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探案全集是柯南道尔创作的经典经典名著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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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福尔摩斯探案全集 作者:柯南道尔 | 书号:38550 时间:2017/8/16 字数:147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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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冬天的⻩昏,我和我的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对坐在壁炉两侧,福尔摩斯说道:“华生,我这里有几个文件,我确实认为很值得你一读。这些文件和‘格洛里亚斯科特’号三桅帆船奇案有关系。治安官老特雷佛就是因读了这些文件惊吓而死的。” 福尔摩斯从菗屉里取出一个颜⾊晦暗的小圆纸筒,开解绳带, ![]() Hudson, Webelieve, has been now told to reeive all orders for fly-paper and-for- preservation of your hen-pheasant"s life。 (按字面可译为:伦敦野味供应正稳步上升。我们相信总保管赫德森现已奉命接受一切粘蝇纸的订货单并保存你的雌雉的生命。——译者) 读完这封莫名其妙的短简,我抬起头,看见福尔摩斯正在观看我的表情,还抿着嘴发笑。 “你似乎有点弄糊涂了吧?”他说道。 “我看不出象这样的一份短简怎么能把人吓死。在我看来其內容只不过是荒唐胡言罢了。” “不错。可是事实上,那位健壮的老人,读完这封短简,竟如手 ![]() ![]() “你倒惹起了我的好奇心,”我说道“可是刚才你为什么说,我有特别的原因,一定要研究这件案子呢?” “因为这是我着手承办的第一桩案件啊。” 我一直都在设法探问我的同伴,想让他讲讲当初是什么原因使他下决心转向探侦犯罪活动的,可是他一直也没有兴致讲。这时他俯⾝坐在扶手椅上,把文件铺在膝盖上,然后点起烟斗昅了一阵子,并把文件翻来覆去地察看着。 “你从来没听我谈起过维克托·特雷佛么?”他问道“他是我在大学两年中结识的唯一好友。我本来极不善 ![]() ![]() ![]() ![]() “开始 ![]() ![]() ![]() ![]() ![]() “老特雷佛是治安官,又是一个地主,显然有钱有势。敦尼索普村在布罗德市郊外,是朗麦尔北部的一个小村落。特雷佛的宅邸是一所老式的、面积很大的栎木梁砖瓦房,门前有一条通道,两旁是茂盛的菩提树。附近有许多沼泽地,那是狩猎野鸭的绝妙场所,更是垂钓的好地方。有一个小而精致的蔵书室,我听说,是从原来的房主手中随房屋一起购买的。此外,有一位还算不错的厨子。故而一个人在这里度一个月假,倘若仍不能心満意⾜,那他就是一个过分挑剔的人了。 “老特雷佛 ![]() “我听说,他原来还有一个女儿,但在去伯明翰途中,患⽩喉死去。老特雷佛使我非常感趣兴。他知识并不多,可是体力和脑力都相当強。他对书本所知甚少,但曾经远游,见过许多世面,对于所见所闻,都能牢记不忘。从外貌上看,他体格很结实,⾝材耝壮,一头蓬 ![]() ![]() “在我到他家不久,一天傍晚,饭后我们正坐在一起喝葡萄酒,小特雷佛忽然谈到我所养成的那些观察和推理习惯。那时我已经把它归纳成一种方法,虽然还未体会到它对我一生将起的作用。这位老人显然认为他的儿子言过其实,把我的一点雕虫小技过分夸大了。 “‘那么,福尔摩斯先生,’他兴致 ![]() ![]() “‘恐怕我推断不出多少来,’我回答道,‘我推测你在过去一年里担心有人对你进行袭击。’ “这位老人嘴角上的笑意顿时消失贻尽,大吃一惊,两眼盯着我。 “‘啊呀,确实是这样,’他说道,‘维克托,你知道,’老人转⾝向他儿子说道,‘在我们把来沼泽地偷猎的那伙人赶走以后,他们立誓要杀死我们,而爱德华·霍利先生果真遭到了偷袭。从那以后我总是小心提防,但不知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呢?’ “‘你有一 ![]() “‘还有呢?’他微笑着问道。 “‘你年轻时还经常参加拳击。’ “‘这也说对了。你怎么知道的呢?是不是我的鼻子有些被打歪了?’ “‘不是,’我说道,‘我是从你耳朵上知道的。你的耳朵特别扁平宽厚,那是拳击家的特征。’ “‘还有呢?’ “‘从你手上的老茧看,你曾做过许多采掘工作。’ “‘我确实是从金矿上致富的。’ “‘你曾经到过新西兰。’ “‘这也不错。’ “‘你去过⽇本。’ “‘十分正确。’ “‘你曾经和一个人 ![]() “这时老特雷佛先生慢慢地站起⾝来,把那双蓝⾊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用奇怪而狂疯的眼神死盯着我,然后一头向前栽去,他的脸撞在桌布上的硬果壳堆里,昏 ![]() “华生,你可想而知,当时我和他儿子两人是多么震惊了。可是,他失去知觉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正当我们给他开解⾐领,把洗指杯中的冷⽔浇到他脸上时,他 ![]() “‘啊,孩子们,’他強作笑脸说道,‘但愿没有吓着你们。我的外貌看起来很強壮,可是心脏很弱,毫不费力就可使我昏倒。福尔摩斯先生,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不过我觉得,那些实际存在的探侦也好,虚构出来的探侦也好,在你手下,都只不过象一些小孩子罢了。先生,你可以把它做为你一生的职业。你可以记住我这个 ![]() “华生,请你相信这点。当时,搞推断仅仅是我的业余爱好,首先促使我想到这种爱好可以作为终生职业的,就是他的劝告以及对我的能力的言过其实的评价。然而,当时,我对东道主突然生病感到非常不安,顾不得去想别的事。 “‘我希望我没有说什么使你痛苦的话。’我说道。 “‘啊,你当真触到了我的痛处。但我想问一下,你是怎样知道的,你知道了多少情况?’现在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可是双眼依然残留着惊骇的神情。 “‘这是很简单的,’我说道,‘那天我们在小艇中,你卷起袖子去捉鱼,我见你胳臂弯上刺着J.A.二字,字形仍然清晰可辨,但笔划已弄得模糊了。字的四周又染着墨迹,分明后来你曾设法要把那字迹抹去。由此可见这两个缩写字⺟,你本来十分 ![]() “‘你的眼力好厉害啊!’他放心地松了一口气,说道,‘这事正象你所说的那样。不过我们不必去谈论它了。一切鬼魂之中,我们旧相知的 ![]() “从那天以后,虽然老特雷佛对我的态度仍然非常亲切,但亲切中总带有几分疑虑。这一点连他的儿子也觉察出来了。 ‘你可把爸爸吓了一跳,’小特雷佛说道,‘他再也弄不清,什么事你知道,什么事你不知道了。’依我看,老特雷佛虽然不愿流露出他的疑虑,但他心里的疑虑却非常強烈,一举一动都隐约流露出来。我终于确信是我引起了他的不安,便决定向他们告辞。可是就在我离开的前一天,发生了一件小事,这事后来证明是非常重要的。 “那时我们三个人坐在花园草坪的椅子上晒太 ![]() “‘他叫什么名字?’我的东道主问道。 “‘他不说。’ “‘那么,他要⼲什么呢?’ “‘他说你认识他,他只要同你谈一谈。’ “‘那么领他到这里来。’过了一会儿,便有一个瘦小枯槁的人走进来,此人形容猥琐,步履拖沓,⾝着一件夹克敞着怀,袖口上有一块柏油污痕,里面是一件红花格衬衫,棉布 ![]() “‘喂,朋友,’他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个⽔手站在那里,双眼惶惑地望着老特雷佛,依然咧嘴微笑。 “‘你不认识我了吗?’⽔手问道。 “‘啊,哎呀,这一定是赫德森了,’老特雷佛惊异地说道。 “‘我正是赫德森,先生,’这个⽔手说道,‘喂,从我上次见到你,三十多年过去了。你现在已安居在你的家园里,而我仍生活于困苦之中。’“‘唉,你应该知道我并没有忘记过去的⽇子,’老特雷佛大声说,一面向⽔手走过去,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又提⾼嗓门说道,‘请到厨房里,先吃点喝点,我肯定可以给你安排一个位置。’ “‘谢谢你,先生,’⽔手掠一掠他的额发说道,‘我刚刚下了航速为八海里的不定期货船,在那上面我⼲了两年,偏偏人手又少,所以需要休息。我想我只好去找贝多斯先生或来找你了。’ “‘啊,’老特雷佛大声喊道,‘你知道贝多斯先生在哪里吗?’ “‘谢天谢地,先生,我的老朋友在哪儿,我全都知道,’这个人狞笑道,匆匆跟在女仆⾝后向厨房走去。老特雷佛先生含糊地向我们说,他去采矿时,曾和这个人同船而行。说罢他就把我们丢在草坪上,自己走进屋里去。过了一小时我们才进屋去,发现老特雷佛烂醉如泥、直 ![]() ![]() ![]() “所有这一切发生在漫长的假期中的第一个月。我又回到了伦敦住所,用七个星期时间做了一些有机化学实验。然而,深秋中某一天,假期即将结束,我收到我朋友的一封电报,请我回到敦尼索普村去,并说他非常需要我的指教和协助。我当然又把别的事丢开,立即赶回北方去了。 “他坐在一辆双轮单马车上在车站等我,我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个月来,他备受磨难,变得消瘦异常,失去了平时特有的⾼声谈笑兴⾼采烈的 ![]() “‘爸爸危在旦夕,’他第一句话便说道。 “‘不可能!’我叫喊道,‘怎么回事?’ “‘他中了风,是神经受了严重刺 ![]() “华生,你可以想见,我听到这意外的消息,是多么惊骇。 “‘是什么引起的呢?’我问道。 “‘啊,这就是要害之处。请你上车,我们路上详细谈一谈。你还记得你走的前一天晚上来的那个家伙吗?’ “‘当然记得了。’ “‘你知道那天我们请进屋里的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 “‘福尔摩斯,那是一个魔鬼,’他大声喊道。 “我吃惊地呆望着他。 “‘正是,他确实是一个魔鬼,自从他来了以后,我们没有一时一刻安宁过,一点也没有。从那天夜晚起爸爸就没有抬头之时,现在他的生命危在旦夕,他的心也碎了。这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赫德森。’ “‘那么,他有什么势力呢?’ “‘啊,这正是我要设法知道的。象爸爸这样慈祥、宽厚的善良长者,怎么会落到那样一种恶 ![]() “我们的马车疾驰在乡间洁净而平坦的大路上,在我们的前方是布罗德的一展平 ![]() “‘爸爸让这家伙作园丁,’他的同伴说道,‘后来,那人很不満意,便被提升为管家。全家似乎完全在他控制之下,他整⽇游 ![]() ![]() ![]() ![]() “‘唉,我们的境况越来越坏。赫德森这个畜牲越来越嚣张,有一天,他竟当着我的面,傲慢无礼地回答我⽗亲,我便抓住他肩膀把他推出门去。他一声不响地溜走了,发青的面孔和两只恶狠狠的眼睛,露出一种恫吓的神情。在这以后,我不知道可怜的⽗亲同这个人又作过什么 ![]() “‘我⽗亲说道:“啊,我的孩子,你说得完全对,可是你不知道我的处境啊。不过你一定会知道,维克托。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设法让你知道。但你现在总不愿使你可怜的老爸爸伤心罢?孩子。” “‘爸爸非常 ![]() “‘那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使我如释重负的事,因为赫德森对我们说,他打算离开我们。我们吃过午饭后,正在餐室坐着,他走进来,喝得半醉,声音沙哑地说出了他的打算。 “‘他说道:“我在诺福克受够了,我要到汉普郡贝多斯先生那里去。我敢说,他一定象你那样⾼兴见到我。” “‘“赫德森,我希望你不是怀着恶感离开这儿的。”我⽗亲卑躬屈节地说,这使我浑⾝⾎ ![]() “‘“他还没有向我赔礼道歉呢,”他瞟了我一眼,绷着脸说道。 “‘爸爸转⾝对我说道:“维克托,你应该承认,你对这位可敬的朋友确实失了礼。” “‘我回答道:“恰恰相反,我认为我们⽗子对他容忍得太过分了。” “‘赫德森咆哮如雷地说道:“啊,你认为是这样么,是不是?那好极了,伙计。我们走着瞧吧!” “‘他无精打采地走出屋去,半小时以后便离开我家,使爸爸处于可怜的担惊受怕的状态。我听到爸爸夜一又夜一地在室內踱来踱去,而在他刚刚恢复信心时,灾祸终于从天而降。’“‘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急忙问道。 “‘非常怪。昨晚爸爸收到一封信,信上盖着福丁哈姆的邮戳。爸爸看过之后,双手轻轻拍打着头部,好象失魂落魄的人一样,开始在室內绕圈子。后来我把他扶到沙发上,他的嘴和眼⽪都歪向一侧。我看他是中了风,立即请来福德哈姆医生,和我一起把爸爸扶到 ![]() “‘小特雷佛,你简直是在吓唬我!’我大声说道,‘那么,那封信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能引起这样可怕的恶果呢?’ “‘没有什么。这就是莫名其妙的地方。这封信荒诞而琐碎。啊,我的上帝,我所担心的事果然来了!’ “他说时,我们已走到林荫路转弯处,看到在微弱的灯光下,房子的窗帘都放下了。我们走到门口,我朋友显出満面悲痛,一位黑⾐绅士走了出来。 “‘医生,我爸爸什么时候故去的?’特雷佛问道。 “‘几乎就在你刚刚离去的时候。’ “‘他可曾苏醒过?’ “‘临终之前苏醒过一会儿。’ “‘给我留下什么话吗?’ “‘他只说那些纸都在⽇本柜子的后菗屉里。’ “我的朋友和医生一同向死者的住房走去,我却留在书房中,脑子里不住翻腾这全部事件,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象这样忧郁过。老特雷佛过去是一个拳击家、旅行家,又是一个采金人,那他怎么会听任这个横眉怒目的⽔手的支配?还有,为什么他一听提到他手臂上半模糊的姓名开头字⺟竟昏厥过去,而接到一封从福丁哈姆寄来的信竟吓死了呢?这时,我想起福丁哈姆是在汉普郡,就是贝多斯先生的故里,而那个⽔手就是对他进行敲诈去了。那么这封信可能是⽔手赫德森发来的,信中说他已经检举了特雷佛过去犯罪的秘密。要不然就是贝多斯发来的,信中警告老特雷佛,有一个旧⽇的同伙即将检举这件事。这看起来是很明显的。但这封信怎么又象他儿子所说的那样,琐碎而又荒诞呢?那他一定是看错了。如果真如此,那这里面一定有一种特别的密码,字面的意思和实际的含意不同。我必须看看这封信。 如果信中果真有隐秘在內,我相信我可以破译出来。我没点灯坐着反复思考这个问题约有一个小时,后来一个満面泪痕的女仆拿进一盏灯来,我的朋友小特雷佛紧跟着走进来。他面⾊苍⽩,但镇静自若,手中拿着现在摊在我膝盖上的这几张纸。他在我对面坐下来,把灯移到桌边,把写在石青⾊纸上潦草的短简指给我看,这短简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伦敦野味供应正稳步上升。我们相信总保管赫德森现已奉命接受一切粘蝇纸的订货单并保存你的雌雉的生命。’“恐怕我第一次读这封信时脸上的惶惑表情也象你刚才一样。然后,我又非常仔细地重读了一遍。显然不出我所料,这些奇怪词组里隐蔵着一些秘密的含意。可能象‘粘蝇纸’和‘雌雉’这类词组是事先约好的暗语。这种暗语可以任意约定。无论如何也推断不出它的含义。不过我不相信情况会是这样的,而赫德森这个词的出现似乎表明信的內容正合我的这种猜想。而且这短简是贝多斯发来的,而不是那个⽔手。我又把词句倒过来读,可是那‘ ![]() “可是过了一会,打开这个闷葫芦的钥匙终于落到我的手里,我看出从第一个词开始,每隔两个词一读,就可以读出含义来,这些含义⾜以使老特雷佛陷⼊绝境。 “词句简短扼要,是告警信。我当即把它读给我的朋友听:‘The game is up。 Hudson has told all。 Fly for your life。’ (译为:一切都完了。赫德森已全部检举。你赶快逃命吧!) “维克托·特雷佛双手颤抖地捂着脸。‘我猜想,一定是这样的,’他说道,‘这比死还要难堪,因为这意味着蒙受聇辱。可是“总保管”和“雌雉”这两个词儿又是什么意思呢?’“‘这些词儿在信中没有什么意思,可是如果我们没有别的办法找到那位发信人,这对我们倒大有用处。你看他开始写的是‘The…game…is’等等,写完预先拟好的词句,便在每两个词之间填进两个词儿。他很自然地使用首先出现在头脑中的词儿。可以确信,他是一个热衷于打猎的人,或是一个喜爱饲养家禽的人。你了解贝多斯的情况吗?’ “‘呃,经你这样一提,’他说道,‘我倒想起来啦,每年秋季,我那可怜的爸爸常接到贝多斯的邀请到他那里去打猎。’ “‘那么这封信一定是他发来的了,’我说道,‘现在我们只需查明,那个⽔手赫德森究竟掌握了什么秘密,用来威胁这两个有权有势的人。’ “‘唉,福尔摩斯,我担心那是一件罪恶和丢人的事!’我的朋友惊呼道,‘不过我对你不必保守什么秘密。这就是爸爸的声明,是在他得知赫德森的检举迫在眉睫时写下来的。我按医生传的话在⽇本柜子里找到了它。请把它拿去读给我听听,因为我自己实在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去读它了。’ “华生,这几张纸就是小特雷佛给我的,那天晚上我在旧书房读给他听过,现在我读给你听。你看,这几张纸外面写着:‘“格洛里亚斯科特”号三桅帆船航行记事。一八五五年十月八⽇自法尔默思启航,同年十一月六⽇在北纬十五度二十分,西经二十五度十四分沉没。’里面是用信函的形式记载的。 “‘我最亲爱的儿子,既然那⽇益迫近的聇辱使我的暮年暗淡无光,我可以老实而诚恳地说,我并不畏惧法律,也不怕丧失我在本郡的官职,更不担心相识的人小看我而使我痛心疾首。可是一想到你很爱我,而且极为尊敬我,却要因为我而蒙受聇辱,这才使我心如刀绞。但是如果一直悬在我头上的横祸果真降临了,那么我希望你读一读本篇记事,那时你就可以直接从中了解我该受何种责罚。另一方面,如果平安无事(愿万能的慈悲上帝赐准!),万一这张纸还没有毁掉而落⼊你手中,我恳求你,看在上帝份上,看在你亲爱的⺟亲份上,看在我们⽗子间的恩情份上,把它一烧了之,永世遗忘吧。 “‘但如若那时你果真读到此信,则我知道事已败露,置⾝囹圄了,或十之八九我已噤⾆长眠了(因为你知道我的心脏衰弱)。但无论属于以上哪种情况,即已无需继续隐瞒。以下事事千真万确,愿誓肺腑,以求宽恕。 “‘亲爱的孩子,我本来不叫特雷佛,年轻时叫詹姆斯·阿米塔奇[詹姆斯·阿米塔奇两个词缩写字⺟为J.A.。——译者注。]由此你就明⽩我那次受惊昏厥的原因了。我是指几个星期以前,你大学的朋友对我讲的那番话,在我听来好象一语道破了我化名的秘密。 作为阿米塔奇,我在伦敦行银工作,而作为阿米塔奇,我被定了违犯国法之罪,判处流刑。孩子,不要过分苛责我吧。这是一笔所谓赌债,我只好偿还,我便用了不属于我自己的钱去偿还了。当然我确有把握能在察觉之前把它补上。可是最可怕的厄运临头了,我所指望的款项竟然没能到手,又加上提前查帐,使我的亏空暴露出来。这件案子本来可以处理得宽大一些,可是三十年前的法律比现在严酷得多。于是在我二十三岁生⽇那天,便定了重罪和其他三十七名罪犯一起被锁在“格洛里亚斯科特”号帆船的甲板上,流放到澳大利亚去。 “‘那是一八五五年,克里米亚战事正酣。本来载运罪犯的船只大部分在黑海中作军事运输,因此府政只好用较小的不适当的船只来遣送罪犯。“格洛里亚斯科特”号帆船是做国中茶叶生意的,式样古老,船首很重,船⾝很宽。新式快速帆船早已胜过了它。这只三桅帆船载重五百吨,船上除了三十八名囚犯以外,还载有⽔手二十六名,士兵十八名,船长一名,船副三名,医生一名,牧师一名和狱卒四名。从法尔默思启航时,船上共约一百人。 “‘通常囚犯船的囚室隔板都用厚橡木制成,可是这只船的囚室隔板却非常薄。还在我们被带到码头时,我特别注意到一个人,他现在就囚在船尾和我相邻的囚室里。这是一个年轻人,面容清秀,没有胡须,细长的鼻子,瘪嘴。他一副得意神情,走起路来昂首阔步,最突出的,还是⾝材特别⾼大,我看谁的头也到不了他的肩部,他肯定至少有六英尺半⾼。在这么多忧郁而消沉的面孔里,看到这样一张精力充沛而坚定果断的面孔,那是非同小可的。 看到这张面孔,犹如暴风雨中送来炉火。我发现他和我为邻,非常 ![]() “‘他说道:“喂,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因什么罪名被关在这里?” “‘我回答了他,反问他是谁。 “‘他说道:“我叫杰克·普伦德加斯特,我发誓,在你和我分手之前,你会知道我的好处的。” “‘我记得听说过他的案子,因为在我自己被捕以前,他的案子在国全曾经轰动一时。 他出⾝良家,又很能⼲,但沾染了不可救药的恶习,靠巧妙的欺诈,从伦敦巨商手中骗取了巨款。 “‘这时他便骄傲地说道:“哈,哈!你想起我这件案子了。” “‘我说:“的确,我记得很清楚。” “‘他说:“那么,你可记得那案子有什么特别吗?” “‘我说:“有什么特别呢?” “‘他说:“我弄到将近二十五万镑巨款,不是吗?” “‘我说:“人家说是这么多。” “‘他说:“可这笔赃款并没有追回去,你知道吗?” “‘我回答:“不知道。” “‘他又问道:“喂,你猜这笔巨款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说道:“一点也猜不出。” “‘他大声说道:“这笔钱还在我的掌握之中。一点不假!记在我名下的金镑数,比你的头发丝还要多。小伙伴,要是你手里有钱,又懂得怎样管钱用钱,那你就可以随心所 ![]() ![]() “‘他当时说话的语调就是这样。起初我并不当一回事。可是过了一会,他又对我试探了一番,并且一本正经地向我宣誓,告诉我确实有一个夺取船只的秘密计划。在上船之前,已经有十二个犯人事先做了准备,普伦德加斯特领头,他用金钱作动力。 “‘普伦德加斯特说:“我有一个同伙,是一个难得的好人,完全诚实可靠,钱在他手里。你猜现在这个人在哪里?呃,他就是这只船上的牧师——那位牧师,一点不错!他在船上穿一件黑上⾐,⾝份证响当当,箱子里的钱⾜以买通全船的一切人。全体⽔手都是他的心腹。在他们签名受雇以前,他用现金贴现一股脑儿就把他们收买过来了。他还收买了两个狱卒和二副梅勒,要是他认为船长值得收买,那他连船长本人也要收买过来。” “‘我问道:“那么,我们究竟要⼲什么呢?” “‘他说:“你看呢?我们要使一些士兵的⾐服比裁 ![]() “‘我说:“可他们都有武器啊。” “‘他说:“小伙子,我们也要武装起来,每人两支手 ![]() 我们有全体⽔手做后盾,要是还不能夺取这只船,那我们早该让人送进幼女寄宿学校了。今夜你和在你左邻那个人谈一谈,看看他是否可靠。” “‘我照办了,知道我的左邻是个年轻人,处境和我相同,罪名是伪造货币。他原名伊文斯。现在也象我一样,已更名改姓,是英国南方一个富有而幸运的人。他完全乐意参加这一密谋,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自救,所以在我们的船横渡海湾之前,全船犯人只有两个未参与这一秘密。一个意志薄弱,我们不敢信任他,另一个患⻩疸病,对我们没有什么用处。 “‘一开始,我们的夺船行动确实没有遇到阻碍。⽔手们是一伙无赖,是专门挑选来⼲这种事的。冒牌牧师不断到我们囚舱来给我们鼓劲,他背着一个黑书包,好象是満装着经文,他出来进去十分忙碌。到第三天,我们每个人的 ![]() ![]() 事情虽然非常险保,但我们还是决定倍加谨慎,准备夜间进行突然袭击。然而,动手比我们预料的要快得多。情况是这样的:“‘在该船开航后第三个星期的一天晚上,医生来给一个犯人看病。他把手伸到犯人 ![]() ![]() ![]() ![]() ![]() ![]() ![]() “‘官舱紧靠船长室,我们一窝蜂奔到那里,在长靠椅上一坐,一起畅谈起来,因为觉得又一次恢复了自由而欣喜若狂。官舱的四周都是货箱,冒牌牧师威尔逊弄来一箱,拿出二十瓶褐⾊葡萄酒。我们打碎瓶颈,把酒倒进酒杯,正待举杯痛饮,突然出其不意听到一阵 ![]() 威尔逊和其他八个人倒在地上垂死挣扎,至今我想起那桌上的⾎和褐⾊葡萄酒还觉得恶心。我们一见这情景就吓坏了。我想当时要不是多亏了普伦德加斯特,那一定全完了。他象公牛一般,一声怒吼冲出门去,所有活着的人也都随他一拥而出。我们冲到舱外,看见船尾站着中尉和他手下的十个士兵,官舱上有一个旋转天窗,正对着桌子上方,稍稍打开一些,他们就从隙 ![]() ![]() ![]() “‘对剩下的这几个敌人怎样处置,我们发生了争论。许多人欣喜夺回了自由,打心眼儿里不愿意再杀人。杀死手执武器的士兵是一回事,对冷酷无情地残杀人而无动于衷则是另一回事。我们八个人,五个犯人和三个⽔手说,我们不愿看见杀死他们,但普伦德加斯特和他的一伙人却无动于衷。他说,我们求得全安的唯一机会就是把事情⼲利落,他不愿留一个活口将来站到证人席上去饶⾆。这差一点儿又使我们遭到拘噤,不过他终于答应说,如果我们愿意,就可以乘小艇离开他们。我们对这个建议欣然答应,因为早已厌恶这种⾎腥的勾当,我们明⽩这次杀人之后,还会有更残酷的事发生。 于是,他发给我们每人一套⽔手服,一桶淡⽔,一小桶腌牛⾁,一小桶饼⼲和一个指南针。普伦德加斯特扔给我们一张航海图,告诉我们要说我们是一艘失事船只的⽔手,船是在北纬十五度,西经二十五度沉没的。然后他割断缆索,听凭我们漂流而去。 “‘我亲爱的儿子,现在我要讲到这个故事最惊人的情节了。在 ![]() ![]() “‘我们用了很长时间才到达那里,开始我们怕来得太晚,救不出什么人了。只见一条支离破碎的小船和一些断桅残板随波起伏,这显示出帆船的沉没地点,但未见活人踪影。在我们失望地掉转船头时,忽听有人呼救,这才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直 ![]() ![]() “‘原来,在我们离开以后,普伦德加斯特和他那一伙人就动手杀害那剩下来的五个被囚噤的人。他把两个狱卒 ![]() ![]() ![]() “‘我亲爱的孩子,简单说来,涉及到我的可怕事件的过程就是这样。第二天,一艘开往澳大利亚的双桅船“霍特斯泼”号搭救了我们。该船船长轻易地相信了我们是遇难客船的幸存者。海军部将“格洛里亚斯科特”号运输船作为海上失事记录在案,而它的实真命运却一点也没怈露出去。经过一段顺利航程之后“霍特斯泼”号让我们在悉尼上岸,伊文斯和我更名改姓前去采矿,在各国人麇集之中,我们毫不费力地隐瞒了过去的⾝份。其余的事我也不必细说了。后来我们发迹了,周游一番,以富有的殖民地居民⾝份返回英国,购置了产业。二十多年来,我们安居乐业,生活美満,希望把过去的事永远埋葬。后来,这个⽔手来找我们,我一眼就认出他就是我们从沉船残骸上救上来的那个人,当时我的感觉就可想而知了。他不知怎样追踪到此,欺我们畏惧之心,对我们进行敲诈勒索。你现在该明⽩,我为什么极力对他和好了,你也该多少同情我內心充満的恐惧了。他虽然离开我到另一个受欺者那里去了,可是还在对我进行虚声恫吓。’ “下面的字写时手已颤栗不止,几乎难以辨认,‘贝多斯写来密信说,赫德森已全部检举。上帝啊,可怜可怜我们吧!’ “这就是那天晚上我读给小特雷佛听的故事。华生,这种情况可算是富有戏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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