和冯三才立刻回到大庙。开远等看见大庙中的人马整装待发,不噤暗暗诧异。自成带他们走进禅房,屏退从人,对他们说道: “郑崇俭兵力不⾜,原不想从-岭来攻,只是-岭官军听说石门⾕起了內奷,又因坐山虎愿意投降献寨,才打算来拾个蹦蹦枣儿①。如今我把细作放回,官军知道我亲自来到石门⾕,內 ![]() ![]() ①拾个蹦蹦枣儿--意即捡别人的便宜。别人打枣,落在地上还在地上跳动,而另外的人却毫不费力,趁机会捡到手中。 窦开远说:“请闯王放心。只要我们大家一条心,石门⾕万无一失。” 丁国宝和冯三才同声说:“请闯王放心。” 李自成将李強带的最后二百两银子留给窦开远,又嘱咐说:“不怕官军来攻,只怕窝里自 ![]() ![]() ![]() ![]() ![]() 人马立时起⾝了。李自成带着老神仙和双喜走在最后。窦开远等把他送出寨外,还要远送,但被他阻止了。上马以后,他又嘱咐窦开远搬进大庙,以便指挥。嘱咐毕,拱拱手,勒转马头,踏着月⾊而去。 人马匆匆赶路,话声稀少,重山叠嶂中但有松涛和着马蹄声。李自成和尚神仙虽然挂心着全军吉凶,但他们毕竟太疲倦了,都噤不住在马上摇摇晃晃地——睡去。过了一阵,闯王突然叫道:“捷轩!捷轩!”一惊醒来,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想着刘宗敏和老营,心中焦急,再也不能够合上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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