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世名言是冯梦龙创作的经典历史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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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喻世名言 作者:冯梦龙 | 书号:12630 时间:2017/4/18 字数:102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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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透风流二字禅,好姻缘作恶姻缘。 痴心做处人人爱,冷眼观时个个嫌。 闲花野草且休拈,赢得⾝安心自然。 山 ![]() 这首词,单道着⾊ ![]() 话说南宋光宗朝绍熙元年,临安府在城清河坊南首升 ![]() 铺中有个主管,姓任名珪,年二十五岁。⺟亲早丧,止有老⽗,双目不明,端坐在家。任珪大孝,每⽇辞⽗出,到晚才归参⽗,如此孝道。祖居在江⼲牛⽪街上。是年冬间,凭媒说合,娶得一 ![]() 原来这妇人未嫁之时,先与对门周待诏之子名周得有奷。 此人生得丰姿俊雅,专在三街两巷贪花恋酒,趋奉得妇人中意。年纪三十岁,不要娶 ![]() ![]() 荏苒光 ![]() 看见垂杨柳,回头麦又⻩。 蝉声犹未断,孤雁早成行。 忽一⽇,正值八月十八⽇嘲生⽇。満城的佳人才子,皆出城看嘲。这周得同两个弟兄,俱打扮出候嘲门。只见车马往来,人如聚蚁。周得在人丛中丢撇了两个弟兄,嘲也不看,一径投到牛⽪街那任珪家中来。原来任公每⽇只闭着大门,坐在楼檐下念佛。周得将扇子柄敲门,任公只道儿子回家,一步步摸出来,把门开了。周得知道是任公,便叫声:“老亲家,小子施礼了。”任公听着不是儿子声音,便问:“⾜下何人?有何事到舍下?”周得道:“老亲家,小子是梁凉伞姐姐之子。有我姑表妹嫁在宅上,因看嘲特来相访。令郞姐夫在家么?”任公双目虽不明,见说是媳妇的亲,便邀他请坐。就望里面叫一声:“娘子,有你阿舅在此相访。” 这妇人在楼上正纳闷,听得任公叫,连忙浓添脂粉,揷戴钗环,穿几件⾊服,三步那做两步,走下楼来,布帘內瞧一瞧:“正是我的心肝情人,多时不曾相见!”走出布帘外,笑容可掬,向前相见。这周得一见妇人,正是: 分明久旱逢甘雨,赛过他乡遇故知。 只想洞房 ![]() 两个并肩坐下。这妇人见了周得,神魂飘 ![]() 这两个上得楼来,就抱做一团。妇人骂道:“短命的!教我思量得你成玻因何一向不来看我?负心的贼!”周得笑道:“姐姐,我为你嫁上江头来,早晚不得见面,害了相思病,争些儿不得见你。我如常要来,只怕你老公知道,因此不敢来望你。”一头说,一头搂抱上 ![]() 情兴两谐和,搂定香肩脸贴腮。手捻着香酥 ![]() ![]() ⽟体靠郞怀,⾆送丁香口便开。倒凤颠鸾雨云罢,嘱多才,明朝千万早些来。 这词名《南乡子》,单道其⽇间雨云之事,这两个霎时云收雨散,各整⾐巾。妇人搂住周得在怀里道:“我的老公早出晚归,你若不负我心,时常只说相访。老子又瞎,他晓得什么!只顾上楼和你快活,切不可做负心的。”周得答道:“好姐姐,心肝⾁,你既有心于我,我决不负于你。我若负心,教我堕阿鼻地狱,万劫不得人⾝。”这妇人见他设咒,连忙捧过周得脸来,⾆送丁香,放在他口里道:“我心肝,我不枉了有心爱你。从今后频频走来相会,切不可使我倚门而望。”道罢,两人不忍分别。只得下楼别了任公,一直去了。 妇人对任公道:“这个是我姑娘的儿子,且是本分淳善,话也不会说,老实的人。”任公答道:“好,好。”妇人去灶前安排中饭与任公吃了,自上楼去了,直睡到晚。任珪回来,参了⽗亲,上楼去了。夫 ![]() 这周得自那⽇走了这遭,⽇夜不安,一心想念。歇不得两⽇,又去相会,正是情浓似火。此时牛⽪街人烟稀少,因此走动,只有数家邻舍,都不知此事。不想周得为了一场官司,有两个月不去相望。这妇人 ![]() 乌飞兔劫,朝来暮往何时歇?女娲只会炼石补青天,岂会熬胶粘⽇月? 倏忽又经元宵,临安府居民门首扎缚灯棚,悬挂花灯,庆贺元宵。不期这周得官事已了,打扮⾐巾,其⽇巳牌时分,径来相望。却好任公在门首念佛,与他施礼罢,径上楼来。袖中取出烧鹅 ![]() ![]() 这任公肚中又饥,心下又气,想道:“这阿舅今⽇如何在楼上这一⽇?”便在楼下叫道:“我肚饥了,要饭吃!”妇人应道:“我肚里疼痛,等我便来。”任公忍气呑声,自去门前坐了,心中暗想:“必有跷蹊,今晚孩儿回来问他。”这两人只得分散,轻轻移步下楼,款款开门,放了周得去了。那妇人假意叫肚痛,安排些饭与任公吃了,自去楼上思想情人,不在话下。 却说任珪到晚回来,参见⽗亲。任公道:“我儿且休要上楼去,有一句话要问你。”任珪立住脚听。任公道:“你丈人丈⺟家,有个甚么姑舅的阿舅,自从旧年八月十八⽇看嘲来了这遭,以后不时来望,径直上楼去说话,也不打紧。今⽇早间上楼,直到下午,中饭也不安排我吃。我忍不住叫你老婆,那阿舅听见我叫,慌忙去了。我心中十分疑惑,往⽇常要问你,只是你早出晚回,因此忘了。我想男子汉与妇人家在楼上一⽇,必有奷情之事。我自年老,眼又瞎,管不得,我儿自己慢慢访问则个。” 任珪听罢,心中大怒,火急上楼。端的是:口是祸之门,⾆为斩⾝刀。 闭口深蔵⾆,安⾝处处牢。 当时任珪大怒上楼,口中不说,心下思量:“我且忍住,看这妇人分豁。”只见这妇人坐在楼上,便问道:“⽗亲吃饭也未?” 答应道:“吃了。”便上楼点灯来,铺开被,脫了⾐裳,先上 ![]() ![]() 妇人见说,爬将起来,穿起⾐裳,坐在 ![]() ![]() 又哭又说。任珪睡不着,只得爬起来,那妇人头边搂住了,抚恤道:“便罢休,是我不是。看往⽇夫 ![]() 那妇人倒在任珪怀里,两个云情雨意,狂了半夜,俱不题了。 任珪天明起来,辞了⽗亲⼊城去了。每⽇巴巴结结,早出晚回。那痴婆一心只想要偷汉子,转转寻思:“要待何计脫⾝?只除寻事回到娘家,方才和周得做一块儿,耍个満意。” ⽇夜挂心,捻指又过了半月。 忽一⽇饭后,周得又来,拽开门儿径⼊,也不与任公相见,一直上楼。那妇人向前搂住,低声说道:“叵耐这瞎老驴,与儿子说道你常来楼上坐定说话,教我分说得口⽪都破,被我葫芦提瞒过了。你从今不要来,怎地教我舍得你?可寻思计策,除非回家去与你方才快活。”周得听了,眉头一簇,计上心来:“如今屋上猫儿正狂,叫来叫去。你可漏屋处抱得一个来,安在怀里,必然抓碎你 ![]() ![]() ![]() ![]() ![]() ![]() 正是: 老⻳烹不烂,移祸于枯桑。 那妇人伺候了几⽇。忽一⽇,捉得一个猫儿,开解 ![]() ![]() ![]() ![]() ![]() ![]() 将近⻩昏,任珪回来,参了⽗亲。到里面不见妇人,叫道:“娘子,怎么不下楼来?”那妇人听得回了,越哭起来。任珪径上楼,不知何意,问道:“吃晚饭也未?怎地又哭?”连问数声不应,那 ![]() 说起来妆你娘的谎子。快写休书,打发我回去,做不得这等猪狗样人!你若不打发我回家去,我明⽇寻个死休!”说了又哭。任珪道:“你且不要哭,有甚事对我说。”这妇人爬将起来,抹了眼泪,擗开 ![]() ![]() ![]() ![]() “正是‘画虎画⽪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罢罢,原来如此!可知道前⽇说你与什么阿舅有奷,眼见得没巴鼻,在我面前胡说。今后眼也不要看这老禽兽!娘子休哭,且安排饭来吃了睡。”这妇人见丈夫听他虚说,心中暗喜,下楼做饭,吃罢去睡了。正是:娇 ![]() 这任珪被这妇人情⾊昏 ![]() ![]() 妇人道:“我带得有烧鹅美酒,与你同吃。你要买时,只觅些鱼菜时果⾜矣。”周得一霎时买得一尾鱼,一只猪蹄。四⾊时新果儿,又买下一大瓶五加⽪酒。拿来家里,教使女舂梅安排完备,已是申牌时分。妇人摆开桌子,梁公梁婆在上坐了,周得与妇人对席坐了,使女筛酒,四人饮酒,直至初更。吃了晚饭,梁公梁婆二人下楼去睡了。这两个在楼上。正是: ![]() 正要称意停眠整宿,只听得有人敲门。正是:⽇间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不吃惊。 这两个指望做夜一快活夫 ![]() ![]() 只因来上厕,争些儿死于非命。正是: 恩义广施,人生何处不相逢? 冤仇莫结,路逢狭处难回避。 任珪刚跨上东厕,被周得劈头揪住,叫道:“有贼!”梁公、梁婆、妇人、使女各拿一 ![]() ![]() ![]() ![]() 你道事有凑巧,物有偶然,正所谓: 吃食少添盐醋,不是去处休去。 要人知重勤学,怕人知事莫做。 当时任珪心下郁郁不乐,与决不下。內中忽有一人说道:“我那里有一邻居梁凉伞家,有一件好笑的事。”这人道:“有什么事?”那人道:“梁家有一个女儿,小名圣金,年二十余岁。 未曾嫁时,先与对门周待诏之子周得通奷。旧年嫁在城外牛⽪街卖生药的主管叫做任珪。这周得一向去那里来往,被瞎阿公识破,去那里不得了。昨⽇归在家里,昨晚周得买了嗄饭好酒,吃到更荆两个正在楼上快活,有这等的巧事,不想那女婿更深夜静,赶不出城,径来丈人家投宿。奷夫惊得没躲避处,走去东厕里躲了。任珪却去东厕净手,你道好笑么?那周得好手段,走将起来劈头将任珪揪住,到叫:‘有贼!’丈人、丈⺟、女儿,一齐把任珪烂酱打了一顿,奷夫逃走了。 世上有这样的异事!”众人听说了,一齐拍手笑起来,道:“有这等没用之人!被奷夫 ![]() 情知语是钩和线,从头钓出是非来。 当时任珪却好听得备细,城门正开,一齐出城,各分路去了。此时任珪不出城,复⾝来到张员外家里来,取了三五钱银子,到铁铺里买了一柄解腕尖刀,和鞘揷在 ![]() ![]() ![]() ![]() ![]() ![]() ![]() 次⽇早起,将刀揷在 ![]() ![]() 青龙与⽩虎同行,吉凶事全然未保。 这任珪东撞西撞,径到美政桥姐姐家里。见了姐姐说道:“你兄弟这两⽇有些事故,爹在家没人照管,要寄托姐姐家中住几时,休得推故。”姐姐道:“老人家多住些时也不妨。”姐姐果然教儿去接任公,扶着来家。 这⽇任珪又在街坊上串了一回,走到姐姐家,见了⽗亲,将从前事,一一说过,道:“儿子被这泼 ![]() ![]() 恰好是⻩昏时候,走到张员外家,将上件事一一告诉:“只有⽗亲在姐姐家,我也放得心下。”张员外道:“你且忍耐,此事须要三思而行。自古道:‘捉奷见双,捉贼见赃。’倘或不了事,枉受了苦楚。若下在死囚牢中,无人管你。你若依我说话,不強如杀害人 ![]() ![]() ![]() 道:“好了!”一直望丈人家来。 隔十数家,黑地里立在屋檐下,思量道:“好却好了,怎地得他门开?”踌躇不决。只见卖烧饼的王公,挑着烧饼担儿,手里敲着小小竹筒过来。忽然丈人家门开,走出舂梅,叫住王公,将钱买烧饼。任珪自道:“那厮当死!”三步作一步,奔⼊门里,径投胡梯边梁公房里来。掇房开门,拔刀在手,见丈人、丈⺟俱睡着。心里想道:“周得那厮必然在楼上了。”按住一刀一个,割下头来,丢在 ![]() ![]() 种瓜得瓜,种⾖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当时任珪跨上楼来。原来这两个正在 ![]() ![]() ![]() ![]() ![]() ![]() ![]() ![]() ![]() ![]() ![]() 遂开了门,叫两边邻舍,对众人道:“婆娘无礼,人所共知。我今杀了他一家,并奷夫周得。我若走了,连累⾼邻吃官司,如今起烦和你们同去出首。”众人见说未信,慌忙到梁公房里看时,老夫 ![]() 上楼看时,周得被杀死在楼上,遍⾝刀搠伤痕数处,尚在⾎里,妇人杀在 ![]() 道犹未了,嚷动邻舍、街坊、里正、缉捕人等,都来缚住任珪。任珪道:“不必缚我,我自做自当,并不连累你们。”说罢,两手提了五颗头,出门便走。众邻舍一齐跟定,満街男子妇人,不计其数来看,哄动満城人。只因此起,有分教任珪,正是: 生为孝子肝肠烈,死作明神姓字香。 众邻舍同任珪到临安府。大尹听得杀人公事,大惊,慌忙升厅。两下公吏人等排立左右,任珪将五个人头,行凶刀一把,放在面前,跪下告道:“小人姓任名珪,年二十八岁,系本府百姓,祖居江头牛⽪街上。⺟亲早丧,止有老⽗,双目不明。前年冬间,凭媒说合,娶到在城⽇新桥河下梁公女儿为 ![]() 一时小人见不到,被这婆娘巧语虚言,说道老⽗上楼戏调。因此三⽇前,小人打发妇人回娘家去了。至⽇,小人回家晚了,关了城门,转到 ![]() ![]() ![]() ![]() 险道神脫了⾐裳,这场话非同小可。 当⽇一齐同到梁公家,将五个尸首一一检验讫,封了大门。县尉带了一⼲人犯,来府堂上回话道:“检得五个尸,并是凶⾝自认杀死。”大尹道:“虽是自首,难以免责。” ![]() 且说任珪在牢內,众人见他是个好男子,都爱敬他。早晚饭食,有人管顾,不在话下。 临安府大尹与该吏商量:任珪是个烈 ![]() ![]() 文书到府数⽇,大尹差县尉率领仵诈、公吏、军兵人等,当⽇去牢中取出任珪。大尹将朝廷发落文书,教任珪看了。任珪自知罪重,低头伏死。大尹教去了锁枷镣肘,上了木驴。只见:四道长钉钉,三条⿇素缚。 两把刀子举,一朵纸花遥 县尉人等,两 ![]() ![]() ![]() 少顷,风息天明,县尉并刽子众人看任珪时,掷索长钉俱已脫落,端然坐化在木驴之上。众人一齐发声道:“自古至今,不曾见有这般奇异的怪事。”监斩官惊得木⿇,慌忙令仵作、公吏人等,看守任珪尸首,自己忙拍马到临安府,禀知大尹。大尹见说大惊,连忙上轿,一同到法场看时,果然任珪坐化了。大尹径来刑部禀知此事,着令排邻地方人等,看守过夜。明早奏过朝廷,凭圣旨发落。次⽇巳牌时分,刑部文书到府,随将犯人任珪尸首,即时烧化,以免凌迟。县尉领旨,就当街烧化。城里城外人,有千千万万来看,都说:“这样异事,何曾得见!何曾得见!” 却说任公与女儿得知任珪死了,安排些羹饭。外甥挽了瞎公公,女儿拾着轿子,一齐径到当街祭祀了,痛哭一常任珪的姐姐,教儿子挽扶着公公,同回家奉亲过世。 话休絮烦,过了两月余,每遇⻩昏,常时出来显灵。来往行人看见者,回去便患病,备下羹饭纸钱当街祭献,其病即痊。忽一⽇,有一小儿来牛⽪街闲耍,被任珪附体起来。众人一齐来看,小儿说道:“⽟帝怜吾是忠烈孝义之人,各坊城隍、土地保奏,令做牛⽪街土地。汝等善人可就我屋基立庙,舂秋祭祀,保国安民。”说罢,小儿遂醒。当坊邻佑,看见如此显灵,那敢不信?即⽇敛出财物,买下木植,将任珪基地盖造一所庙宇。连忙请一个塑佛⾼手,塑起任珪神像,坐于中间,虔备三牲福礼祭献。自此香火不绝,祈求必应,其庙至今尚存。后人有诗题于庙壁,赞任珪坐化为神之事,诗云:铁销石朽变更多,只有精神永不磨。 除却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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