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是苏童创作的经典综合其它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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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米 作者:苏童 | 书号:39262 时间:2017/9/5 字数:1016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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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零年南方再次爆发了大规模的灾荒,而在遥远的北方战事纷繁。炮火横飞。成群的灾民和服饰潦倒的伤兵从蒸汽火车上跳下来,蝗虫暗地涌进这个江边的城市,有一天五龙在瓦匠街头看见两个卖拳的少年,从他们的口音和动作招式中透露出鲜明的枫杨树乡村的气息。五龙站在围观的人群里,一手牵着五岁女儿小碗,另一只手拽着八岁的儿子柴生。卖拳的少年不认识五龙,五龙也难以判断少年来自枫杨树的哪个家族,他只是怀着异样的深情默默观望着两个少年乡亲,他们的斗拳笨拙而充満野![]() 爹,你给了他们很多钱,柴主抬起头不満地望着⽗亲,他说,可你从来不肯给我钱。 五龙没有说话,他的脸上过早地刻上了皱纹,眉字之间是一种心事苍茫的神⾊,五龙拉拽着两个孩子往米店走,手上用的劲很大,小碗跟着踉跄地跑,一边带哭腔地喊,爹,你把我拉疼啦! 这天米店打烊半天,绮云坚持要给米生做十岁生⽇,他们走进后厅时,看见圆桌上摆満了荤素小菜,米生穿了件新 ![]() 又对我撒谎。五龙走上去刮了米生一记头⽪,他说,你像只老鼠,永远在偷吃,永远吃不够。 绮云端着两碟菜走进前厅,她接着五龙的话音说,你就别教训孩子了,米主就像你,你忘了你年轻时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啦?你忘了我可没忘,绮云把两只菜碟重重地搁在圆桌上,她说,今天孩子做寿,是喜庆⽇子,你还是整天挂着个驴脸,好像我们欠了你债。我真不明⽩到底是谁欠谁的? 五龙搡了米生一把,径直走到南屋里。他坐在一只竹制摇椅里,⾝子散漫地前后摇晃,脑子里仍然不断闪过两少年街头斗拳的画面。飘泊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件,五龙突然产生了一种孤独的感觉,孤独的感觉一旦袭上心头,总是使他昏昏 ![]() 前厅里响起碗碟落地的清脆的响声,然后是小碗呜呜的夸张的哭声。绮云大概打了小碗,绮云训骂孩子的语言经常是繁冗而横生枝节的。让你别疯你偏要疯,喜庆⽇子里打碎饭碗要倒霉的。⼲脆全碎光倒也好了,你偏偏打碎了一个碗底,绮云说着把碗扔到了院子里,又是清脆的令人烦躁的一响,绮云哀怨他说,你这疯样就像你姨妈,老天爷不长眼睛,为什么我的孩子都不像我,都像了这些没出息的东西,我⽇后还有什么指望? 给我闭嘴吧。五龙冲出门去,満脸厌烦地对绮云嚷,你这种碎嘴女人只有用 ![]() 你烦我不烦?我忙了一天,你什么事也不想⼲,倒嫌我烦了?绮云开解 ![]() ![]() 绮云突然哗声不语了,她看见织云提着一只布包出现在院子里,织云是来赴米生的寿宴的,绮云还请了孩子们的表兄抱⽟,但是抱⽟却没有跟着织云来。 抱⽟怎么不来?绮云 ![]() 他不肯来。那孩子脾 ![]() 是他不听你的吧?绮云说,我倒无所谓,主要是孩子们吵着要见表兄,冯家没有其他人了,只有抱⽟好歹算是个亲戚。 织云无言地走进屋里,坐下来打开布包,掏出一捆桃红⾊的⽑线放在桌上,那捆⽑线颜⾊已经发暗,同样散发着一股樟脑味,织云说,这一斤⽑线送给米生,你菗空打一件⽑⾐,就算做姨的一点心意。 绮云朝桌上溜了一眼,很快认出那还是织云离家时从家里卷走的东西,那捆⽑线最早是庒在⺟亲朱氏的箱柜里的,绮云忍不住讥讽的语气,也难为你了,这捆⽑线蔵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没被虫蛀光。 织云尴尬地笑了一声,她搂过孩子们,在他们脸上依次亲了亲,然后她问绮云,五龙呢?米生做寿辰,怎么当爹的不来张罗? 他死了!绮云大声地回答。 五龙在南屋里佯咳了一声,仍然不出来。直到掌灯时分,孩子们去厨房端了米生的寿面,五龙才懒散地坐到圆桌前。他始终没有朝织云看过一眼,织云也就不去搭理他,只顾找话跟绮云说,桌上是沉闷的昅溜昅溜的声音,米店一家在黯淡的灯下吃米生的寿面,米生挨了⽗亲打,小脸像成年人一样 ![]() 前天我看见抱⽟了,五龙突然说,他仍然闷着头吃,但显然是冲着织云的,我看见他在街上走,人模狗样的。我看他长得一点不像六爷,他像阿保,连走路的势姿也像阿保,我敢说抱⽟是阿保的种。 织云放下碗筷,脸⾊很快就变了。她仇视地盯着五龙油亮的嘴 ![]() 孩子们哇哇大叫,惊惶地面对这场突然爆发的冲突,他们无法理解它的內容。五龙镇静地把脸上的面条剥下来,他说,你慌什么?我不会去对六爷说,我只是提醒你,假的成不了真,就像我一样,我是这米店的假人,我的真人还在枫杨树的大⽔里泡着,我也不是真的。 你満脑子怪念头,我不爱听。织云哑着嗓子说,我已经够苦命了。谁要再想坑我我就跟他拼命。 米生的十岁寿宴最后不 ![]() ![]() 织云洗过脸,对着镜子重新在脸上敷粉,镜子里的女人依然 ![]() ![]() 你才十八,绮云拖长了声调挪揄织云,你还可以嫁三个男人。 没意思。做女人真的没意思。织云跟着绮云到厨房去洗碗,在厨房里,织云用一种 ![]() ![]() 他们说那个鬼很像阿保。织云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恐惧,她说,这怎么可能?阿保早就让六爷放江里喂鱼了。 不是说没见阿保的尸首吗?也许他还没死,他到吕公馆是要报仇的,你们都要倒霉。 不可能。织云想了想坚决地摇着头,你不知道阿保的东西都割下来了,他就是当时不死以后也活不成,我懂男人,男人缺了那东西就活不成了。 那么就是阿保的冤魂,反正都是一回事,绮云掩饰不住幸灾乐祸的表情,她咬着牙说,他六爷张狂了一辈子,也该倒点霉了。有鬼就闹吧,闹得他家破人亡才好,凭什么别人吃糠咽菜的,他天天山珍海味大鱼大⾁? 你心也太 ![]() ![]() 这么说他六爷成了我们家的靠山了?绮云冷笑了一声,把手里的一摞碗晃得叮咚直响,她说,什么狗庇靠山?他连你也不管,还管得了我家?码头兄弟会每月上门收黑税,一次也没拉下。难道他六爷不知道米店是你的娘家? 织云一时无言以对。她在厨房里愣愣地站了一会儿,走到院子里看看天⾊很晚了,织云简短地回忆着在米店度过的少女时代,心里异常地酸楚而伤感。她没有向绮云道别,拎起布包朝外面走。她记得每次回米店的结局总是不愉快的。也许她们姐妹的宿怨太深太厚,已经无法消解了。 她在门口看见五龙从铁匠铺出来,下意识地扭过脸去,装作没有看见,她拎着空空 ![]() ![]() 你才是个鬼魂。织云迟钝地回敬了一句。她想他是怎么知道吕家这条秘闻的,吕家隐秘而奢华的生活与瓦匠街的对比过于強烈,瓦匠街的人们永远在流传吕家⾼墙內的种种消息,想到这些织云感到了虚荣心的一点満⾜,感到了一点骄做,她走路的步态因而变得更加柔软和妖娆了。 瓦匠街两侧的店铺随岁月流逝产生了新的格局和变化,即使有人在观望夜灯下的街景,看见织云娉婷而过,年轻的店员也不会认识织云,更不知道曾经流传的有关织云的闲话了。 米店兄妹三人经常在尘封多年的北屋里捉 ![]() 米生钻到了外祖⽗的红木大 ![]() ![]() 米主抱着这两件东西爬出来,他首先打开木盒,看见里面放着许多各种形状的金器,在幽暗的房间里熠熠发亮。米生把柴生和小碗叫过来,指着木盒对他们说,知道吗?这是金子,我们不捉 ![]() ![]() ![]() 他们悄悄地溜到了瓦匠街口的杂货店,米生踮起脚尖把木盒放到柜台上,他对杂货店的老板娘说,里面是金子,我知道金子就是钱,你要换给我们许多糖块才行。杂货店的老板娘打开木盒吓了一跳,半天才缓过神来,她走出柜台把门关上,然后轻声细语地对孩子们说,你们要是保证不对大人说,我就给你们一大包糖块,你们敢发誓打赌吗?米生不耐烦他说,我绝不会说,他们也不敢说,他们要是敢说我就揍扁了他们,你就换吧。老板娘对兄妹三人扫视了一圈,最后犹犹豫豫地从柜台上执出一包糖块,塞到了米生的怀里。 连续几无米店兄妹三人从早到晚地嚼着糖块。米生上小学堂时书包里也装着糖块。有时⾼兴了就分送几颗给别的孩子。米生还用那些糖块换来了许多弹弓、玻璃弹子和香烟壳,米店夫 ![]() 绮云如雷击顶,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杂货店的老板娘。正是早晨街上最热闹的时候,许多人听见了绮云在杂货店里狂疯的哭骂声,他们挤进杂货店看热闹,听绮云和杂货店老板娘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终于弄清了事情的原委。所有人都认为这事对于米店一家来说可笑而又残酷,后来他们看见杂货店老板娘朝柜台上摔来一只小木盒,绮云清点的时候用⾝体挡住众人的视线,最后她咬着牙齿对杂货店老板娘说,少了一副耳环,你想留就留着吧,就算娘老送你进棺材的陪葬。 这天米生放学一进门就发现家里气氛的异样,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五龙抱住了他。一 ![]() ![]() ![]() ![]() 绮云坐在靠椅上一动不动。即使在屋角黯淡的光线中,仍然可以看出她苍⽩的嘴辱不停地颤抖着,她推开小碗站了起来,突然躁怒地对五龙喊,打呀,打死他不要你偿命,这孩子我不想要了。 米生看见⽗亲的杠 ![]() ![]() ![]() ![]() ![]() ![]() 米生这年刚満十岁,米生的报复意识非常強烈,这一点酷似他的⽗亲五龙,妹妹小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米生复仇的目标。 米生看见小碗在院子里跳绳,头上的小辫一摇一摆的。小碗已经忘了几天前的事,她对米生喊道,哥,你来跳吗?米生站在仓房门口, ![]() ![]() 米生牵着小碗朝米垛上爬。米生把小碗用力地朝米垛下面摁。你蔵在米堆里,别吭声,我让柴生来找你。米生 ![]() 他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但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他把仓房的柴门反扣上,拎起书包跑出了家门,经过店堂的时候,他看见⽗亲和两个伙计正在给一群穿军装的士兵量米,⺟亲则坐在柜台后面编织一件桃红⾊的⽑⾐,他知道那是替自己打的,他 ![]() 下午五龙和伙计老王去仓房搬米,铁铲挥舞了几下,米垛上露出了一 ![]() ![]() 意外的灾难使绮云几乎要发疯,她竭力支撑的精神在一天之內成为碎砖残瓦。绮云抱着小碗冰冷的遗体坐在米店的门槛上,她在等待米生放学回家,街上的人对小碗之死一无所知,他们看见绮云抱着小碗坐在米店的门槛上,以为是小碗生病了,绮云抱着她在晒太 ![]() 但是米生却没有回家。米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第三天五龙把小碗装进了一口匆创打就的薄⽪棺材,在钉棺的时候五龙听见伙计老王说,米生在江边码头上,我看见他在拾烂桔子吃,喊他他就跑,他还朝我扔石块,绮云嘭嘭地拍打着薄⽪棺材,边哭边喊,把他找回来,让他跟小碗睡一起,让他们一起去,把柴生也捎上,我一个也不想要了,我再也不想跟着你们受罪了。 五龙吐出嘴里的长钉,抓在手上,他冷冰冰地审视着绮云说,你喊什么?狠心的女人,⼲脆你也进去吧,我来给你们盖棺钉棺。 后来五龙在江边的一只空油桶里捉住了米生,米生当时正 ![]() 打断米生的一条腿骨是绮云的主张,当五龙再次把米生吊到房梁上时,绮云哭着说,打吧,打断他一条腿,让他以后记住怎么做人,五龙掂着手里那 ![]() ![]() 米生在 ![]() 织云回了一趟米店。除了说几句常用的劝慰的话,织云也说不出什么,她和绮云枯坐在前厅的两张靠椅上,听店堂里偶尔响起的嘈杂声,姐妹俩相对无言,织云回想了一会儿小碗的红粉健康的脸和乌溜溜的眼珠,思绪很快地折到吕公馆的后园里,后园又在闹鬼了。有一个夜晚她听见卧房的窗外有动静,推开窗子就看见了那个黑⾐黑 ![]() 我真的看见了,那个鬼魂就是阿保。织云睁大惊惶的眼睛说,阿保跟活着时一模一样,走路神气活现的,还摇晃着肩膀。 绮云并没听见什么,她呆值地望着织云 ![]() ![]() 他们说那不是鬼魂,是活人,是阿保来找六爷报仇了。可我还是不相信,阿保的东西都让六爷割下来了,他怎么会不死呢? 别说了,我没心思听,绮云厌烦地打断了织云的话。 也许阿保让哪个神仙救活了?织云沉思着作出了一个推断,她摸抚着腕上的翡翠手镯说,他们都怕极了,六爷也有点害怕,每天觉睡都有六个家丁守在 ![]() 捉的就是你,绮云突然对织云恶声恶气他说,归 ![]() ![]() 对绮云常年累月的攻击,织云其实也听惯了,但这次不比寻常。织云再也不能忍受,她红着眼睛拂袖而走,边走边说,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进这个破门,我才不愿意做你的出气筒,从今往后我们井⽔不犯河⽔。我没你这个妹妹,你也别求我办什么事,织云气鼓鼓地走到店堂里,被五龙拦住了,五龙说,怎么急着要走?留下吃晚饭吧,他的手很自然地过来在织云的啂峰上捏了一把,织云扬手扇了五龙一记耳光,她骂道,畜生,这种⽇子你还有好心情吃娘老的⾖腐,你还算个人吗? 织云又是伤心而归,这一走果然兑现了无意的誓言,织云没有再回过瓦匠街的米店。多年来她一直在吕公馆里过着秘不传人的生活,红颜青舂犹如纸片在深宅大院里孤寂地飘零,瓦匠街的人们知道织云做了六爷的姨太太,却无从知道她在六爷膝下的卑微,她的虚幻的未来和屈辱的现实。只有绮云知道,吕家上上下下都歧视织云,甚至抱⽟也从来不肯喊一声娘。 几天后城北一带的居民都听见了来自吕公馆的炸爆声,那是夜午时分,炸爆声持续了很长时间,有时沉闷,有时清脆,男人们披⾐出门,站在街上朝北张望,北面的夜空微微泛红,可以看见一股庞大的烟雾冉冉地升腾,空气中隐约飘散着硫磺和焦铁的气味。他们一致判断出事的地点是吕公馆,是吕公馆出事了。 关于吕家炸爆的消息也在瓦匠街上不胫而走,目击者说有人引爆了后院私设的弹药库,吕家的半座园子在大火中化为灰烬,吕家被炸死了许多人,剩下的人都坐上一辆大卡车往火车站去了。五龙站在人群里大声问,还剩下了谁?目击者是街口的小⽪匠,他了解五龙与吕家婉转的关系,他说,六爷连一 ![]() 五龙和绮云赶到吕公馆的废墟上时,所有的死者都被迁往野外的 ![]() ![]() ![]() ![]() ![]() ![]() ![]() ![]() 绮云把翡翠手镯套到手腕上,忽然觉得这不吉利,又摘下来包到手帕里,这时候她听见五龙远远地问,你知道这事是谁⼲的? 听说是阿保,听说阿保还活着。 如果我说是我⼲的,你相信不相信? 绮云吃惊地看着五龙,五龙盘腿坐在后园唯一残存的石凳上,双手把玩着那 ![]() 绮云在清扫⽗亲留下的北屋时,从 ![]() 第二天街东的小学教员如约来到米店,他带来了宣纸和笔墨。绮云送上一碗莲心红枣汤后,呆呆地看着小学教员在陈泥砚台上磨墨。小学教员浏览了一遍冯家的五十三代家谱,他敏锐地提出一个问题,五十四代怎么续,五十四代没有男丁。绮云想了想说,就写下五龙的名字,就让那畜生上冯家的家谱吧。你在我爹的名字下写上冯五龙。他好歹是个男人,我的名字不能写就写他的吧。小学教员在写字的时候听取绮云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自怨自艾他说,我不是男人,我只能让那畜生上冯家的家谱了。 冯家的第五十五代自然是米生和柴生,小学教员在写完冯米生三个字后,怀着一种别样的心情加一行蝇头小楷,腿有残疾,系亲⽗ ![]() 绮云走出前厅看见五龙拖着两只米箩往仓房里钻,绮云跟过去问,店堂里不缺米,你又担米⼲什么?五龙闷着头用竹箕往米箩里倒米,他说,码头兄弟会换了个帮主,他说只要我缴上一担米,就收我⼊伙,绮云厉声说,我不准你蹋糟我的米,你就是上山当土匪我也不管,可我不准你蹋糟我的米。五龙不再理睬绮云,他装満了米挑着箩就往外面走,绮云冲上去抱住米箩下放。她嘴里不停地骂着,败家的畜生,你吃了我的不够,还要往外拿,我不准你把米挑出米店。五龙卸下了肩上的米担,抓着扁担焦灼而仇恨地盯着绮云,我说过你别拦我,我想⼲的事一定要⼲,你拦也拦不住。五龙说着挥起扁担朝绮云抓着米箩的手砍去。在绮云的哭泣和呻昑声中,五龙挑着一担米走出了米店,他的脚步沉着平稳充満弹 ![]() 小学教员在窗前看见了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五龙担米离店后他重新坐到桌前,打开业已修讫的冯家家谱,在第五十四代冯五龙的名字下面写了一个问号,然后他再执小楷,在右侧的空⽩处添了一行字:码头兄弟会之一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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