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永生是那多创作的经典综合其它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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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亡者永生 作者:那多 | 书号:39347 时间:2017/9/5 字数:177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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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造访的生命(1) “史燕一万毕王浙福仇记将凯史” 我写下这行字,然后倒菗一口冷气。 是谐音! “试验已完毕,王者复仇即将开始?” 梁应物点头:“这是很简单的文字游戏,并不难破译。” “但这多半只是个恶作剧,为什么你会觉得它与莘景苑有关?”我不解。刚才我也吓了一跳,随后就想起这只是一件投稿,并没有任何一点能和莘景苑扯上关系“试验”也可以有许多种解释。 他用手指着填字游戏旁边那个创作者的名字。 “你看这。” “万瑞斯骑士,万瑞斯骑士,万瑞斯。”我把这个名字默念了几遍:“virus?病毒骑士!” “病毒骑士,这不能作为确切的依据,但⾜以让我们产生糟糕的联想。” “如果这真的是指范氏病毒的话…王者复仇即将开始是说…”我觉得自己的嘴 ![]() “会有更多的莘景苑!” 梁应物总是扮演将我一拳击倒的角⾊,我看见一座⾎⾊的城市。 ![]() ![]() ![]() ![]() “不。”我狠狠地头摇,想要把这样的情景从眼睛里甩出去。 “坦率地说,即便创作这个填字游戏的人叫病毒骑士,也有很大的可能与莘景苑无关,或许只有百分之十的可能 ![]() “百分之十?百分之一就让人头⽪发⿇了。”刚才有一刹那,我甚至生出逃离这座城市的想法。 “你们应该在追查吧,一定要把这个病毒骑士找出来。” 梁应物微微头摇:“无法追查,普通的邮寄方式,A4纸打印,没留笔迹,信封也是普通邮局里都能买到的那种。我们现在只能把注意力放到他自己给出的提示上。” “王者,复仇!” “对,再加上试验。” “假设病毒骑士真的和莘景苑有关,那试验的意思我大概能猜到。” “哦?”梁应物眉⽑一挑:“就知道找你是对的。” 如今这种赞誉却已经对我的心情变佳没任何帮助。 “范氏病毒此前从未发生过人传人的现象,这次是一个新的变种。如果是病毒骑士的试验,他一定是在试这个新变种的威力如何。可是,我觉得最关键的是王者和复仇,如果能把这搞清楚,就能猜测他的⾝份以及下一步要⼲什么。” “我们进行过分析,病毒骑士称自己为王者,可能他自己有王室或贵族⾎统,也可能他对自己在某个领域內地位的形容,更可能是他自大的妄想。要收集资料,会有海量的数据需要被筛选,我已经建议 ![]() “可是把复仇作为限制因素考虑进去,会大大缩小范围吧。而且他是针对海上这座城市进行的复仇,一定有相当特殊的原因。” “可是,世界上没有哪路贵族和海上有解不开的仇恨,我们还想过是不是在警方扫黑活动中覆灭的黑帮头子,可那样的话,他的目的应该是夺回地盘,而不是毁灭城市。” “那也许他不是针对海上进行复仇。” “这就更难判断了。”梁应物叹了口气:“这不是我们擅长的方向,看来与警方的合作是必要的。你这里,也请多留心,如发现有异常,请快告诉我。” 最后我并没把受到袭击的事情说出来,没一点线索是抓不到袭击者的,说了也没用。我觉得这并不能算有用的线索,说出来只是徒令事情更加诡异。 或许真的是一种警告吧。 当然,我也没把何夕的事告诉梁应物,我想她不会和此事有关。 何夕没有来,是不是陪范海勒去了?我徒劳地听了几首爵士,靡靡之音对我此刻的状态没有一点帮助。推开门走出去,我转到了旁边的另一家酒吧。这家“BABYFACE”是这条街上人气最旺的场子之一,我被前后左右的人推搡着,他们的⾝上有闪动灯光斑剥的投影,他们的眼神 ![]() 可我依然感觉孤独。 一种被大巨惶恐紧紧攫住的孤独,当看到⾝边所有人都尽情享乐的时候,感觉犹甚。我走到街道上,看着这座城市。这或许就是末世情怀吧,我想。 之后,国美宣布那是战争。以范氏病毒为武器攻击城市,其结果将比两幢崩塌的大厦更惨烈。有多少人会死去?几千人?不,绝对不止。莘景苑最先受感染的是个老人,他在最初的几天很少活动,从未出过小区,结果是三幢楼被感染。只要想一想,仅仅在地铁上投毒,海上一天的地铁客流量是多少万,在亢奋期的四十八小时內感染者又会接触多少人,他们的家人、同事甚至路人…那会是怎样的数字,几十万?几百万?我有多少朋友会活下来?我自己能活下来吗? 这些人的生命取决于什么?十分之一的机率吗? 诺查丹玛斯的预言说一九九九年人类毁灭,然后是二零零零年世界末⽇之说,那时虽然觉得极不可信,心底还是会有些许异样。而现在这座城市的毁灭,却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我自诩胆大,仍不由颤栗。 梁应物把这十分之一告诉我,他或许是期望我能⼲些什么,哪怕把机率变成百分之九点九九。可我完全不知道能⼲什么。追查病毒骑士我帮不上忙,每天的活动是家——莘景苑——酒吧——家,这样能发现什么吗? 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是杜琴打来的,就是我曾经采访过的芮金医院护士。 她问我是否把內参写完了,希望能传给她看看,她想保存。作为一个亲⾝经历这样惊心动魄(至少对她而言是)事件的人,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可惜,我当然没有这份內参,也并不准备为她写一份,其中有许多关节,她显然是不适合知道的。 我只能再次用谎言遮掩,我说內参是有保密级别的,不能提供给她看。 她显得有些失望,我只能在心里说声抱歉。 她最后说到了何夕,以令我极其意外的方式。 “你朋友她没什么事吧,就是上次陪你一起来的那个姐小。” “啊?”我一头雾⽔。 “我今天傍晚在医院里看到她了,她脸⾊不太好,似乎在担忧什么。不好意思,原来你不知道,我太多嘴了。”她在电话里道歉。 “哪里,谢谢你告诉我。” 她又去芮金医院⼲什么?挂了电话我想。 难道对程 ![]() 一大早我就去了芮金医院。我要搞清楚何夕到底在做什么。直接去问她的话,以她的不合作态度,是不会有结果的。 让我意外的是,林医生居然说何夕并没有找过他。这是怎么回事?何夕在这座医院 ![]() “你昨天看见何夕的时候,她正往哪里去?”我找到杜琴后问她。 “门诊大厅,她应该看完病正往外走。” “什么?看完病?” “应该是吧,我看见她拿着病历卡了。”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被误导了。她第一次来海上,如果要看病,的确是会选择芮金医院这家曾经来过,又名气极大的医院。 她得了什么病?这应该属于她的隐私吧,是不是不太好去调查…这个念头只在我心里闪了闪,就消失不见。 调阅别人的病历,以杜琴和林医生和我的关系,当然不可能帮忙。我找到了老贺,他一口答应,给我泡上茶,我让在办公室安心等着。 现在每个病人医院都有电脑的简单存档,只要有人帮忙,查起来并不难,最多是到相当科室再问问医生。 只是老贺居然过了近一个小时才回来。 “你那个朋友昨天一早做了一大堆的检查,都是加急要当天出结果的,我跑了好些科室才搞清楚。”老贺说。 “唉呀,太辛苦你了,那她是…”我心里一沉,什么事要做那么多检查。 “其实没病,她大概对自己的⾝体太敏感了,以前又没经验。她孕怀了。” “孕怀?”我愣住了。我进行了无数的猜测,就没想到原来是孕怀。 “是啊,才两三周。一般人这么点时间都不会有什么感觉的,所以我说她敏感。” 哪怕说何夕得了范氏症就要死了,都不会这么令我震惊。 范哲昏 ![]() ![]() 随便和老贺说了几句,我告辞出去。走出医院的时候“何夕被強奷了”这个念头像条吐信的毒蛇不断在心里“丝丝”作响,怎么都庒不下去。 两三周,照时间上说是她来海上前后。后是不可能的,她一直都… 我突然停住脚步,仿佛有人在后面喊叫什么,但我完全被自己的想法震骇了,⾝边的一切都像是另一个世界,和我浑然无关。 何夕来海上的第一个晚上,是和我在一起渡过的!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 ![]() 我的孩子?难道说那竟然是我的孩子! 一种突然其来的莫明冲动让我急步,甚至小跑着往医院外去,我得找到她问清楚! 我跑得越来越快,我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周围的人都以怪异的眼神向我望过来。 他们在奇怪什么?一个人在街上狂疯地奔跑吗?这还不是我最快的速度,这一刻,我要发怈,用我所有的精力! 是喜悦,苦恼,还是困惑?我完全没有准备好。虽然我被何夕完全 ![]() ![]() 一个行人挡住了我,我飞速地绕过他,可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挡在我奔跑的前路上。我迫不得以放慢了脚步,最后停下来。 “你们在⼲什么?”我一把甩开一个试图抓我领子的手臂,怒气冲冲地说。 这时候我才听见后面的大喝声。 “站住!” 我刚扭回头去,就被后面追上来的几个人按翻在地。 我当然奋力反抗,却立刻挨了好几下重的。这几个人的⾝手都不错了。 “老实点。”一个人吼道。 怎么是这样的口气,然后我才发现,他们都穿着警服。 我放弃了反抗,侧着脸被按在地上,很快被上了手铐。一个人这时才气 ![]() 警车很快就来了,我被推了上去。警车我坐过好几次,但戴着手铐的是第一次。 “为什么抓我?”我问车上的察警。 “装什么傻!”其中一个不屑地斥道。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抓人总得给理由吧。我是晨星报社的记者,我没做过任何违法的事。” “哟呵,还是个记者?你自己心里清楚,没违法刚才怎么跑得这么起劲?” “刚才那是…”我语塞。刚才自己的情况,的确很难对这些察警说清楚。 “没话了吧,待会到了局里给我老实 ![]() “姓名。” “那多。” “ ![]() “男人。” 我坐在木椅上,面对着一左一右两个察警。 “职业。” “晨星报社的记者。” “你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不知道。我没⼲任何犯法的事。” “抓你的时候为什么拒捕,为什么逃跑?” “当时我没注意周围的情况,为了一件私事我需要快点回家。当我发现是察警在抓我的时候,我就放弃了抵抗,我并没有拒捕。” “什么私事?” … “不愿意说?”左面的察警盯了我一眼。 “程 ![]() 意外造访的生命(2) “程 ![]() ![]() “三个多月前我在芮金医院采访过一个叫程 ![]() “就是他,你说一下采访的经过。” 我照实说了。 “这么说,他儿子你当时也见到了?” “是的。” “你之前见过程 ![]() “听都没听说过。” “那么那天采访后呢?” “没有,只见过程伟平。” 两个察警互视了一眼,问我的那个冲我笑笑,说:“你说说看,后来一次见到程伟平的情形。” “就在不久前,在提篮桥监狱见的。至于说了什么,当时都有监视录像。具体的原因我没办法告诉你,我现在经过市府政的特别批准,正在进行一项特别的采访任务,那天采访程伟平和这有关,未经允许,我不能向无关者透露。” 问我的察警皱起了眉头,问了句:“是吗?” “你可以向市宣传部查证,他们会告诉你们我现在所进行的采访的秘密等级。”我平静地告诉他们。 “我会的。”他点头,把手上的笔在桌上敲了敲,又问我:“你确定在你采访了程 ![]() “我确定。” “从八月十九⽇晚上十二点到八月二十⽇早上八点,这段时间你在⼲什么?” 我张大了嘴巴,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把我抓到这里来。 “你们不会以为是我偷的內脏吧。”我叫起来。 “从八月十九⽇晚上十二点到八月二十⽇早上八点,这段时间你在⼲什么?”他再次重复了问题。 “当然是在家里觉睡。我一般十点才会起来去上班。” “有人能证明吗?” “我一个人住。” “那就是没人证明了。可是有人看到你在这段时间里,出现在芮金医院,对此你有何解释?” “是那个清洁工吗?你们以为监视录像里的人是我?我只能说,他认错了人。”原来穿着那双棉鞋狠狠对我说“就是这个人”的,竟是唯一目击偷盗者的芮金医院清洁工。 “你对案情了解的很清楚嘛,连清洁工和监视录像都知道。”那个察警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他一定以为我这个蹩脚的嫌疑犯露出了可笑的马脚。 “我为什么会对这个案子感趣兴,和刚才的理由一样,现在不能对你们细说。但是把这些告诉我的人,你们应该知道,是特事处的郭栋。希望你们能和他联系一下。” “郭队?”两个察警都惊讶地扬起了眉⽑。 他们低声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起⾝走了出去。 “这是一个误会,希望你们能把那个清洁工叫来再好好认一下,并且认真和录像里面的人比对。”我对留下的那个察警说。 “你和郭队认识?”他的语气和缓了些,我想他现在也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了。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特事处的副处了。因为特事处的事情,他请我吃过一次饭。”我轻描淡写地说。 他又愣了一下神,如果他知道特事处是处理什么事情的话,一定会对我的话非常意外。 “清洁工王润发当时相当肯定你就是他那天看到的人,再加上你当时的反应…”他迟疑着说:“不过你最好能找到不在场的证明。” “你们可以询问小区的保安,我一直都在十点之后离开小区,如果某一天清早出门,应该会引起他们注意的。”他这么问,我也只能这么回答,三个月前的事情,又有哪个保安能记清楚,这个不在场证明还真是难找。 说话间出去的察警又进来了,两个人小声说了几句。 “郭队很快会过来,审问暂时先停一停,我们会再请王润发仔细辨认一下。” 我可没⼲过那种事,这和姓王的眼神好不好没关系。当然我不会当场顶回去,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我被送进一间小留拘室,只有我一个,应该算是特别照顾了吧,不然还指不定要吃什么苦头。 郭栋并没有像他们说的那么快过来,我在留拘室里吃了午饭,像是特意买的盒饭,一块大排一个卤蛋。 这件事终归是会解决的,所以我并不太着急,注意力又被何夕孕怀的事牵扯过去。何夕会怎么处理呢?她知道自己孕怀之后脸⾊不愉,这已经很说明问题,应该是会打掉的吧。她会和我提这件事吗? “哐铛”铁门被打开了。 再次走进审讯室的时候,我看见郭栋坐在里面,边外还有一个没穿警服的人,我猜他就是王润发。 郭栋冲我点了下头,没说话。 我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有点郁闷,这架式算三堂会审吗? “王润发,你确定这个人就是那天早上你在医院看到的那个吗?”问话的还是上午两个察警里的一个。 “嗯,是他。”可恶的中年男人劲使地点头,气得我拿眼直瞪他。 “那多,请你站起来。” 我依言站起。 “王润发,你走到他⾝边去,再看看。” 王润发走到我⾝边,来回地看,还绕了两个圈子,让我极不自在。 “你再回想一下医院里你碰到那个人时的情形。” 王润发拿眼睛瞅瞅向他说话的察警,似乎不太明⽩他的意思。 “你仔细看看,⾝⾼。”察警提醒他。 王润发突然张大了嘴,还用耝糙的手掌比了比。 “嗯,这,哎呀,那个人好像要再⾼一些。” 两个刑警露出无奈的神⾊:“那你再仔细认认,他的样子到底是不是。” 王润发盯着我左看右看,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不确定。 “官警,那天我是觉着那个人穿得 ![]() ![]() ![]() “唉,你,这可不是能打马虎眼的事。你现在还确定吗?” “⾝⾼的确不对,这样子吗,现在看看,还真不能确定。” “唉呀。”两个察警齐声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先生,这真是对不起,这个,早上的情况,我们是准备带着王润发再走一遍现场,希望能让他回忆起什么,没想到他一看到你就说…你当时又是那样的反应,这才搞出误会。”一个察警一边向我道歉一边为我打开手铐。 “算啦,好在我还没吃多大苦头。”我活动着双手说。没吃多大苦是因为有郭栋,否则…就算弄清楚了事情最多也就点个头把我放了,这样的陪礼话都不一定能听到呢。 “这次谢谢你了,把你的名字抬出来还真有用。”走出留拘所的时候我对郭栋说。 “哪里哪里,这件事太不好意思了。”郭栋一脸的抱歉:“这两个小家伙办案实在是太不仔细,怎么能这样。他们打电话给我的时候真把我吓了一跳,我过来第一件事就把录像调出来看,这⾝⾼上差距太明显了,怎么说也至少有五厘米以上。普通的內增⾼鞋是达不到这么⾼的,故意为之的话,如未经过训练,走路的姿态会有轻微异常,但这些录像进而都没看出来。” “你是老刑侦了嘛,总要给年轻人留点进步的空间吧。”我打着哈哈,其实心思并不在这上面,老实说被释放的喜悦,也完全被一个发现冲淡了。 刚才王润发说的一句话,就像一道闪电,突然之间把我此前心的疑惑照亮,以往那些难以索解的关窍顿时贯通了! 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想通了这些,让我的 ![]() 等我到达莘景苑,已经过了下午三点,这些天来这是我到的最晚的一次。 当然,这儿并没有几点上班的时间表,我本来就帮不上多少忙,并没有为此而指责我。 这儿的情况是整个地下一层的病人只剩下一个,他还在亢奋期。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新增加的确诊病例了。三幢大楼里残留下来的生还者是三十三人,总的死亡人数是八十八人,其中包括一名察警和一名护士。 这名孤⾝一个的病人心情非常糟糕,周围一个又一个鸽子笼一样小的隔间里曾经住満了病友,如今只留下死寂。空气中浓浓的消毒药⽔气味背后,还有一股怎么都驱散不掉的⾎腥气。那是死亡的气息。 病人被注 ![]() ![]() 现在似乎可以看见这场灾难的结束了,如果十天內没有新增病人,小区的封锁就可以解除。原本是只要七天的,但为了险保,特意再后延了三天。 “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我对何夕说。 “嗯,怎么突然这样?” “你真得觉得很突然吗?” 有些事需要正式和她谈清楚,不过话到嘴边,却不只为什么改成了这一句。 何夕望着我,眼神里看不出任何东西,然后径自走开了。 “六点前我到宾馆接你。”我冲着她的背影大声喊。 转过⾝,却瞧见伦 ![]() 有些尴尬,但我还是走过去。 “正有事找你,伦 ![]() 出租车在新吉士酒楼前停下。前面一辆休旅车的后面贴着已经老掉牙的“熊出没请注意”我想在新天地这种地方,贴一张“美女出没请注意”还是很合适的。 既然何夕初次来海上,我特意带她来这里吃本帮菜。其实我这个海上人,平时外出吃饭,倒是极少去本帮餐馆的。 烤子鱼,马兰香⼲,外婆红烧⾁,扣三丝,蟹粉⾖腐,⽔晶虾仁。两个冷菜四个热菜,外加一份小吃糯米红枣。 菜一盘盘端上来,动筷的时候我笑了。 “怎么,我拿筷子的手势不对吗?”何夕比较了我们两人的捏筷方式,问。 “不,其实你是对的,我这个手势,小时候⽗⺟一直想纠正,就是没改过来。” 何夕终于也微笑了一下,不过当她看见我用不正确的手势稳稳挟起一块蟹粉⾖腐的时候,立刻瞪大了眼睛:“你竟然能把⾖腐挟起来,真是神奇。” “所以别管手势正不正确,得看管不管用。”我得意地说。 何夕尝试了几次,肢解了三四块⾖腐之后,终于放弃改用了瓷勺。 蟹粉的鲜美和⾖腐嫰滑的质地让何夕的眉梢为之一展:“真是美味,我在港香也吃过这道菜,不过还是这次的更胜一筹。” “待会的外婆红烧⾁才这是里的当家菜,非常有名。对度假来说,美食是非常重要的內容,不是吗?” 何夕微微一怔,说:“我都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度假的呢。” “是啊,怎么看你都不像是度假来的啊。” 何夕当然听出了我的意思,却沉默不语。 “我从伦 ![]() 何夕的脸立刻 ![]() 意外造访的生命(3) “照片上的人就是他吧,你怀疑是他取走了程 ![]() 何夕放下筷子,她的眼睛冷峻得像冰山,睫⽑颤动着。 “你都知道些什么?”她戒备地问。 “我是知道一些,也很希望能帮到你,但前提是你要把你的手伸给我。” 我不准备退缩,看着她直视过来的眼神,这眼神像冰棱一样尖锐,但当我想到她其实支撑得有多么辛苦,心里又是酸楚又是疼惜,目光也越来越柔和。 何夕低下头,避开了我的眼睛。我的倔脾气涌了上来,任凭 ![]() 此后的时间里,我们没有再说什么,目光也未曾再次 ![]() 这顿饭吃得沉闷无比,我们都无心品尝菜肴,二十分钟后,我草草买单。 我坐在副驾驶坐上,何夕坐在后座,之间僵硬的气氛,我想就连出租车司机都发现了。 快到芮金宾馆的时候,何夕低声地问我:“你,真的想帮我吗?”她的声音若有若无,难以分辨。 我没回答,我想这不需要回答。 其实我真想扇自己两巴掌,我听出她的声音不对了,但就是没办法让自己开口。我一贯能说会道,可是爱情总能让一切 ![]() 车在芮金宾馆门前停下,何夕默默地下车。我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用手挡着眼睛,低头快步离开。 车再次启动。 我闭着眼睛,头靠在座椅上,良久,长长叹了口气。 “回芮金宾馆。”我对司机说。 帕萨特在长街上迅猛而华丽的一百八十度掉头,轮胎和地面擦摩发出尖锐的啸叫。我努力坐正,却听司机说: “这就对了,我想呢,真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你哪能这么忍心。” 等了很久,门才缓缓打开。 何夕抿着嘴站在门口,因为才刚哭过,所以神⾊显得比往常柔弱几分。 “我真的想帮你。对不起,我刚发现原来我这人也会犯驴脾气。” 何夕的嘴角向上弯起,看来她心中的愁绪被我这句话打消了少许。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 “进来吧,驴脾气。”她让到一边,冷冰冰地说。 我笑了。 这是我第二次进她的房间,不免又想到了那个晚上。关于那段时间,唯一留给我的印象就是醒来后剧烈的头痛。 “其实有许多事情,在刚才那样的场合讲并不合适。”何夕倒了杯⽔给我。 “谢谢。”我喝了一口,随手放在茶几上。 “不知道伦 ![]() “你和他的关系,还有范哲现在的情况。” “我们三个人从小在儿孤院里长大,那时候,我总是能吃到最大的⽔果,最多的饭菜,有谁把我惹哭了,哥哥我帮我擦掉眼泪,而伦 ![]() “后来我们一起被⽗亲领走,一年年过去,我们开始长大,始终都在一起。进了⽗亲的机构工作,我做病毒研究,他们两个开始东奔西走,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带给我当地的特产和礼物。其实数起来,他们两个都待我很好,但时时让我记起的,却只有哥哥。有时我会想,如果那时,是哥哥冲上去打架,伦 ![]() 我看着她,这是属于她的时间。 “你说的对,我是怀疑,是哥哥偷走的內脏。”何夕回过神来,说了这句话后,眼神也灰暗下来。 “这两年来,我开始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他不说,我也不问,但我能感觉到,有些事情给了他很大的庒力。我多想和他一起分担,试着问过几次,他只是笑着,和往⽇一样和旭地笑着,不说话。三个多月前,他从海上回来的时候,我事先打电话给他,问清了航班号,去接机飞。” “你说他从海上回来?”我忍不住打断她。 “是啊,从海上回⽇內瓦。怎么?” “就是出事前的那次?但我问伦 ![]() “他说不知道吗?”何夕皱起了眉,微微头摇:“不应该啊,哥哥出事,他在病 ![]() 为什么伦 ![]() “不过这件事,我的确觉得 ![]() 说到这里何夕眼中有些许失落和黯然,显然这件让范哲急飞海上的“私事”她却一点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我在机场接到哥哥的时候,他的神情很疲倦。他提着一个很大的旅行袋,里面勉強塞进了两个箱子,绷得紧紧的,拉链都无法完全拉上。我抢着帮他提,他却说不用。他好像很着紧里面的东西。”何夕停了少许,极轻地叹了口气。 “旅行袋的口没全拉上,所以我无意间也扫到了里面的东西。好像是器官保存箱,大号的那种。” 我深深昅了口气,真的是他吗,范哲? “或许,或许是我看错了也不一定。这些⽇子以来我常常回忆当时的情形,记忆却反倒越来越模糊了。”何夕迟疑着说。 “那是你过于专注了,就像盯着一件东西看太久反而会眼花一样。”其实还有一点我没说,那就是何夕下意识里并不希望是范哲偷走的內脏。 “后来怎么样了,接完机之后你们去哪里了?”我问。 “出机场已经过九点了,我们当然是回家。可是回到家不久,哥哥说有事要出去一次,就开着自己的车离开了。那个旅行包他也带走了。一整夜他都没有回来,直到早上六点多,他突然发病被送进医院。” 说到这里,何夕侧过脸,双手用力地捏紧,⾝子微微颤抖起来,过了几分钟,她才平静下来,松开手,飞快地擦了擦眼角。 “可是范哲一整夜不回来,你怎么会放心,不给他打电话呢?” “他是个工作起来不顾一切的人,其实我们一家都是这样,因为工作而整夜待在总部是常有的事,我最长的一次连续在实验室里做了五天的实验,困了就在台子上睡个把小时。” “噢天哪,那你的⽪肤怎么还会这么好。”我试图开个玩笑让她能放松一些,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 “那天晚上,⽗亲和伦 ![]() “那么你哥哥被送进医院之前都在⼲什么,你后来总该知道吧,我觉得这很重要。” “在总部的病毒实验室。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在从事病毒研究,而且当天实验室的研究记录都被销毁了,没人知道他在那里⼲什么!” “是谁把你哥送医院的,是他自己打电话求救的吗?” “是赵自強。我想他应该知道什么,哥出事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就在实验室里,但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帮我哥送咖啡的时候看到他倒在地上。” “赵自強?也是海勒际国的吗?国中人?” “他和我们一样,是圣公会儿孤院出来的。我们从小就认识,那时我们的关系不怎么样,这家伙很…”何夕露出嫌恶的神⾊,说:“我不知该怎么说,他好像是缩着的,站不直坐不 ![]() ![]() ![]() “哦,那他是完全在儿孤院长大的了?能够进海勒际国,这个名字并没取错啊。” “是的,在海勒际国看到他的时候我们都很意外。他和小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改变,特别是神情。不过,听说他的读书成绩相当优异,智商很⾼。在海勒际国,主要做病毒研究,有时也参与一些医疗援助。由于 ![]() “那么其他人呢,伦 ![]() “他们…”何夕迟疑着说:“赵自強坚持说他只是去送咖啡,我哥在晕倒前已经把之前的试验痕迹清理⼲净,他们也没办法追问。不过赵自強还是说了一点,他觉得我哥的研究可能和范氏病毒有关。” “范氏病毒?所以你才会来海上!” “是的,我哥是来了次海上才出的事,如果是感染了什么的话,很可能就是在海上感染的。虽然他的症状和范氏症有很大差异,但是海上突然爆发范氏症,我总觉得和我哥可能有联系。伦 ![]() “那么,你来海上这些天,发现了什么吗?你…有没有觉得莘景苑什么地方有异常?”我的心提了起来,三个月前范哲从海上返回⽇內瓦,连夜进行范氏病毒的研究,如果这是真的,难道和三个月后海上莘景苑爆发范氏症毫无关系吗?这之间很容易就能产生各种各样的联想,甚至范哲的死因也有疑问,他是不幸染病,还是谋杀?他是否发现了什么东西?难道真的和病毒骑士有关? 恐怖袭击的 ![]() “在莘景苑我没发现什么异常,我并不是学刑侦的,在那里我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了垂死的病人⾝上。倒是你,让我发现了线索。” “芮金医院?” “是的,你知道我哥是哪一天回到⽇內瓦的吗?” “难道是,八月二十⽇?” “是的,他乘坐荷航KL896次航班,八月二十⽇中午十二点二十从海上浦东际国机场起飞,瑞士当地时间20:40分准点抵达。” “时间对上号了,还有两个装器官的箱子,谁都会产生联想的。” 何夕点头:“是的,所以我才怀疑,我哥和偷程 ![]() “或许就像你听到程 ![]() “但问题在于,他是怎么知道程 ![]() 意外造访的生命(4) 我心里已经有一个猜测,但此时讲出来还为时过早,究竟是不是范哲偷的內脏,我也到等到明天才能确定。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谁都没有告诉。这让我下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清楚。” 何夕打开壁橱的门,里面是一个旅行箱。她打开箱盖,从里面取出一件⽩⾊物品递给我。 这是一只常见的一次 ![]() “这是我在整理我哥东西的时候发现的,在他的办公室里。一共有大半包没用过的,这样的手套可以在机构里领取,我带了一只在⾝边。你能看出什么吗?” 我翻来覆去,正如何夕所言,这手套是新的,能有什么问题? 何夕叹了口气:“你当然是看不出的,那时我悲伤过度,我哥房间里的每一件东西,我都会呆呆地看很久,连这叠手套,我都不知不觉地取出两只戴上。我想象着他手的样子,而我的手却撑不起那样大的一副手套。我想记住他的手,还有温度。那一次,我哭得可比刚才厉害多了,戴着手套的手捂在脸上,闻到的全是橡胶味,再也没有这么一双手,会给我擦去眼泪了。” 何夕的眼眶又开始 ![]() 我 ![]() “当我哭到流不出眼泪,把手套摘下来,准备去洗脸的时候,才发现了问题。你注意看手套食指和拇指的指尖。” “啊,这是用针戳的?” 在这两个地方,各有一个极细小的破口,这样微小的破口,只有在戴上手套,把指管撑起来才会稍稍明显些。如果不是何夕这样告诉我,绝对是发现不了的。 “要不是我脫下手套,发现手指上居然有一点点⽔渍的话,绝不会发现。” “可是这代表…”我突然想起何夕之前说的话,连忙问:“你说有一叠没用过的,难道都是这样?” “是的,每一只手套上都被针戳过。换而言之,这些手套已经不密封了,起不到保护作用。” “如果范哲在海上期间用过其中的手套,那么…”我看着何夕,说:“他有可能死于谋杀。” 何夕突然抬起头盯着我,说:“我哥还活着,他没死。” “哦,对不起。”我连忙道歉。 何夕闭上眼睛,脸上掠过一抹痛苦。她心里是知道的,范哲几乎是没有再次苏醒过的可能。 “可是有人想要他死,这个人就在海勒际国里,他究竟被牵扯到什么事件里去了,我一定要搞清楚,那个人,也一定要付出代价。”何夕睁开眼睛,坚定地说。 “好了,我把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很抱歉,之前我隐瞒了一些东西。” 我点了点头:“当然,我能理解。” 何夕并没有问,不过显然该我说些什么了。 “你还记不记得,郭栋曾经说过,有一个清洁工可能见过偷內脏的人。” 何夕点头:“怎么,他说了什么?” “今天早上我有事去芮金医院。”我看了何夕一眼,她正用心听着,如果她知道我是为了她去的,不知会怎么样。 “我本想办完事就来莘景苑,但离开的时候,正巧碰到察警陪同这个叫王润发的清洁工,到医院走一遍现场,想帮他回忆起更多的东西。结果让王润发看见了我。” “嗯?” “王润发向察警指证我就是那个人,结果我被察警带到留拘所待了大半天,如果不是郭栋的话,不知要被冤关多久。” 何夕神⾊一动,我心里叹息,她的反应进一步确认了我的推测。 “当然,现在误会已经解除,那个王润发认错人了。我认识一位很厉害的催眠师,明天我想带王润发去见他,希望能过催眠的方式,能让他完整地回忆起当时的情况,然后画出嫌犯的模样。究竟是不是范哲,明天就见分晓。” “那么,那么,”何夕嗫嚅着,然后取出一张照片递过来:“你需要它吗?” 就是那张范哲、何夕、伦 ![]() “不用,我已经从伦 ![]() ![]() “他没奇怪你为什么这么做吗?” “我说警方问起你上次给程伟平看的照片是什么,我不方便问你要,只好从他那里翻拍。” “哦。” “你想说什么?”我看何夕几次 ![]() “这件事情海上警方已经在调查了,如果的确是我哥哥的话…我们能不能先进行私下的调查,不要让结果被警方知道,至少我希望他能安安静静地走完最后一程。” 我沉昑不语。 何夕看着我,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已经有些逾矩了。 “这…恐怕很难。”我看着何夕失望的脸,却不得不这样说。 “有一件事你不知道,我告诉你,但你绝不能透露出去,那会引起严重的后果。” 何夕点头。 并不是我被何夕 ![]() ![]() “因为这座城市正受到这样的威胁,如果对你哥哥的调查没涉及到这种可能,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不透露给警方,私下调查。一旦发现你哥哥被牵扯进去,我绝不可能拿几十万人的 ![]() 何夕的脸⾊发⽩,说:“希望这不是真的,那太可怕了,要是有人拿范氏病毒当作生化武器在城市里大规模投放,天哪。我哥哥绝不可能⼲这样的事情。” “我并不是说范哲会参与到这件事里,比方说,他发现了病毒骑士的实验,从而被病毒骑士投毒呢?那个人既然这样自称,说不定除了范氏病毒,他还掌握了其他一些可怕病毒呢。” “但我哥哥手套上的洞一定是內部人⼲的,这么说来,这个病毒骑士就和海勒际国里的某些人有很深的联系了。” 我摇了头摇:“这只是一种推测,毕竟更大的可能是病毒骑士只是某人的恶作剧,或者他的意思和我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和莘景苑也不着边。一切还是等有了具体线索再说吧。你明天上午准备和我一起去吗?” 何夕皱起了眉头:“可能不行,明天上午⽗亲会来莘景苑考察,然后中午就乘机飞回瑞士了,我要全程陪着他的。” “哎呀”我叫了起来:“真糟糕,这两天的事情把我的精力都牵扯了,我该采访你⽗亲的,他的海勒际国对莘景苑事件伸出援助之手,本人又是范氏症的发现者,长期导领范氏症研究,我这个特派记者要是没采访到他,可真是太不合格了。” 我连连拍着自己的脑袋,懊恼不已。我的本职可是记者,犯了这样的错误真是不可饶恕,我的注意力全都被其他一些东西昅引走了。 “王润发的事应该用不了一上午,我一结束就赶过来,你看能不能给我安排个简短的采访?”我对何夕说,也只有靠她了。 “你看这样好不好,明天中午我⽗亲会在浦东机场里吃午餐,你过来一起吃吧,边吃边聊。他也是荷航12:20的机飞,我们十一点左右用餐,登机手续会在之前办好,所以大概会有半小时到四十分钟的时间。你看行吗?” “好的。”我一口答应。虽然浦东机场很远,就算我失职的小小惩罚吧,要是早点想起来,一定能在昨安天排好采访的。 “到了我打你机手,呃。”我忽然想起何夕是没机手的。 “到时间我给你打电话吧。”何夕说。 我点头。 走出芮金宾馆,我才发现自己庒 ![]() 是自己下意识的逃避吗,怕引起彼此的尴尬? 我想何夕肯定不想要这个孩子,一回到瑞士就会处理掉吧。这样的话,我又何苦把这层面纱挑破呢? 那么…当然没发生过… 我在寒夜里伫立良久,直到旁边远光车灯不停地明灭提醒,才怅然钻进了这辆等候多时的出租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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