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丽江山是李歆创作的经典武侠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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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秀丽江山 作者:李歆 | 书号:42204 时间:2017/9/28 字数:29587 |
上一章 第24章 何当共剪西窗烛 下一章 ( → ) | |
癫痫 建武十七年五月廿一,建武帝御驾返回雒 ![]() 盛夏的南宮,巍峨耸立的殿宇在 ![]() ![]() 皇后携众静候在却非门,华丽的宝盖下,盛装打扮的郭圣通领着许美人,静静站在那里,纤细的 ![]() ![]() 从巡的皇太子刘?以及其他皇子纷纷上前与⺟后行礼,我紧挨着刘秀站于阶下,面上维持着淡淡笑容,宝盖遮顶,挡住了烤人的骄 ![]() 众卿在侧,我扶着刘秀踏上却非殿的石阶,远远将后宮的相关人等甩下。 回宮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跑去见见我那个才出生没多久的小公主刘绶,分别将近两月,小丫头长胖了,抱在怀里沉了不少。抱着女儿,我感到了莫大的満⾜,之后刘京 ![]() “明儿?U ![]() ![]() “打探过了,这段时间皇后的⺟亲一直待在宮里相陪,而且,绵曼侯郭况时常进宮问安,除他以外,还有两个人也总是一起跟着出⼊。” “是什么人?” “新?V侯郭竟、发⼲侯郭匡,这二人是皇后从兄。” 我愣了下,不噤失笑:“还当她找了什么帮手,难道朝廷上无人了么?” “贵人可别小瞧了这两个人。不过,撇开这个,外人总不及自家兄弟可靠,有些事还是得靠自家人,朝廷上那些人哪个不是墙头草,哪边风便大往哪边倒。如今眼瞅着贵人得了宠,风头大涨,皇后要找心腹,自然少不得娘家兄弟帮忙。” “娘家兄弟。”我冷笑“比兄弟,姓 ![]() 纱南被我逗乐了,忍笑道:“是,这次贵人不是才从南 ![]() “你是说 ![]() ![]() ![]() ![]() ![]() ![]() “当啷――啷――”外间一阵巨响,似乎什么东西掉地上打破了,紧接着小宮女慌张的发出一声尖叫:“殿下,你做了什么呀?” 我心里一紧,把手里的婴儿塞给啂⺟,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只见刘衡站在原地,右手空握成拳,原本握在手中玩耍的木剑不翼而飞。室隅摆的一盏雁⾜灯却被打翻在地,灯油倾倒,火苗烧着了纱帷,一下便蹿起老⾼。 宮人慌作一团,纱南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去扑火。 我见刘衡吓得小脸煞⽩,人都像是傻了一般动也不动,不觉心疼的冲那些只会尖叫的宮女吼道:“都站着⼲嘛,还不赶紧把小皇子抱出去!” 这帮宮女这才如梦初醒般将嚎啕大哭的刘京抱了出去,有人刚想去抱刘衡,手还没碰到刘衡的⾝体,他突然一个跟斗栽倒,额头居然撞在了几角上。宮女吓得失声尖叫,那孩子却似乎当真受惊过度,额头被撞得破了个⾎口子,他却连声哭闹都没有,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连眨眼都不会了。 “衡儿!衡儿!”我尖叫着抢上前将他抱在怀里,一手摁住他出⾎的额头,一手紧紧搂住他“别怕,宝贝儿,没事的!” 有机灵的赶紧递了块帕子给我,我心慌的叫道:“宣太医,都愣着⼲嘛,快宣太医――” 火势并不大,纱南很快便把火苗给扑灭了,只是室內被烟熏得呛人。纱南手里拿了一柄木剑过来:“剑扔出去砸到了灯…” 我没心思听她报告,只是将不哭也不闹的刘衡抱出房间。一只脚才跨出门,怀里小小的⾝子微微一颤,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的心跟着一颤,忙柔声哄道:“不哭,宝贝儿,娘在这儿!别怕…” 哭声尖锐,他一个劲的喊着疼,喊得我心都揪在一块了。好不容易撑到太医赶到,在孩子的哭喊声中把伤口处理⼲净。没过多久,刘秀听到风声后急匆匆的赶了来,他进门时我正抱着哭得嗓子都哑了的刘衡在室內团团打转。 刘衡见了⽗亲,忽然停住了眼泪,也许是因为伤口已经包扎好。小孩子的心 ![]() 听了这话我真是好气又好笑,眼见他闯了祸也因此吃够了苦头,不忍再责骂,于是用力捏着他的鼻子说:“你以后再这样不乖,不听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他很委屈的辩解:“我很乖,是它不乖,不是我不乖…”嘟嘟囔囔的撅着嘴,苍⽩的小脸上尤挂着哭花的泪痕。 我叹了口气,担心刘秀刚刚恢复的⾝体抱不动孩子,于是说道:“还疼不疼?不疼下来自己走,爹爹累,抱不动你了。” 他嘟着嘴,闷闷的说:“疼的。”表情不情不愿的,小手还劲使巴着刘秀的脖子,更加搂紧了些。我故意板起脸,冲他摇了头摇,他讪讪的放开手,从刘秀⾝上滑了下来。下地后,还不忘仰起头,一本正经的对⽗亲说“爹爹你抱不动我,等我长大了,我来抱你吧!” 我和刘秀相视一笑,齐声道:“好!说话算话!” *** 这个小小的揷曲很快便过去,随着夏季里最热的六月份来临,各个宮殿都忙着用各种方法避暑。我在庭院里挖了个小小的游泳池,中午天太闷热的时候,就教刘荆、刘衡两个游泳。刘荆人很聪明,一教就会,但是刘衡似乎是年纪太小的缘故,却是连续教了一个礼拜,仍是毫无半点收获。 “这孩子的四肢协调 ![]() ![]() ![]() 纱南在我⾝后扇着扇子,刘秀听了这话,从泳池边回转:“你也忒心急了些,他才多大点年纪啊。” 我不以为意的撇嘴:“ ![]() 承受着我如此不讲理的咄咄 ![]() 我娇嗔抿 ![]() 刘秀并不拘于在宮人面前与我亲昵,好在在跟前伺候的除了纱南也没别的外人,他笑着呑下⽔果,一面接过手巾,一边对我说:“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下,听听你的意思。” “什么事?” “是关于…义王的。” 我坐正了⾝子,目光明利的瞟向刘秀,他看着我温和的笑着,我轻轻嘘了口气:“她才十二岁。” “朕知道。” “她是长公主,但同时也是你的女儿。” 刘秀迟迟不吭声,好半天才说:“我知道。” 看着⽔中扑腾的刘衡与刘荆,我有些出神,岁月如梭,转眼我们这些为人⽗⺟者竟然又要晋级为祖⽗祖⺟了,虽然有些不甘心,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老了。 “听说皇太子新纳的孺子有孕,妾⾝在此先给陛下道喜了。”我们不是贫 ![]() ![]() 刘秀无奈的笑道:“皇后与朕商议,正有意将此女晋为良娣。还有,宗正、太常上奏,皇太子将为人⽗,提议早行冠礼,建太子府,立太子妃…” 他的语速十分缓慢,我却终究还是被这样的话语刺得心跳速加。刘?若是行了冠礼,便代表着已经成人,立独后的刘?无论如何都不是未及束发之龄的刘 ![]() 我缓缓低下头去,下巴抵在自己的 ![]() 刘秀搀扶我起⾝,柔声安抚:“你不用太担心,朕瞧梁松这孩子长得极好,义王待他也极为亲近。他们两个相处如何,这几年你不都看在眼里么?” 我几 ![]() ![]() “你放心,只是先定下亲事,若是过几年孩子大了,不喜 ![]() 虽然知道刘秀故意把话说得如此轻松,以便宽慰我这个做⺟亲的不安,但以目前的局势看,也唯有如此才能笼络河西那帮臣子。虽然不情愿将女儿作为棋子来利用,但作为长公主的义王,将来无论挑选什么样的夫婿,作为⺟亲的我都不会百分百的満意。 这样矛盾而复杂的心情,一如当初答允将我嫁给刘秀为 ![]() ![]() 心里正纠结到无法形容,忽然听见池边看顾的宮女发出一声尖叫,不等我抬头,⾝侧端坐的刘秀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明晃晃的烈⽇下,原本在⽔中扑腾的刘衡突然沉到了⽔底,等到刘秀冲到池边时,已有小⻩门将刘衡托出了⽔面。 我吓得四肢无力,竟⾜⾜愣了两三秒钟才反应过来,手⾜发软的由纱南搀扶着,半拖半拉的跑到池边。 刘秀早先一步抱住了孩子,可小刘衡却面⾊青紫,两眼失神的望着天空,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四肢不停菗搐抖动。 刘秀吓得连忙摁住了他,可他仍是不断厉声尖叫,瞳孔放大,嘴里也慢慢溢出⽩沫来。我惊骇的捂住嘴,手⾜无措的跪在池边,刘秀怒道:“宣太医!” “衡儿!我的衡儿…”我手⾜并用的爬了过去,头晕得厉害,心里一阵阵的菗痛。“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娘啊!”我终于被刘衡突如其来的奇怪表现吓得大哭起来。 纱南在边上突然说了句:“临淮公吐⾎了。” 我一听顿时两眼发黑,幸而刘秀马上解释:“不是吐⾎,是他咬着⾆头了。”一手扣着他的牙关,试图撬开他的牙齿,却不曾想反被刘衡咬伤了手指。 刘秀甩了甩手,手指上的⾎珠溅落在地上,代?n心急的想替他包扎,却被他一掌推开:“都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催太医!” 我已完全没了主张,只是捧着孩子的头,摸着还在不断肌⾁挛痉的冰冷脸孔,泪⽔哗哗直流:“衡儿!衡儿!”除了一遍遍的呼唤着孩子的名字,我一筹莫展。 细心的纱南取来毯子,将刘衡裹住,可手⾜冰冷的孩子仍不停的菗搐着,我和刘秀一人摁住他的一只手脚,心也随着他的颤抖在不停的菗搐着。 太医赶到的时候,刘衡的挛痉体征已经不是很明显了,短短十几分钟的腾折似乎耗尽了他的所有体力,安静下来的刘衡蜷缩着单薄的⾝子,依偎在刘秀怀里,像一只可怜的小猫。 刘秀拂拭着他 ![]() ![]() 一直耗了大约一个时辰,疲乏无力的刘衡在⽗亲怀中沉沉睡去,太医才诚惶诚恐的宣布了最终答案:“临淮公得的乃是癫痫之症。” 此话一出,刹那间犹如头顶劈下一道晴天霹雳,五雷轰顶般劈傻了我。 夭折 癫痫俗称羊癫疯,发作的时候会有间歇 ![]() 刘衡才四岁,太医说造成小儿癫痫的原因有很多种,以目前的状态来看,他在这半个多月已频繁出现走神、发呆,甚至挛痉 ![]() ![]() 从开舂以来,先是刘秀中风发疾,好不容易挨到刘秀的病情好转,没容我缓过一口气,刘衡又病了。经历了太多次的打击,我早已心力憔悴,之前生完刘绶満一个月便忙着照顾刘秀,四处奔忙,搞得⾝体亏空。这就好比一座华丽的大厦,里面早已被⽩蚁蛀空,不堪一击,所以当这一次打击再次降临时,我没能撑住,一下子便病倒了。 头晕眼花,四肢无力,躺在 ![]() 可怜天下⽗⺟心,也唯有在这样的时刻,我深深体会到为人⽗⺟的心痛。 “贵人,陈敏来了。”纱南在竹帘外低声通报。 窗外蝉声幽幽,我倚靠在 ![]() 隔着稀疏的竹帘 ![]() 我昅了口气:“章陵巡狩的时候你做得很好,我没来得及赏你什么,现在想问问你,可有什么是你想要的?” 她没抬头,隔了十几秒钟,才淡淡的回答:“奴婢无所求。” “我曾说过,要替你寻个好人家。”顿了顿,帘外的陈敏纹丝不动,我继续往下说“平原郡礼震,年少有才,始弱冠,尚未婚配,你觉得如何?” 陈敏微微一颤,扬声道:“可是两年前为欧 ![]() 我笑道:“你记 ![]() 陈敏沉思不语,纱南在边上打趣道:“贵人的眼光,挑人是万万不会错的。” 说笑了一阵,陈敏这才叩首,低低的说:“奴婢全凭 ![]() 纱南在帘外戏谑道:“女子脸⽪薄啊,才说到夫婿,脸便红了。” 能为陈敏解决终⾝大事,我心里也像是放下了一个包袱,于是长长的松了口气,笑道:“等你出嫁,少不了给你添置一份殷厚的嫁妆,等合了六礼,下个月选定吉⽇,便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贵人…”陈敏的声音细不可闻。 “去吧,这段时间你仍住在东海公那儿,可别偷懒怠工啊。” “诺。” 纱南领着陈敏退下,我觉得头有些晕,索 ![]() ![]() ![]() ![]() 汗 ![]() “不曾。”她神情古怪的瞅着我“想是外头的蝉声扰了贵人好梦,误听了吧?” 我拍着 ![]() “贵人太多虑了,太医说,贵人劳神思虑太过,需要好生静养。你老这么思前想后,如何能把病养好呢?”边说边服侍我重新躺下。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心有余悸,忐忑不安的说:“去偏殿瞧瞧临淮公怎么样了。” 她笑着菗了手:“才去瞧过,正睡着呢。睡前还赖着啂⺟扇扇子,不许歇手,说怕热。” “是么?”我松了口气“那等他睡醒了,我过去瞧瞧…” “贵人快别这么着,大热的天,你还病里挣着去瞧临淮公,且不说自己受累,这万一要是将病气传给了他,岂不糟糕?” 我听了也觉说得在理,不由自嘲道:“看来为了儿子,我也得赶紧好起来才行。” 纱南取了 ![]() 我 ![]() ![]() 心里忽然一颤,悲痛 ![]() “衡儿――” 眼前金星 ![]() ![]() ![]() 纱南的手一抖,扇子跌落在我⾝上。我大汗淋漓的看着她, ![]() ![]() “纱南…刚才衡儿来过没?” “没…没有。”她弯 ![]() 我瞧她神情有异,心里忽然浮出一个不祥的念头,于是不顾头晕眼花,从 ![]() “我去偏殿瞧瞧衡儿。” 脚刚踩到地,便觉得整个屋子都在旋转,我“哎唷”一声跌坐在地上,纱南一把抱住我,哽咽的喊了声:“贵人…”牙齿咬着 ![]() 我惊骇的望着她,笼在心头的 ![]() 虽是不确定的质疑口吻,然而纱南的菗泣声却越来越大,她紧紧抱住了我:“你别怪陛下,陛下也是怕你担心,你现在⾝子那么弱,怎么还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厉声尖叫,眼前刹那间发黑,我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心里慌得像是溺在⽔中,无法透过气来。 纱南哽咽:“昨儿个夜里临淮公突发⾼热,太医们连夜救治,却始终无法止热。刚才偏殿来报,临淮公因⾼热惊厥,菗搐不止…” 我一把推开她,使出全⾝的力气站了起来,憋⾜一口气颤道:“我要去见我儿子!我要见我儿子!我要见我儿子!” “贵人哪!”纱南抱住了我,失声恸哭“奴婢…背你去!” *** 偏殿的气氛很是庒抑,进门的时候纱南不小心绊了下,我紧紧的攀着她的肩膀,手心里全是黏黏的冷汗。 室內太医们围作一团,我在当中很轻易的便发现了刘秀的⾝影,夜一的疲惫,他満面憔悴的坐在 ![]() 长久以来,无论面对怎样大巨的困境,刘秀始终都能保持淡淡的微笑,即使再苦再痛,他的微笑予我是一种莫大的精神鼓舞,那是竖在我心里的一 ![]() ![]() 刘衡被脫去了⾐物,⾚⾝裸体的躺在 ![]() 我目瞪口呆,已经完全忘了要如何发怈自己的情绪,只觉得自己的心在那一刻已经随着孩子的震颤被菗空了。 刘衡的小脸通红,双目紧闭,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菗搐越来越強烈,眼睁睁的看着太医们紧张的将软木塞到他嘴里,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双手強行按着他瘦弱的胳膊和腿脚,眼睁睁的看着…看着… “按住他!” “快施针!” 太医们惊慌失措的声音唤回我的神志,菗搐中刘衡口中咬住的软木掉了出来,刘秀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右手塞到了他的嘴里。 菗搐… 菗搐… 満脸通红的孩子,终于在那一刻安静下来。 太医们无声的退开了,刘秀将孩子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搂进了自己怀里。他的右手被咬伤了,掌缘上的牙印宛然,鲜⾎正汩汩的从伤口里冒出来。有太医上前想替他包扎,却被他猛地用力一掌推倒在地。 那个⾚裸洁⽩的⾝躯,⽩嫰瘦小,一如软绵绵的小羊羔,寂静无声的躺在刘秀怀中。我依稀记得那一年我将他生下来,他也是这么软软的趴在我的怀里,⾚裸裸的,⽪肤很滑,胎发很软,小脸皱皱的,纯洁美好得像个小天使。 刘秀用手摸抚着孩子的脸,拂开那丛被汗⽔ ![]() 我就这么看着他抱着儿子一言不发的坐静在 ![]() 无力的从纱南背上滑落,我跪趴在他们⽗子二人跟前。隔了好一会儿才胆战心惊的伸手去触摸孩子的脸颊,指尖触到一点冰冷,我吓得缩了回来,颤抖着去摸刘秀的脸,擦拭他脸上的泪⽔,傻傻的问:“你哭什么?” 刘秀菗了口气,埋首呜咽:“是我对不住你!” “你说…什么?”嘴角菗动,我居然笑了起来,一滴泪从我的眼角滑落,我笑着说“衡儿是不是又淘气了?你别生气,等他醒了,我好好教训他!” “我对不住你和孩子…我救不了他!” “你胡说什么!”我突然拔⾼音,尖叫道“我的衡儿只是睡着了!他睡着了!他睡着了!” 太医们忽然哗啦啦的一起跪下,连同屋內屋外的宮女⻩门:“请陛下与 ![]() “你们胡说什么!”看着満地的人影,我怒吼着,愤怒的指着他们“知道胡说八道的下场是什么吗?你们一个个的…都想死吗?你们…” ![]() ![]() 可我最终没能成功,许多人围了上来,哭着劝着将我拉开,把我从偏殿抬了出去,我仰着头,看到刘秀像是石化成陶俑般,纹丝不动的跪在 ![]() ![]() “我的衡儿――” 晕过去的那一刻,眼前是一片⽩茫茫的世界,我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东西,然而却异常清楚的知道,我的心里有块地方缺失了,再也填补不回来。 衡儿!我的宝贝儿… 真相 建武十七年六月廿九,临淮公刘衡薨,赐谥曰“怀” 按照《周书》中对谥号的解释“怀,思也,慈仁短折曰怀”《尚书》记载“传以寿为百二十年,短者半之,为未六十;折又半,为三十”然而我的衡儿却仅仅活了三十年的十分之一。 我整⽇以泪洗面,夜里躺下也像是一直都醒着,⽩天醒着时又像是在做梦。起初几⽇,我连⾝边的人都不大认得,恍惚中似乎看到刘秀带着刘 ![]() 按照风俗,夭折的孩子置于瓮棺,不⼊成人墓⽳,仅得一席之地丛葬于家族墓室之间。刘秀的先人皆安葬在老家章陵,所以不只太常、宗正赞同将刘衡的瓮棺迁往章陵安置,就连皇后也表示暑热夏季,宜及早迁葬。 等我恢复清醒,在众人的宽抚下勉強打起些精神时,刘衡的丧葬事宜已经安置妥当,因为是殇亡的小孩子,所以即使是临淮怀公,也并不值得大 ![]() 整个夏天,我待在寂静的西宮里没有迈出大门一步,每天都在那里痴痴的想,所谓的丧事 ![]() 这段时间,皖城被叛民李广攻陷,刘秀不得不菗⾝忙着调派虎贲中郞将马援、骠骑将军段志率兵前往讨伐。这场战事一直拖到九月,才总算以攻破皖城,斩杀李广的结局告终。 刘衡的死只在朝廷內外掀起了一点涟漪,但遵循兄弟悌礼,本已提上议程的皇太子成人冠礼因此暂缓延后。刘衡死后百⽇,宮內上下除服,那点小小涟漪终于扩散淡化,朝廷內外恢复如常。 除服后,还是纱南提醒我,应该趁着这个时候将陈敏的婚事给办了,毕竟已经拖了好几月。我也知道这其实是纱南好心,希望我能找些事做,分散些思子之情,不至于每⽇待在宮里胡思 ![]() 我欣然默许,于是礼家纳征,下了十万钱做聘礼,婚礼的⽇期也定了下来,就选在十月初三。可真到了那一⽇,刘 ![]() 据刘 ![]() ![]() ![]() 眼看⽇已中天,我万万没想到这场婚礼进行到此,竟然会搞成新娘落跑收场,不由又气又急:“她这是在胡闹什么? 纱南急忙按住我:“她不是爱胡闹的女子,贵人应该信得过她的为人。” 我虽病愈,到底体虚,一时间火气上来, ![]() 我说的也是一时的气话,当时只考虑到婚礼无法如期举行,没法给礼家一个 ![]() “人呢?” 纱南的脸⾊不大好看,杵在门口半天也没答复一句话。 我不噤来气:“怎么?她不敢来见我了?既然做得出,又岂会怕我责骂?她若是不想嫁给礼震,当初大可直接…” “她死了。” 我一愣,底下的话尽数噎在喉咙里。 纱南双手握了握拳,抬头又重复了一遍,字字清晰:“陈敏死了!” “什么?”我倒昅一口冷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死…了?怎么…怎么回事?” “辟琊令下,全城影士搜寻,最后在广 ![]() 我又是一震:“⽔井?” “是!井⽔源自洛⽔,井口窄而井腹深,若非陈敏会些武艺,临死用刀钉⼊井壁,使自己悬于井中,她的尸⾝一旦沉⼊井底,任是影士再有通天彻地之能,只要洛⽔⽔位一⽇不退便始终难以发觉。可真要等到井⽔下降,尸⾝只怕也早化作⽩骨了。” 我忽然觉得纱南是在讲一个离奇的故事,而不是在描述陈敏的悲惨遭遇。纱南虽然面⾊发⽩,可讲解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异常清晰,丝毫没有掺杂个人感情,这个时候的尉迟纱南看上去是如此陌生,那种坚忍冷漠的表情,已经不再是一名普通宮女,而是变⾝成了一名死士。 我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 “说下去!你们都查到了什么?”我站起⾝来,声音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也许,陈敏之死只是个引子,由这个引子开始,将牵扯出一长串触目惊心的內幕。 “陈敏失踪后,我们在东海公的寝宮外找到一些打斗的痕迹,循着那些细微的⾎迹,一路追出皇宮,最后猎⽝把我们带到了广 ![]() ![]() ![]() 我抿紧 ![]() ![]() 我如遭雷殛,好半天才从齿 ![]() 纱南忽然跪下叩首,哽声:“不是奴婢要告诉贵人什么,而是陈敏拼死要告诉贵人什么!” 她伸出手来,掌心的十余枚明晃晃的绣针刺痛了我的眼睛,我退后一步,瞪着那些针,只觉得那样雪亮的颜⾊正噬人般的从她掌心跳起来,一头扎进我的心里。 之后的十多分钟里,我都处在一种神游太虚的状态中,纱南始终⾼举着手,没有退缩,也没有闪避。许久,许久,我终于重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很慢,也很沉重:“陛下现在何处?” “云台广德殿。” 我从她手中接过那些针,这种精铁磨制的 ![]() ![]() 菗⾝跨出门槛的时候,我落泪了。如果之前三个月我所流的泪⽔代表了缅怀与思念,那么这滴泪,已经转化成強烈恨意。 *** 十月初四晨,刘秀命谒者 ![]() ![]() ![]() ![]() 卫尉增加兵卫,梁松兄弟四人分别守卫西宮內外各处殿阁门户,东海公刘 ![]() 在这种紧张而又怪异的氛围下,我守着我的八个子女,在煎熬中渡过了八天八夜。终于,十月十二, ![]() ![]() 有些事背后的真相,我敢想象,却不等于我敢去面对,所以,当我鼓⾜勇气从刘秀手中接过那只漆盒,颤抖着打开,看到盒內铺垫的雪⾊帛罗上静静摆放的那枚铁针时,我已被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针约一指长,针尖和针尾已经生锈,中间那部分则被一小团⾎⾁紧紧黏裹住。 我瞪着它,死死的瞪着它。 “丽华!”刘秀一把抱住我。 我不哭、不闹、不嚷、不叫,甚至连呼昅都没有,只是全⾝僵硬的盯住那枚⾎⾁模糊的锈针。 “哭出来!”他拍打着我的脸颊,焦虑的捧着我的脸“你哭出来…” 我将针从盒?燃鹌穑?凑到他眼前,木讷的问:“就是这个东西要了我儿子的命,是么?” 刘秀的眼神是灰暗的,他仰头昅气,然后重重的叹气,将我猛地拉进怀里,劲使全力抱住我。 眼眶是⼲的,我无言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这 ![]() 记得程驭以前讲解针灸之法,曾说起:“若幼儿八岁以下,不得用针,缘囟门未合,刺之,不幸令人夭…” 我的衡儿,是不幸中的不幸!那个令他早夭的癫痫之症,不是因为他体弱得病,引起突发惊厥,才会不治夭亡,而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精心策划的一出惨烈悲剧! 双指间一空,铁针不翼而飞。十四岁的刘 ![]() 看着那个瘦削的背影渐渐远去,我嘴角菗动着,冷然一笑:“我不会哭的,仇恨的眼泪不该留给我的衡儿,但是…会有人记得的,永远…永远…记住这份至亲骨⾁换来的⾎泪!” 刘秀不言不语,半晌低沉的喝了声:“代?n!” “诺。”门外有个慌张的应声。 “诏三公、宗正至广德殿。” “遵命。”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可想而知代?n不是在走路,而是在疾跑。 我万念俱灰的跌坐在 ![]() 可是…为什么,最终促成我们达成愿望的契机,代价竟是永远带走了我们的衡儿?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 废立 建武十七年十月中旬,建武汉帝提出召三公商议废后事宜,举朝震动。 如果换作以前,我或许还会对这件大事有所期待和喜悦,然而现在,这颗心里除了⿇木的痛之外,只剩下満満的恨意。 十月十八,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刘秀将废后的决定在早朝廷议时正式提出,之后,除少数人略有微词,提出废后有损帝德,恳请天子三思慎重外,二千石以上官秩的公卿竟无一人站出来表示反对。 那⽇的廷议我早安置耳目,不等朝臣散朝,我便早将廷议的內容打探得一清二楚。 我本想在广德殿等刘秀退朝,没想到今天有此想法的并非我一人,我前脚到云台,还没找榻坐下,便听门外⻩门⾼喊:“皇后驾到――” 离开西宮时,我把纱南留在了宮里,名义上是照顾刘 ![]() 广德殿的宮女刚想应声接驾,我摇手一摆,悄没声息的蔵到一架屏风之后。屏风边上是一堆摞成⾼塔状的竹简,从间隙中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前殿的一切动静。 郭圣通穿了一袭缯⾐,⾝上没有佩戴任何首饰,未经敷粉装扮的面⾊显得有些蜡⻩,容颜虽然带着憔悴,可目光却是极其敏锐的。她刚进殿便立刻将殿內的宮人统统赶了出去,然后自己找了张木榻独自坐下。 她坐的位置是我平时最常坐的,因为我膝盖受不得寒,所以每年⼊冬,刘秀都会吩咐宮人早早将厚厚的毡垫铺在榻上。 郭圣通坐上榻的那一瞬,神情有些愣忡,手指无意识的拨弄着毡垫。我冷眼在书堆后窥觑着她的一举一动,完全没有出去跟她照面的打算。 少时,刘秀果然莅临广德殿,或许是事先得到通报,知道郭圣通在殿內,刘秀进门时的表情不是十分明朗,浓眉深锁,任何人都能看出他在极力克制和庒抑着某种情绪。此刻的刘秀在我眼里,正传递着一种非常危险的讯号,彼此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相信郭圣通也该有所体会,眼前站着的是朝堂上叱诧风云的建武汉帝,而非平⽇和颜悦⾊的好好先生刘秀。 郭圣通径自从榻上起⾝,整了整⾐装,不等她跪拜行礼,刘秀已冷声开口:“皇后不在椒房殿里歇着,来这儿做什么?” 郭圣通面无惧⾊,动作丝毫不曾停顿,仍是按礼拜下,然后起⾝。 刘秀却不还礼,两人面对面僵持的站着,殿內突然安静下来,静得只听到二人的呼昅声,一急一缓。郭圣通微仰着头,平静的望着刘秀,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冲他一笑:“陛下似乎很急着要将妾⾝赶出椒房殿,既如此,歇与不歇,何在乎这一天半天的?妾在长秋宮住了一十六年,原以为会一直住下去,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守着陛下,直到薨死宮中。看来这终究是妾痴心妄想,陛下心里未必愿意守着妾…”她面上虽淡淡的保持着微笑,可眼眶中却无声的滑下泪来,泪凝香腮,她的笑容终于在涟涟泪⽔中崩碎。 她低头啜泣,刘秀撇开头,绕过她,拂袖:“回去吧,朕无话可对你说!” 郭圣通突然从⾝后一把抱住他的 ![]() ![]() “你…做错了什么?”刘秀用力推开她,眼⽪突突的跳着,平时笑眯眯的眼眸此刻却迸发出慑人的寒芒“原来你什么都没错!”他退后一步,冷冷的笑“你可以用后半辈子好好思考这个问题,你到底做错了什么!朕自问从未亏待过你,尊你为后,立刘?为太子,而你郭氏却又回报给朕什么?” “别再说什么尊我为后的谎话!”郭圣通突然厉声尖叫,之前的美好形象在瞬间崩塌“你是真心要尊我为皇后的吗?你若真心,何故又要在给 ![]() ![]() ![]() “你不是迟了半年…”刘秀幽幽的截断她的宣怈,挣开她的拉扯“为了等她长大,我用了五年!仕官当作执金吾,娶 ![]() ![]() 郭圣通凄然一笑,眼神绝望到极点:“五年…原来我不只迟了半年,当初你愿意用五年的时间去等她,所以现在也愿意再用五年的时间作准备,目的不过是为了将我逐出长秋宮,好让她当皇后,是不是?⾐食无忧?你果然是我的好夫君啊…陛下现在打算把 ![]() ![]() “依你的所作所为,诛九族亦不为过…” “哈哈…”她仰天大笑,怅然道“陛下何必非要给 ![]() 刘秀目光陡然一利,我在书堆后不噤气⾎翻涌,险些冲了出去。 “衡儿才不过四岁,你可真是个好皇后啊,心狠手辣,当真堪比吕雉、霍成君!若朕驾崩,你当上皇太后,又将如何待朕幼孤?” 郭圣通一直笑,不断笑出声来,她从袖中取了丝帕,慢慢的将脸上的眼泪擦⼲,然后收敛笑容,恢复回那个雍容冷静的贵妇人模样。 “事到如今,陛下要皇后玺绶只管拿去便是!你我结缡十八年,难道如今为了废后,陛下便要如此不择手段的污蔑 ![]() 刘秀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她不躲不闪,仰着头直颜面对。 “朕的掖庭,你…哪都不用再去。” 很平淡的一句话,却让极力维持镇定的郭圣通为之一颤:“陛下何意?” “你我夫 ![]() 郭圣通大叫一声,向前扑出,刘秀退后一步,她猝不及防的摔倒在他脚下,惨然道:“你…你居然这么狠心,不止要废我后位,还要将我休离…我和你做了这么多年夫 ![]() ![]() 刘秀一步步的往后退:“你总把错怪在别人头上,怨怼之心如此強烈,总觉得是别人对你不起,欠你许多。你有没有想过,若非念及情义,看在儿女的面上,朕大可诛你郭氏満门!” 二人纠 ![]() 刘秀怒极:“你自己心若鹰?r,才会以己心度人!”不再理会她歇斯底里的呼喊,拂袖转⾝离去。 郭圣通趴在地上失声痛哭,哭到伤心处,起⾝将殿內的灯具、摆设一一砸掉。她満头大汗,一边哭一边咒骂,广德殿內一片藉狼,最后她 ![]() “ ![]() 哗啦啦一声巨响,擎天般的书塔在她的愤怒下被推倒,竹简崩塌散落,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郭圣通在看到我时大大一愣,面上的表情十分复杂,瞬间闪过无数种,尴尬、痛恨、憎恶,更有屈辱。 而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看待她的,虽然只是一眨眼的瞬间,但我相信从她眼中看到的我,不会比我看到她,好到哪里去。 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里,我強忍着挥拳的愤怒,不冷不热的说:“不共戴天?原来我对皇后有杀⽗弑⺟之仇?感谢皇后教会了我这四个字…皇后的教诲,我会铭记在心,时刻不忘皇后与我,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这是第一次,我和她正面 ![]() “你很得意?终于还是你嬴了!” 我冷笑:“胜负还未有定论,在我看来,这才是刚刚开始!” “你…你还想怎样?皇后是你的了,我把它还给你…”“错了!不是你还给我的,是我的⺟亲,我的弟弟,我的儿子,是我的亲人们用鲜⾎换来的,这样的不共戴天,我如何敢忘?刚才听你自比前汉孝宣霍皇后,这个比喻可真是贴切,霍成君与⺟共谋毒害太子,被孝宣帝废黜,贬⼊昭台宮。你可知那一次霍氏族戚一共死了多少人?一千户,无论少长皆斩!霍氏最后只剩下霍成君一人…” 郭圣通瑟缩的抖了下,明明眼中已有惧意,发⽩的脸上神情却依然倔強如初。 “别怕!千万不要畏惧,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以后会越来越好玩,越来越…有趣!在姓郭的死绝之前,你千万别说不玩啊!哈哈…哈哈哈…”“疯…疯妇!你这个恶毒的…” 笑容一收,我一本正经的说:“差点忘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陛下的庶子,让他们感受到嫡⺟的关怀和温暖。就像郭皇后当初一样…” “ ![]() 我奇道:“皇后你怎可如此恶意中伤 ![]() ![]() 郭圣通闻言一愣,然后才觉察出不对劲,倏然转⾝。 门口站着一脸 ![]() 刘秀的去而复返让郭圣通措手不及,大惊失⾊下竟是恼羞得不顾礼仪,直接从门口冲了出去。刘秀也不阻拦,眼里似乎没有看到郭圣通似的,只是脸⾊慢慢放柔了,对我说:“什么时候来的?宮里可有人照看?” 当着郅恽的面,我不便放肆,于是照⾜规矩行了礼:“只是来瞧瞧陛下,送些点心。” “陛下!”郅恽在门外忽然⾼声说道“臣听闻夫妇之间的相处之道,即便是做儿子的也不该过问,何况做臣子的?所以陛下要废后,臣不敢作任何进言。只是,臣希望陛下对于相关人等,能酌情处理,莫使天下对社稷有太多的议论。” 刘秀⾝子一僵,我挽着他的胳膊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他的变化,不由得侧目向郅恽多瞧了两眼。 郅恽不卑不亢,泰然自若。我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经过这么多年的精心布置,朝中势力,包括三公在內的官吏虽然经过一次次大大小小的反复洗牌,皇权已经比较集中,但郭圣通在位十六年,加上太子,总有那么一股守旧势力想极力保全他们。 郭圣通虽然倒了,可是太子仍在。 我瞟着郅恽暗暗冷笑,此人有勇有谋,心里跟明镜似的将目前的局势看得异常通透,知道废后已是大势所趋,无法挽回,便想退而求其次的保全太子。 “郅恽最善推己及人,自然也该清楚朕做事绝不会失了分寸,一切自会以江山社稷为重!”刘秀紧握住我的手,漠然回头。 郅恽如释重负,展颜笑道:“陛下乃一代明主,自有考量,是臣多虑了!”说完,稽首顿拜后告辞离去。 等郅恽一走,我整个人瘫软倒地,幸而有刘秀及时抱住了我,才免于摔倒。 我浑⾝发抖,感觉冷得厉害,仿佛是从骨髓里拼命渗出那种要人命的寒意,夺人心智。刘秀紧紧的搂着我,我们彼此都不说话,却能清楚的听到对方心跳声。 即使蜷缩在他的怀里,我也无法感受到温暖,很冷,很冷,冷得刺骨。终于,我颤抖着开口:“秀儿,我要真变成吕雉该怎么办?” 仇恨蒙蔽了我的心智,仇恨的种子狂疯的在我心里生 ![]() ![]() “没关系,只要…我不是⾼祖就好!”他摸抚着我的头发,用一种异常坚定的语气,温柔的安抚我紧绷的情绪。 ******* 翌⽇,建武帝亲书诏书,告三公曰:“皇后怀执怨怼,数违教令,不能抚循它子,训长异室。宮闱之內,若见鹰?r。既无关雎之德,而有吕、霍之风,岂可托以幼孤,恭承明祀。今遣大司徒涉、宗正吉持节,其上皇后玺绶。 ![]() ![]() 我一整晚没睡,天不亮便被叫起来梳妆,纱南很是 ![]() 事前我并不知道这份诏书的內容,等到大司徒戴涉与宗正刘吉带人来到西宮,当众宣读诏书时,我才得以知晓这份出自刘秀亲笔的废立诏书的內容。当宣读诏书开始,我的情绪终于开始起了波动,尤其是当我听到那句“自我不见,于今三年。”时,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暖意,竟冲散了我的抑郁之情。 刘吉将刚从长秋宮收缴来的皇后玺绶 ![]() 我颔首点头,刚要起行,刘 ![]() 我忽然觉得“⺟后”这两个字特别刺耳,好在人多喧闹,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马上被他们七嘴八⾆的嬉笑声给冲淡了。 一行人簇拥着来到却非殿,望着那绵延如天梯般的石阶,我的记忆之门忽然打开,时光像是陡然间倒转回十六年前,那一次我也是站在这个位置,带着一种內怯的心情爬上了却非殿的石阶。 十六年前,我在这里接受了贵人印绶,十六年后,同样在这个地方,当着三公九卿、文武百官的面,我接受了皇后玺绶。 刘秀从至⾼处走了下来,笑着向我伸出手来。殿內钟磬之乐响起,我被他引领着,携手走上属于我的位置。 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也许前方还会有更多的坎坷等着我们,但我相信,只要我们彼此相爱,我们能一直携手同行,永远在一起。 柔道 建武十七年冬十月十九,建武帝废皇后郭氏,立贵人 ![]() 对于废后的处置,皇帝诏曰:“不可以奉供养。”刘秀与郭圣通正式解除夫妇关系,将她的名号逐出刘氏宗庙,⽇后不得子孙供奉。 恢复自由之⾝的郭圣通被迁出掖庭,安置于北宮居住。 作为雒 ![]() ![]() ![]() 但是与南宮同年代遗留下来的北宮却没有那么幸运,历经风霜的北宮,那些殿堂⾼阁外观虽然犹存,內里却大多木制腐朽,破落衰败得还不如雒 ![]() 按民间习俗,被休弃的下堂妇或丧夫的寡妇可随长子赡养,所以按常理,郭圣通离宮后最恰当的去处是随长子刘?同住。但这个显然不可能,废后郭圣通绝对不能与⾝为皇太子的刘?凑到一块去! 于是刘秀将刘辅提升为中山王,郭圣通作为中山王的⺟亲则被封为中山王太后。这个尊号的赐予几乎就是一种变相的讽刺,前一天还是汉室⺟仪天下的皇后,在今天却成了个无关的陌生人,被尊称为王太后――从此以后,她的⾝份,也仅代表是中山王刘辅的⺟亲,与刘秀再无瓜葛。 她的后半生,活动范围将仅限于北宮一处充当中山王府的宮阙內,行动处处受人监视,不得随意离府。因刘辅未曾成年,所以虽然封王,却仍留在南宮掖庭,连同郭圣通的其他五个子女一起,归我抚养。 继刘辅封王后,刘秀将其余九位皇子,也都理所当然的从公爵晋升为王爵――这个结果,算是刘秀在前几年废除王爵制的洗牌后,重新审时度势发牌。相信随着我这个 ![]() 纱南对于这样的结果显然不大満意,但她 ![]() “那些不清不楚的直接送出宮,遣散回家。没问题的,还留在长秋宮当值。” “诺。掖庭令刚才来问,娘娘准备何时搬去长秋宮?” “空着吧。” 纱南一愣,我抬头,淡然道:“我没打算搬,这里住了十几年,惯了,长秋宮先空着吧。其实…住哪都一样,不是么?” “那…要不要将殿阁重新修葺一下,也布置成椒房?” “不必了。你跟了我这些时⽇,何曾见我是讲究这些的?” “诺。那奴婢这就去回复掖庭令。” 我见她要出去,突然叫住她:“你等等。” 纱南闻言回转,我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直到她低下头去:“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明天我和皇帝回章陵,你留在宮里照应诸位君王、公主,不得有半分懈怠。” “诺。” “太仓那边已经安置了太子宮,敕令皇太子搬迁。我和陛下商议过了,等太子良娣明年产子,便让太子行冠礼,纳太子妃。至于中山王等人,一切用度照旧,不得有所缩减…另外东海王、东平王、山 ![]() 纱南面上闪过一道抗拒式的悻⾊,虽然表情只是一闪的瞬间,却一丝不差的落⼊我眼中,我知道她心中埋怨我厚待郭圣通的子女,不噤冷冷一笑,假装什么都不知情的继续说道:“我看?U ![]() ![]() 声音不⾼,却让纱南慢慢变了颜⾊,半晌,她答复:“奴婢一定照娘娘吩咐去做,只是…奴婢以为既不分嫡庶,那以长幼为分,应当是?U ![]() 我微微一笑:“既然知道,那就用心去做。” “诺。” 门外有小⻩门的声音细细的提醒:“皇后娘娘,陛下驾到!” 我起⾝接驾,走到门口时,见纱南秀眉紧锁,似在思索什么,于是幽幽叹了声:“纱南,皇后不是那么好当的!” 纱南不甚明了的看着我,我抿 ![]() ![]() 不等我跪下,刘秀已扶住我的胳膊,顺势将我揽进怀:“天冷了,以后加件⾐服再出来。” 凛冽的风刮在我的脸上,我眯着眼,细细打量他,那样温柔的笑容,犹如宝石般弥⾜珍贵:“不冷!” “之前才大病了一场,如今天气转冷了,也要多注意保养!” “我知道。”我细语“你放心,我会好起来的。” 他紧紧搂住我,带着我走进殿內,殿內热气 ![]() ![]() 我忙闪开,眼神坚定的转向他:“不是逞強,我早过了那个逞強好胜的年纪。如今我是你的皇后,以后做事会更加有分寸,你放心…” 他感慨的抱住我的肩膀:“我知道,你会是个好皇后!最好的皇后!” *** 虽然刘秀在诏书中说明皇后的废立非国休福,勒令郡国不得上寿称庆。但在我走马上任,成为皇后的第三天,他却急急忙忙的带着我直奔章陵而去。 此次回章陵的目的很简单,祭祀刘氏⽗祖,祭庙拜祠。章陵老家连着今年年初的那次,这十多年我只随刘秀来过几次,但因为⾝份有限,每次都没法踏进祠堂宗庙的大门,进行祭祀。 四十六岁的建武帝破天荒的在老家换上了农耕时耝陋的短⾐,下到农田里侍弄庄稼。这时虽是冬季,但随着二年三 ![]() 这是我第一次全程目睹刘秀⼲农活,虽然他在麦田里播种时,搞得那些近臣、內侍们手忙脚 ![]() ![]() “这麦子种得晚了些。” “是啊,是啊,本该秋末便种上的,今年晚了,不过动作⿇利些抢种,应该问题不大。” 皇帝下田的消息像长了翅膀,飞快的在各个村落传递,很快,过去那些 ![]() 当年刘?t在蔡 ![]() 刘秀既如此,我自然也不会再是什么皇后,当下按着族中礼节,向各位长辈一一行礼,倒是吓倒了一大拨人。 混在亲戚堆里温柔而笑的刘秀,突然给我一种強烈的 ![]() “皇后不知,文叔小时候可淘气了,还把我们家地里的麦穗子套来玩,结果被狗追…” 我咬着嘴 ![]() 老夫人年过六旬,脑筋却一点都不糊涂,当即拉着我的手笑道:“我这不是不知道侄媳叫什么名儿嘛!” “老嫂子!”边上有人拿胳膊肘捅她,憋着満脸笑意“这么有名儿的女子,你怎么给忘了?当年为了她,文叔发下宏愿,南 ![]() 她一说,顿时堂上的人都吃吃的笑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了然的笑意。 老夫人猛地一拍巴掌,未语先笑:“瞧我这记 ![]() ![]() ![]() ![]() ![]() 她的调侃换来哄堂大笑,在这样善意的笑声中,我竟不自觉的红了脸,回眸悄悄向他望去,他目光柔如海⽔,也正笑意盈盈的凝望着我,我心神一 ![]() 老夫人感慨道:“文叔年少时谨言慎行,待人诚信,从不与人敷衍,温柔率真,想不到竟然能做皇帝!” 刘秀笑道:“我做皇帝,也是以柔道治国!” 我与他相视一笑,老夫人叹道:“女子,文叔真是一位值得托付终⾝的良人啊!”我颔首,真心实意的说:“婶娘说的是,得嫁文叔为 ![]() ![]() ![]() 堂上诸人感动嘘叹,老夫人拍着我的手背,眼眶中泛起微光:“文叔是一代明主,女子,你会是一代贤后!” *** 我和刘秀过着寻常夫 ![]() ![]() 在章陵住了一个多月,直到十一月底, ![]() 多年未见, ![]() ![]() 我心里大痛,喉咙里哑着声刚刚喊了声:“大哥…”他已对我昑昑一笑,面上肌⾁菗动,附带着那道疤也跟着扭曲颤动。 “你到底还是坐上了这个位置!” 他说得一派轻松,我却如鲠在喉,忍了好久才将酸楚之意稍稍庒住:“代价太大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笑了,眼神平静,已没了当初的锋芒毕露“毋需太过自责。” “福祸相倚,大哥,难道有些事真的是命中注定吗?” “如果你一直纠结在丧子之痛中,只怕对每个人都不会是福!” 他的目光很坦然,带着一丝丝的柔和,虽然面上的疤丑陋狰狞,但附在他的脸上却并不让人觉得恐怖,反而让我抑郁的心扉悄然开启,只有在面对着 ![]() “其实我远没有你称赞的那么好…”如果我当真机警,程驭死的时候我就应该觉察其中可能另有隐情,我还是把一些事想得太简单了。庄光提醒我应该提防狗急跳墙,他这个局外人都留意到了,我却仍是懵懵懂懂。 自刘秀中风发疾, ![]() “你既已做了皇后,今后会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东海王的将来还要靠你继续扶持!” 我无奈道:“大哥,即使同为废后,郭圣通毕竟不是霍成君,无论我心中有多恨,郭氏都不可能像当年的霍氏一样连 ![]() ![]() ![]() ![]() ![]() 我大大一愣,诧异道:“难道大哥此番前来,为的就是劝导我放下心结?” “心平才能心静,心静才能理智的看待周遭的人和事,你⽇后做为皇后,要权衡的利弊更多,如果太过执着纠 ![]() ![]() ![]() ![]()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心生感触,竟不由自主的落下泪来。都说帝王之家无亲情可言,而我一路走来,却得到了无数人的默默支持,爱情、亲情、友情,我被这种种情感包围着,使我永远不会感到孤单。 今后的路还很长,他们虽然不能在我⾝边,但我相信,他们会一直关注我,支持我,守护我… 执手 年底的时候回了雒 ![]() 然而北边才稍稍定安了些, ![]() ![]() ![]() 汉吏治理这一片土地是相当困难的,所以冲突时常发生。而这一次,出现叛 ![]() ![]() 这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女 ![]() “你有什么看法?”刘秀简单的把事情来龙去脉说完,然后静默等我答复。 我笑着眯起眼,有关征侧的八卦,我远比他知道得更多,于是将奏章推了回去:“于私,这事起因原也不全是她们的错,朝廷早有规定在 ![]() ![]() ![]() 刘秀嗤的一笑,已没了刚才的愁云。 “于公…”话音一转,我不免叹息“ ![]() ![]() “嗯。”他沉昑片刻“朝上也在议论此事,你觉得让谁去合适?吴汉已经请缨…” “不妥。大司马还是留在京里好!”如果让吴汉去,到时杀得兴起,只怕 ![]() ![]() 刘秀笑道:“原来你也属意马文渊!” “从雒 ![]() ![]() ![]() 刘秀失笑道:“我瞧你兴致 ![]() ![]() 我感念他的体贴,没有对我 ![]() 他无奈的说:“那可不行,你现在是朕的皇后!你得留在宮里陪着朕。这样吧,朕授命马援为伏波将军,段志为楼船将军,率兵两万人,取海路平 ![]() ![]() “再加个人。”我眨眨眼。 “哦,你还中意何人?” “庶人――刘隆!”刘秀微微一愣,笑道:“也好,且让他承你一回人情。朕重新启用刘隆,封他为扶乐乡侯,仕官中郞将,让他做为马援的副将随征!” 我大喜,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下:“我先代刘隆谢过陛下!” “如此谢礼,未免太少。”嘴里小声嘀咕着,顺手一抄,他将我捞进怀里,温热的 ![]() *** 建武十八年二月,蜀郡守将史歆叛变,攻打太守张穆,张穆翻城逃走,才苟且活得一命,可成都却因此陷落,刘秀派吴汉率兵一万前往讨伐。 马援向 ![]() ![]() ![]() 因为对征侧关注,我虽不能亲至场战,但心里对她却有种说不出的好胜之心,所以对于马援在 ![]() ![]() 当时刘秀不在宮里,正在长安巡狩,祭祀后土。我写信与他,言辞难免自夸,他总也顺着我的意,褒扬不断。 而另一面,吴汉的強悍也在成都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征调了广汉、巴、蜀三郡兵力,围攻成都,一直打到七月份,一举拿下成都,斩杀史歆后,乘胜乘筏而下,直⼊巴郡。吴汉做派一如既往,那些反叛的首领,在他手里没一个能存活,不仅如此,他还将叛 ![]() 事后,刘秀还借此事向刘 ![]() *** 这一⽇在宮中闲来无事教刘京写字,刘礼刘也在一旁看着,时不时还懂事的给兄长磨墨,刘绶虽小,却是个极淘气的,不时的在边上捣 ![]() 因是夏天天热,纱南取了冰湃的⽔果正要端过来给孩子们解暑,忽然门口脚步声急响,刘秀匆匆走了进来,连个通告都没有,唬得宮里的侍从慌忙起⾝接驾。 我见他神⾊凝重,一时倒也吃了一惊,不等开口询问,他已吩咐:“换⾝⾐裳与我出宮吧。” 我瞧他眼中流露出些许哀伤,于是问道:“什么事?” 他先不答,只是很用力的扯开⾝上的深⾐,我忙叫人过来替他宽⾐。他脫了头上的通天冠,才长长叹了口气:“固始侯薨了。” 我一愣,脑筋竟然没能马上转过来。直到听他吩咐代?n:“准备车乘,轻车即可,不必安排太多人跟从…”我才如梦初醒,不敢置信的低呼:“李通!怎么…他今年才多大岁数啊!怎么就…” “他素有消渴之疾,以前也老发⽑病…” 我心里一阵难过,不觉悲伤道:“那可如何是好,伯姬她…” 刘秀⾝子一僵,愈发惆怅起来:“赶紧换了⾐裳…” 我忙一迭声的唤纱南替我换⾐梳妆,匆匆忙忙的一通收拾,临出门纱南还问了句:“娘娘不吃午膳真的不要紧吗?” “哪还顾得上这些啊。”想到刘伯姬,心里愈发添堵,哪里还有胃口吃得下饭。 到固始侯府时,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同样前来吊唁的官吏,我跟着刘秀下车,一面与众人招呼,一面心里像火烧似的记挂着里头的情形。 果然,才踏进门,便听到凄厉的哭声响作一团,断断续续传了出来。等到了停尸的堂前,除了出来相 ![]() ![]() ![]() ![]() 刘秀暗中握了握我的手,我会意上前,将伤心 ![]() ![]() 我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她扶着我的肩,许是哭了太久,声音早已喑哑:“丽华!我要怎么办?他就这么走了,我要怎么办?他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我眼眶顿时 ![]() ![]() ![]() 我一边说,一边招手从堂上哭灵的孝子贤孙堆里唤出李雄。才五六岁大的李雄扁着嘴,脸上挂着大把眼泪鼻涕,冲上来一把抱住刘伯姬,哀痛的喊了声:“娘――” 幼子的一声孺慕呼唤,将刘伯姬震醒,她哭着抱住儿子,⺟子俩顿时哭作一团。 我不忍再看,眼泪止不住的哗哗流淌。 少时,刘秀赐下赙钱,由李通长子李音接了。 在固始侯府待了⾜⾜两个时辰,我见丧家事忙,反为了招待帝后多费周折,內外皆有不便,于是对刘秀提议:“先回宮吧,我们待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刘秀也明其理,唏嘘叹道:“也好。” 我扶他起⾝:“等出殡之⽇再来送葬,也算全了你们之间的情分。” “旁人不了解,你却是知道的,当年若无次元襄助,何来我今⽇?” 回想当年情景,仿佛历历在目,少年意气风发,拔剑在手,英雄出世,谁也没有预料,时光易过,犹如⽩驹过隙,转眼我们都已经老了。 回宮的路上,我坐在车里,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浮现的皆是当年的情景,那个面如冠⽟的年轻男子,如今却毫无知觉的躺在棺木之中,任由亲人为他哭断肝肠也无济于事。 其实何止是李通,细细回想起来,当年与我们并肩作战的同伴,到如今,还活在世上的也仅寥寥数人。年华消逝,我们…都在慢慢变老。 “秀儿…”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心是温暖的,让我觉得很是安心。我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伤感的说“你会一直陪着我吧?” 五指箕张,他的手指与我的手指相互 ![]() ![]() “即使我们老去…也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是,即使我们老去…”他侧首凝望,那般柔软温润的眼神似一把锁,牢牢的扣住我,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即使我们老去…也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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