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灯是诸葛青云创作的经典武侠小说作品
阿珂小说网
阿珂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伦理小说
小说排行榜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卻望唐晶 情栬生活 特殊嗜好 娇妻呷吟 纵卻紫筠 萝莉女仆 美女何姎 希灵滛国 疯狂夜空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珂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江湖夜雨十年灯  作者:诸葛青云 书号:1969  时间:2016/10/5  字数:22403 
上一章   第十三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下一章 ( → )
铃钱轻敲,丝竹齐奏,一阵仙乐悦人。

  一个着罗绩的垂髫少女,年约十三四,脆喉轻启:“仙子在‘蒹葭宫’敬候贵宾!”

  天心重施一礼,肃容道:“贫尼谨候吩咐!”

  老姬柔和地道:“师太不必多礼了,请随老身来吧!”

  天心恭敬地跟在她身后,由众女簇拥着,直向“蒹葭宫”而来,一路尽是雕栋画栏,黄金为地玉为砌,珊瑚作饰珠作灯,说不尽一种富贵华丽的景象。

  行至一座华殿,老姬将身立定道:“就是这里了,小玉去告诉仙子一声…”

  小玉扑翅飞起,穿越殿上月窗门而入,天心抬头一看,但见殿上有一方长愿,隶革“蒹葭宫”三个大宇,俱用明珠珠嵌就!

  凭是天心身在空门,六清争,已至富贵不能动的境界,也不咋舌惊叹此地气派之大。

  正思索测览之际,忽闻吉金锣,殿门大开,洁白无垢的玉地上,铺着一溜大红的地毯。

  两旁各站立一列官装少女,或持长两孔雀绷宫扇,或奉玉如意,或端金炉,香烟绕维,麝气氤氲!

  正中坐着一位丽人,风华绝代,姿容无双。论年龄不过三十许,端的是眉似山难画,鬓赛停云更浓…

  天心瞧在眼中,心头不免狐疑,管双成六十年前即已名江湖,现在何以如此年轻,莫非是错了…

  正在犹疑间,小玉已代为通报道:“‘峨媚’高尼天心,已过四关,循例请见仙子!”

  仙子玉臂一舒,罗袖微飘道:“小鬼头别哓舌了,我自定下规律以来,能连闯四关的,师太尚是第一人,哪有前例可循,还不快为师太设座!”

  一言方毕,立即有人在右侧设下一张锦墩。

  仙子伸手肃容道:“师大请坐,梵净山有幸,能接待师太如此高人!”

  天心顶札就坐,想了一想道:“久闻梵净山中,绰约多仙,倾思一访,今得见,果然是管青衣,董双成一的人物!”

  她故意将两个传闻中的仙女名字说出来,其中冠姓嵌名,恰好有管双成三宇,冀图一试反应。

  果然仙子闻言,脸色动了一下,半晌始道:“师太从何得知我昔酬名?”

  天心一听她果然就是管双成,心中又喜又疑,喜的是这一趟总算没找错,疑的是这仙子实在太不像!

  因此仍是支吾地道:“仙子莫不是…”

  仙子经点头道:“我就是昔名‘禹二’,今号‘冷心’的管双成!”

  天心惊道:“仙子岂仅风月无边,简直就是青春永驻,六十年前轰动江湖,六一年后红颜如故,贫尼岂仅仰慕,亦且…”

  “冷心仙子”管双成展容笑道:“师太大概吃惊了吧,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这梵净山麓产一种‘九天梅宝’,功能驻颜…”

  天心恍然道:“九天梅宝’仙府珍果,难怪悠悠岁月。玉容不减…

  管双成笑着道:“梅室仅能保颜,却不保命,人寿几许,到时依然白骨黄土,我之所以自号仙子,也不过是安慰自己而已”

  歇了一下又道:“而且此物最忌动心,必须面冷心死,方克肩效,少时我以数枚相赠,倒是颇为恰当!”

  天心闻言无语,小玉在珊瑚架上偏头念道:“阅人多矣,谁得似长亭树,树若有情时,不会得青青若此…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限月常圆…”

  声调凄婉,竟似美人迟暮,伤悲秋!

  天心等了一下才道:“多谢仙子盛意,贫尼出家人,需此无益,而且我虽是身在佛门,也难做到百事不在心,例如此次…”

  管双成口道:“我正相问,师太知我名字,远程而来,必不是游方行脚,而且看师太之意,竟似特意来找我似的!”

  天心道:“贫尼正是专程前来进渴仙子!”

  管双成奇道:“师太有何贵干?”

  天心沉重地道:“有贫尼前来,乃为武林万千生灵乞命!”

  管双成不解地道:“我在此足不出山,难道会危害武林不成?”

  天心摇头道:“不是仙子自己!…”

  管双成沉声道:“难道是我宫中有人在外惹了祸了吗?”

  天心道:“正是,仙子门下任共奔…”

  管双成奇道:“我们中并无此人!”

  天心也呆了,想了一下又道:“他是个少年男子,大约有二十多岁,颇为英俊…”

  管双尚未答话,小玉又抢道:“巡山侍者被罚离宫三年,师太说的也许是他!”

  管双成沉一下道:“嗯!有这可能师太因何知道他是我们中!”

  天心道:“笛音却敌,举世无二,一调‘无猜曲’…”

  管双成急道:“那就是他了…这孽畜做了些什么?”

  天心只得把任共弃与杜素琼大闹“武当”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管双成听完了,不理会别的,却间道:“这杜素琼人品如何?”

  天心不知她此问何意,只好说道:“貌拟天人,若冰霜!”

  管双成颇感兴趣地再追问道:“比我这门下诸女如何?”

  天心朝周围看了一下,感到颇难回答,半晌才道:“一时俊秀,难分瑜亮…”

  管双成却笑着道:“师大别替她们留余地了,我想杜素琼必是比她们美多了。这小子眼光不错,福气也不错!”

  天心见管双成竟有嘉许之意,不由得急了,忙道:“仙子,他们在外面这一尽情杀戮…”

  管双成不以为然地道:“照你所说,杜素琼身受极惨,那她现在所作所为都是那些人所通,杀之实不为过,巡山侍者更是见义勇为

  天心道:“报甚于施,实在有干天和!”

  管双成道:“一树桃花千朵红,无债也该有利息,何况韦明远在杜素琼心中是何等地位,杀尽天下人也不足以偿之!”

  天心见她提出的歪理虽是不通,却也无法辩得清楚,也许愈说下去,她更振振有词,只得道:“仙子昔年归隐之时,曾有不出江湖之誓!”

  管双成点头道:“不错,我发过那誓!而且我的确也没有出去过!”

  天心再追着道:“仙子亦有笛不履人间之约!”

  管双成怒声道:“是的,那是对那三头老蠢牛说的气话,事后我就后悔了,而且那三个老家伙也该死了,约盲自然也无效了!”

  天心不知道约言究竟是如何订的,无法辩解,只得问道:“仙子昔年如何立约?”

  管双成恨恨地道。“我说只要你们三个笨牛一死,我这笛子绝对不吹给别人听,即使我将来有门徒传人,也必受此约束…”

  天心凛然道:“仙子是何等身份之人,岂能自食约言!”

  管双成道:“当然,难道那三个蠢牛的命真有这么长?”

  天心道:“虽不知道‘青城三者’未死,却也不知道他们已死,现‘少林’涤尘大师已往青城相探,未得确讯之前,仙子有责约束…”

  管双成道:“好!我明天就下山找他们去,同时我也想去看看,那三头蠢牛是否果然不死,我已想好治牛之法,倒可一试!”

  天心虽不知涤尘大师的收获如何,但能令管双成暂时践约总是好事,假若三者确已仙去,只有馒馒再想法子了!

  乃合掌恭身道:“阿弥陀佛.仙子此举造无量功德!”

  管双成却望着她不怀好意地一笑道:“师太且慢夸将,也许我这一天所造的杀孽还要更大呢!”

  天心想起她昔年之作为,不骨悚然,良久始道:“仙子六十年虞修,能保朱颜,虽仗灵药之效,修为之功亦不可没,贫尼揣度仙子绝不会如此!”

  管双成晒然一笑道:“师太期我太高.也许你会失望的!”

  天心哑然!

  杀!杀!杀!浩浩的中原武林掀着一片血雨腥风。

  当年参与围攻韦明远的各大门源几乎伤屠殆尽,除“少林”及“峨嵋”无恙外,其余各派莫不元气大伤,甚至一蹶不振。

  短短三个月内,杜素琼与任共弃几乎成了勾魂使者、夺命无常,他们行踪飘忽,手下无情,令人防不胜防!

  又是一个凄凉的月夜,依然在黄鹤楼下,由于天气转寒,酒楼歇业很早,江畔尤罕人迹!

  杜素琼凄然伫立在江畔,望江水东逝,呆呆的直是淌泪,风吹着她的衣襟,贬骨如刀,可县她一动也不动。

  有一条人影朝她而来,她恍若未觉!

  那人走到她身边,看她像尊化石似的,不摇头叹息!

  “素琼!回去吧,这里风冷!”

  杜素琼听声音,已知道来人是谁,可是她仍然不理!

  那人又柔和地道:“素琼!这一个月来,你每天都在深夜忙立江边,到天亮才回去,我知道你在想念他,不过你也得为自己想!”

  杜素琼恨恨地看他一眼,仿佛是怪他扰了她的回忆!

  那人又道:“素琼,你这样会病倒的,何况…”

  杜素琼猛一回头,厉声道:“何况我又怀了孕是不是!”那人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望她微隆的腹部道:“是的!不过我不是关心孩子,我是关心你!”

  杜素琼冷冷地道:“谢谢你,不过你放心好了,孩子是你的,我一定会将他生下来交给你,只是你少干涉我的行动!”

  那人急了道:“素琼,你怎这样说呢,我们是夫妇,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你生下交给我是什么意思?”

  杜素琼仍是寒着脸道:“没什么意思,你传我武功,帮我报仇杀人,我替你生个孩子,咱们一清两结,还能有什么意思?”

  那人发急道:“素琼,你错了,我要的不是这些…”

  杜素琼变脸作道:“任共奔!你别不知足,我连人都给你了,你还要什么?难道你还要我的命,可以呀,随时随地…”“峨嵋”无恙外,其余各派莫不元气大伤;甚至一蹶不振。

  短短三个月内,杜素琼与任共弃几乎成了勾魂使者、夺命无常,他们行踪飘忽,手下无情,令人防不胜防!

  又是一个凄凉的月夜,依然在黄鹤楼下,由于天气转寒,酒楼歇业很早,江畔尤罕人迹!

  杜素琼凄然忙立在江畔,望江水东逝,呆呆的直是淌泪,风吹着她的衣襟,硬骨如刀,可是她一动也不动。

  有一条人影朝她而来,她恍著未觉!

  那人走到她身边,看她像尊化石似的,不摇头叹息!

  “素琼!回去吧,这里风冷!”

  杜素琼听声音,已知道来人是谁,可是她仍然不理!

  那人又柔和地道:“素琼!这一个月来,你每天都在深夜仁立江边,到天亮才回去,我知道你在想念他,不过你也得为自己想!”

  杜素琼恨恨地看他一眼,仿佛是怪他扰了她的回忆!

  那人又道:“素琼,你这样会病倒的,何况…”

  杜素琼猛一回头,厉声道:“何况我又怀了孕是不是!”那人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望她微隆的腹部道:“是的!不过我不是关心孩子,我是关心你!”

  杜素琼冷冷地道:“谢谢你,不过你放心好了,孩子是你的,我一定会将他生下来交给你,只是你少干涉我的行动!”

  那人急了道:“素琼,你怎这样说呢,我们是夫妇,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你生下交给我是什么意思?”

  杜素琼仍是寒着脸道:“没什么意思,你传我武功,帮我报仇杀人,我替你生个孩子,咱们一清两结,还能有什么意思?”

  那人发急道:“素琼,你错了,我要的不是这些…”

  杜素琼变脸作道:“任共弃!你别不知足,我连人都给你了,你还要什么?难道你还要我的命,可以呀,随时随地…”

  任共弃连忙摇手:“素琼!你误会了,我爱你惟恐不逞。如何敢要你的命,凭心而论,我们自从结识以来,我对你如何?”

  杜素琼无动于衷,冷冷地答道:“思深义重,杀身莫报!”

  任共弃喜道:“素琼,我们是夫妇了,还谈什么报不报呢,我只希望你能对我好一点,我就心满意足!”

  杜素琼候然变,厉声道:“我任你予取予求,还有什么不好…”任共弃连忙辩解道:“不!不!素琼!我不是说这些,我…我要你的心!”

  杜素琼漠然地用手朝江中一指道:“我的心在一年前就死在这儿了!”

  任共弃无奈地望着江水长叹,突然他气上心头,伸掌对江中拍去,掌风特强,花直溅!

  杜素琼心中大怒,好像那一掌是打在她身上,沉声道:“怎么,他人都死了,你还不让他安静!”

  任共弃歉然地道:“素琼!你别误会,我哪里对他呢,我只是恨这江水不该去了他,害得你这样抑郁不乐…”

  杜素琼的脸色才自如霁了下来!

  任共弃却对江水祈祷道:“韦兄!您英灵不远,当知我对素琼是一片真心,我晓得你们以前感情一定很好,我相信您也一定不愿意素琼这样落落寡。韦兄!韦兄!您若真的死后有知,请您告诉我,怎样才能使素琼高兴…”

  语调恳挚,杜素琼的脸上不由地出一丝激动。

  任共弃见终于感动了她,心中暂喜,乃更动情地道:“韦兄!她虽已与我结为夫妇,可是她爱的仍然是你,若我能代您而死,为了爱她,我也绝不犹疑,韦兄…”

  杜素琼珠泪盈睫,深觉负任共奔太深,激动地叫道:“共弃!你…”正想投到他身边的时候,突然芦苇深处,有一个苍老的喉咙,以一种颇为愤怒的口吻道:“我那韦老弟好端端的,谁在诅咒他死了!”

  人随身出,却是“铁扇赛诸葛”胡子玉。

  杜素琼虽未见过他,却认识他的形状,忍不住飘身面前急道:“胡前辈!您的话当真?

  我叫杜素琼…”

  胡子玉却不答她的话,眼光一瞟任共奔道:“这位当是天下闻名丧胆的任英雄了,老朽憾未能亲见大展雄风,然今得睹风彩,亦足挟慰平生!”

  任共弃虽然恨这老头儿来得不是时候,然胡子玉说话很客气,再者见杜素琼对他很恭敬,遂也一抱拳道:“不敢,在下任共弃!多承前辈夸奖。”

  杜素琼迫不及待地问道:“前辈!听你话中之意,好似我师兄并未身死…”

  胡子玉掀髯微笑道:“正是,江湖盛传韦明远落江身死,但是老朽于不久之前,亲眼见过他,而且确信不会看错!”

  杜素琼脸色大变,分不出是喜是忧,一时默然。

  倒是任共弃颇为关切地问:“前辈是在那儿见到他的?”

  胡子玉道:“在老朽居处雁山中,不过这位老弟重现江湖,却不以真面目示人,然他假扮‘幽灵’,岂能瞒过老夫之目!”

  杜素琼经过一番思索之后,脸色反转平静了,轻声道:“请前辈讲得详细一点!”

  胡子玉眨着独目笑道:“此话说来颇长,江边风寒,你们年青人不在乎,我这付老骨头却不住,不如到老夫宿处再说吧!”

  二人自不便持异议,好在胡子玉所佳的旅舍不远,三人展开脚程,只消片刻,便已到达。

  许狂夫亦在屋中,大家相见寒碴已毕,胡子玉遂将在雁山见到“幽灵”之事说了一遍,当然略过许多不便之处。

  杜素琼心如麻,倒是没有觉察。

  任共弃心细如发,听出许多破绽,冷冷地道:“胡前辈之言,恐还有不尽不实之处吧?”

  胡子玉脸色一惊,对这年青人感觉之敏锐大是恐惊。不过他于世故,闻言哈哈一笑道:

  “任英雄言自何出?”

  任共弃冷冷一笑道:“胡前辈机智举世皆知,言语中自无可击之暇,不过我看这老英雄的神色,就知前辈必有隐瞒之处!”

  原来许狂夫不善作伪,听胡子玉的叙述中只有三分实话,不自然地惊疑之,如何瞒得过任共弃!

  胡子玉至知道又是拜弟脸上了底,大是尴尬,幸而他人似鬼,眼殊一转,哈哈大笑道:“任英雄目光如炬,老朽确有未言之处,只是碍于杖姑娘,不便出口,既是二位动疑,老朽只有实说了!”

  杜素琼不知何事,但仍抑住激动道:“胡前辈但说不妨!”

  胡子玉道:“韦明远来谷之时,尚有一位美貌姑娘同行,后来不知何故,悠悠离去,却将那位姑娘撇下!”

  他说的仍是鬼话,但因为消息突几,倒末令人看出破绽,杜任二人闻言,俱各大受震动,脸色不定。

  良久,杜素琼幽幽地问道:“那位姑娘此刻何在?”

  胡子玉装出一付戚然的神色道:“那位姑娘必是爱韦明远极深,自韦老弟定后,竟思恋成痴,我与许贤弟二人,念在与韦老弟一场情,遂护送那位姑娘,天涯海角,到处探访,为的就是要找寻韦老弟的踪迹!不期今在江边,得遇二位!”

  他一见杜素琼脸上微有痛苦之,遂又继续拨,装出一付假表同情之态道:“我这位韦老弟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多情,先有萧姑娘,接着遇这美若天人的师妹,便不该…”

  社素琼大受刺,摇摇似晕厥,任共奔赶忙将她扶住,厉声道:“你别胡说八道,杜姑娘已是我的子。”

  胡子玉一伸舌头,故作愕态道:“该死,该死,老朽不知道二位大喜,信口胡诌,杜姑娘请莫见怪,方才之言,就当朽是放…”

  社素琼却已恢复镇定,含着泪珠道:“不要紧,老前辈与韦明远关系深远,我也不必讳言,我的确是爱我师兄的,他也清楚…”

  说用手一指任共奔,任共弃无言低头!

  杜素琼黯然地道:“我与师兄虽然几番历劫生死,情逾生死,互相却未曾道及一个爱宇,他自然可以爱别人,尤其是现在…”

  语音凄楚,竟无一丝怨意。

  任共弃不解地道:“他堕江之后,你疯狂地要替他复仇,现在知道他没死,你反倒不在乎了,这道理我真不懂!”

  杜素琼嘴角一撇道:“你哪里会懂,爱不是占有,而是铺一条幸福的路,让被爱者平稳地过过,我既已嫁你,自然希望有人爱他!”

  任共弃撞然点头。

  胡子玉略感意外,许狂夫却大为感动。

  良久,杜素琼又缓缓地道“那位姑娘在哪儿,我想见见她!”

  胡子玉不知她意何在,只得道:“就在隔壁屋中…”

  杜素琼转身领先出门,口中喃喃地道:“他眼高于天,这位姑娘定是美丽不凡!”

  其他两人亦默然跟在她身旁向隔屋走去。

  杜素琼伸手推开屋门,一盏小小的油灯,照着神情痴呆的湘儿,云鬓蓬松,憔悴堪怜,漠然地望着门外。

  任共弃对着湘凡注视良久,突然神然大变,一个箭步,掠至胡子玉身畔,握住他的手上脉门,厉声喝道:“老贼!你敢给她吃了‘修罗散’,快把解药拿出来!”

  胡子玉周身骨路如散,疼得冷汗直,目光是惊疑地望着任共弃,口中“呵呵”地说不出话来。

  许托夫因事起仓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猛然回过头来,伸手扣佐两枚暗器,比着任共弃,大声喝道:“决放开我四哥,否则别怪我…”

  任共弃冷笑道:“你有胆子试试看,要是你那宝贝破针打在他身上,可别怨我借刀杀人,你自问能比那些被我杀死的人高明吗?”

  许狂夫投鼠忌器,再者也确是慑于任共弃笛挫“武当”剑扫群豪的威名,住手不敢妄动。

  任共弃将手略松一点,依然厉吉道:“老贼!我出身梵净山冷仙子门下,我思师昔日号称‘禹二’,你应该有个耳闻,假若再不拿出来,我可要…”

  杜素琼莫明其所以,但她在韦明远口中,对胡子玉颇具好感,因屋及乌,故大声地道:

  “共弃,快松手,你怎可对胡前辈如此!”

  任共弃恍若未闻,仍是钳紧胡子玉的手道:“老贼,你胆大包天,居然毒到我妹妹头上来了!”

  “你妹妹…”

  任共弃微带感伤地道:“是的,她是我嫡亲的妹妹,我原来姓吴,早先颇不学好,才不见容于祖父,但是我这妹妹却极敬爱我

  胡子王亦感到事出意外,原本是打算要胁韦明远的,却未曾料及惹上这个魔星,事已如此,索将心一横道:“哈哈…她是你的妹妹,你既知‘修罗散’之名,当亦知它的厉害,今我即使逃不出你的手,但是令妹…”

  杜素琼大惑不解地道:“胡前辈!你要害一个个姑娘做什么?”

  胡子玉大声道:“我要韦明远抱恨终生!”

  杜素琼与任共弃俱吃了一惊,杜素琼期期艾艾地道:“你…你不是与韦明远很好吗?”

  胡子玉咬牙厉声道:“好!我的一条腿就是他爸爸的杰作,韦丹死了,很自然算在儿子身上,只恨我那三封柬帖被地识破了!”

  杜素琼恍然大悟道“那么我师兄功力减退三成也是你所为的了?”

  胡子五毫不隐瞒地道:“正是!只可惜柬上的‘化功散’被吴止楚看穿了!”

  杜索琼:“吴止楚是谁?”

  任共弃道:“是我祖父!人家称他‘云梦医圣’,韦明远必是堕落江中,为他老人家救活,也因此结识我妹妹!”

  杜索琼此时不再客气,遂也厉声道:“胡子玉!你真是人面兽心的恶贼,我师兄敬你若父,你却暗中陷害他,若不是你使他功力减退,白冲天早巳伏尸黄山,我师兄又何至受人围攻,被堕江,这以后的事故皆是因你而起,你的罪过实在百死莫赎!”

  胡子玉却哈哈大笑道:“若非我这一来,你哪里嫁得任共弃,韦明远又哪里得以认识这小姐儿,你们各得其所,我该是大功臣呢!”

  杜素琼想到自己与韦明远何等美满,得此刻情天难补,无一不是这老狐狸之愆。

  怨心头,出手如风,连括了他十几个耳光!

  胡子玉虽是几番受折,都还是硬挣挣的,几曾如今屏于妇人及孺子之手,气愤填膺,不顾性命地大骂道:“杜素琼,你是个妇,二三其德…”

  杜素琼气得劳容失出宝剑就要杀他。

  任共弃却将她拦住道:“且慢!我先将他的解药出来!”

  杜素琼愤然将剑归鞘,任共弃道:“识相点拿出来吧,免得皮受苦!”

  胡子玉自信必死,干脆闭目不理。

  任共弃见他不肯讲,狞笑了一声,伸手连拍他身上各大要,然后再在关节上各点了一指,猛然松手!

  胡子玉晤然倒地,周身如受蚁咬,如遭刀割,如遇火灼,如经冰冻,、痛、热、寒,纷来并至!

  痛苦地在地上滚动,待自我,却又柔软无力,上齿紧咬下,鲜血直滴,独目圆瞪,几将夺眶而出。

  许狂夫见状,大是不忍,踏前一步,正想替他解救。

  任共弃寒着脸道:“你若敢再进一步,我叫你尝同样的滋味!”

  许狂夫略一停顿,任共弃又厉笑着道:“其实你也救不了他,这是我梵净山的独门‘分筋错骨手法’,你若是胡乱动手,只有加速他的死亡!”

  许狂夫不顾一切地冲上来道:“我宁可杀了他,也不愿叫他受这种活罪!”

  任共弃单掌一抡,劲道绝伦,又将他了回去道:“我偏不叫他死,你若是不忍心,就赶快叫他将解药拿出来,我也许会网开一面,快点了结他!”

  许狂夫几次前冲,俱叫他的掌风劈回来,见胡子玉在地上已是声嘶力竭,痛苦之容未减,不热泪直。睁目大叫道:“胡四哥,不是我出卖你,我实在不忍见你如此痛苦,而且我也不赞成你对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如此!”

  胡子玉虽已在半昏状态,闻言犹自倔强地摇着头,以示许狂夫不可以说出,许狂夫心如刀割,含泪道:“四哥,我这次不听你的了。”

  黯然哑声道:“解药在他的前暗袋内,红色小丸,用黄油纸包着…”

  任共弃立刻伸手取出、大把药包,单将许狂夫所说的小包打开,一看无误,劈开一九,嗅了半天,才道:“汲错!许狂夫,你还算个朋友,看在你的份上,我就饶了他吧,想来这场教训也够他受的了!”

  说替胡子玉解了错骨之法,胡子玉歇得半晌,才慢慢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贤弟!人生有死而已,你怎么那么气。”

  许狂夫弯下去扶着他,流泪道:“四哥!您这是何苦呢,那小姑娘跟你并无怨仇!”

  胡子五突然用力道:“她是韦明远的爱人,她就该受罪!”

  任共弃厉声道:“她是我妹妹…”

  胡子玉亦恶声道:“那她更该死!”

  杜素琼气得“呛啷”又拉出长剑道:“我生平未见过你这等恶毒之人,留你不得…”

  银光一闪,直奔他的心窝,许狂夫救不及,任共弃视若无睹,胡子玉闭目受死,不在乎。

  就在剑尖触肤之际,窗外飞进一点黑光,恰好打在剑身上,力量奇大,长剑手,那黑光却变成一枚铁环堕地!

  踞着飘进一条人影,丰神玉立。

  杜素琼不口呼出一声:“师哥…你!你真的没死!”

  韦明远将身立定,勉强地压抑位自己的激动道:“琼妹!我没有死,是有人将我救活了…”任共弃见韦明远突然出现,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呆了片刻,才上前一拱手道:“韦兄!小弟任共弃!”

  韦明远闻声亦从失神中惊觉,抱拳道:“小弟早闻任兄大名,任兄为小弟所做的许多事,小弟感激异常,久思前来一访,皆因…”

  底下的话实在难讲,所以他只好就此打位,眼光溜到一旁的湘儿身上,不又呆住,张大了嘴…

  任共弃有了一丝怒意道:“那是我妹妹,韦尼应该认识的!”

  韦明远惊道:“是令妹?任兄是他出走的哥哥…”

  任共奔道:“是的,我原名是吴安道,可是我大慨不能安贫乐道,不见容于家祖,逐出家门,更名任共弃,原是取人所共弃之意!”

  他叙述自己不名誉之事,毫不隐瞒,韦明远倒觉得这个人颇为可敬,任共弃又微怒地道:“韦尼将舍炼带出来,原无可厚非,却不该将她弃置于深山不顾,留匪人,致蒙受其害!”

  韦明远一听,真如文二金刚摸不头,看到了坐在地上的胡子五,才恍然大悟,大声说道:“任见错怪我了,小弟承令妹错爱,感之拳拳,终以家仇在身,生死难氏且又因为小弟…”

  说着望了杜素琼一眼,转口道:“又因为小弟急于离去,乃取得令祖同意,未曾向今妹告辞,匆匆而别。月前得通令祖,才知”任共奔口问道:“我祖父已经发誓不出门了,难道他老人家…”

  韦明远道:“是的,令祖国为令妹私自留字离家,破誓出门找寻,小弟这些来,亦在为寻觅令妹,今偶得消息…”

  任共弃恨恨地道:“我们又受这老贼骗了,我真该杀了他!”

  韦明远却伸手拦住道:“此人诈阴险,杀他实在太便宜他了,请任兄看小弟之面,放过他今,自有人会收拾他的。”

  任共弃不便坚持,愤然罢手。

  韦明远闻声亦从失神中惊觉,抱拳道:“小弟早闻任兄大名,任兄为小弟所做的许多事,小弟感激异常,久思前来一访,皆因…”

  底下的话实在难讲,所以他只好就此打位,眼光溜到一旁的湘儿身上;不又呆住,张大了嘴…

  任共弃有了一丝怒意道:“那是我妹妹,韦兄应该认识的!”

  韦明远惊道:“是令妹?任见是他出走的哥哥…”

  任共弃道:“是的,我原名是吴安道,可是我大概不能安贫乐道,不见容于家祖,逐出家门,更名任共弃,原是取人所共弃之意!”

  他叙述自己不名誉之事,毫不隐瞒,韦明远倒觉得这个人颇为可敬,任共弃又微怒地道:“韦兄将会妹带出来,原无可厚非,却不该将她弃置于深山不顾,留匪人,致蒙受其害!”

  韦明远一听,真如文二金刚摸不头,看到了坐在地上的胡子五,才恍然大悟,大声说道:“任兄错怪我了,小弟承令妹错爱,感之拳拳,终以家仇在身,生死难卜,且又因为小弟…”

  说着望了杜素琼一眼,转口道:“又因为小弟急于离去,乃取得令祖同意,未曾向令妹告辞,匆匆而别。月前得遇令祖,才知…”

  任共奔口问道:“我祖父已经发誓不出门了,难道他老人家韦明远道:“是的,令祖因为令妹私自留字离家,破誓出门找寻,小弟这些来,亦在为寻觅令妹,今偶得消息…”

  任共弃恨恨地道:“我们又受这老贼骗了,我真该杀了他!”

  韦明远却伸手拦住道:“此人诈阴险,杀他实在太便宜他了,请任已看小弟之面,放过他今,自有人会收拾他的。”

  任共弃不便坚持,愤然罢手。

  韦明远对许狂夫道:“我看他今苦也吃够了,你带他走吧,白冲天也在到处找他呢,你们最好自己多保重一点!”

  许狂夫望了他一眼,无言地扶起胡子玉,正想离去,韦明远突然又将他们拦住,郑重地道:“胡子玉,我已将‘驻额丹’服下,功力也恢复了,今在这等情形之下,我也不向你要‘夺命黄蜂’了,异相逢,你该多注意一点,你走吧!”

  语毕让开,目送许狂夫及胡子玉出门而去。

  韦明远再回头来,看见湘儿痴呆的样子,惊问道:“湘儿怎么了?”

  任共弃道:“他中了胡子玉‘修罗散’之毒,功力尽失,相当危险,幸好我已将解药取到手了,只需依法解救便可!”

  韦明远问道:“不知用何法解救?”

  任共弃道:“用温水将药丸化开眼下,然后用截经手法,阻止余毒窜,再拍她三十六处大,助药力通行,再活脉…”

  韦明远道:“小弟不请医道,恐巧成拙…”

  任共弃道:“这自然是我来动手了,你们到隔室去坐一会吧!贵师兄妹劫后重逢,也许有许多话要说!”

  杜素琼无言垂头面出,韦明远亦跟在后面。

  来至胡子玉原先的房中,二人相顾默然,心中都觉有千言万语,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良久,还是杜素琼先开口道:“湘儿很爱你吧!”

  韦明远深深地叹息道:“她涉世未深,很少有机会认识比我更值得爱的人…她对我表示过,我却因为你,没有敢接受!”

  杜素琼黯然遭:“一个女孩子为了你离家出走,必是用情很深,去爱她吧!别顾念我了,我已经嫁给他了,还有了孩子!”

  韦明远涕然泪下,悲声道:“琼妹!我知道你是为了替我报仇,才那样做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不值得你这样委屈啊…”杜素琼凄然一笑道:“一个弱女子凭什么与天下武林为敌,除了以身事人,我再也无别的抉择余地,幸好他还爱我!”

  韦明远接着问:“你爱他吗?”

  杜素琼珠泪承睫,摇了摇头,泣下如雨,悲道:“心无古井波能起,身有寒山骨可埋…”

  韦明远握住她的手,感动无状,只是喃喃地道:“苦了你了,琼妹,苦了你了…”

  杜素琼从身上摸出块绢帕,将睑上的啼痕揩净,然后将手帕递给韦明远,苦笑道:“你留着做个纪念吧!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我已是涵中残花,坑中枯骨,你当我死了吧。

  韦明远不去接手帕,却一把揽住她的双肩叫道:“不!琼妹,你为我牺牲这么多,我怎么能忘了你呢?我到死也不会忘记你的!琼妹,我死也会记住你的…”

  杜素琼任他拥抱,闭目享受短暂的温馨,她知道今宵别后,再有不会有机会了,从此萧郎是路人…

  二人都忘却身在何处矣!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任共弃在何时来到他们身边。

  “放开我的子!”

  语气冰冷,毫无一丝感情!

  韦明远然而惊,推开了杜素琼,歉然地望着他。

  任共奔依然寒着脸道:“我知道你们曾是一对爱侣,我更知道素琼之所以嫁我,完全为了利用我的武功来替你报仇!”

  韦明远含疚地道:“任兄,一切我都知道,请你…”任共弃摆手道:“我不是嫉妒你,我那样做完全是为了爱素琼,出之于心甘情愿,我现在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韦明远道:“什么事?”

  任共奔颇为激动地道:“我替湘儿疗毒,你知道她清醒后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任共奔见二人都在注耳倾听,乃叹了一口气道:“她一醒来就问我:‘哥哥,你看见韦大哥没有’,我是她阔别多年的兄长,她不问我的近况,却问起你…”话到此处,他一变而为烈:“可见她爱你是如何之深,思你是如何之切。我问你,对于湘儿,你将有什么打算?你将如何安排她?”

  韦明远万感攒心,对这两个女孩子,他都觉得负欠太多,竟不知何适何从,良久始道:

  “我已经答应令祖,绝不负她!”

  任共弃略有一丝喜道:“你还算有点良心,那么素琼呢?”

  韦明远大是因难,无言可答!

  杜素琼却毅然道:“我已经嫁你了,还问他干什么?”

  任共弃却正道:“不!我必须要问清楚,设若他还要你,我宁可杀了湘儿,也免得她痛苦终身,含恨一世!”

  杜素琼大声道:“我跟你,跟定了!你该放心了吧!”

  任共弃道:“那你们以后不可再见面,我也是情中人,知之甚稳,你们旧情未断,长相颇见,势必…”

  韦明远厉声道:“你把我当作什么人?”

  任共弃冷静地道:“我把你当作有血有的血汉子,所以我才会这样做,为的是大家好,否则你们置我与湘儿于何地!”

  韦明远考虑再三,才坚定地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该明白素琼不是货物,我也不是将她让给你,我是认为你的确爱她才这样决定!”

  任共弃将手一拱,恭敬地道:“韦兄,我感谢你,我会好好照应素琼的,保证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湘儿在隔壁,你看看她去吧!”

  韦明远回头望着杜素琼道:“琼妹,我只有这样了,希望你能懂得我…”

  语音哽咽症然,八至泣下。

  杜素琼亦黯然地道:“师哥!我懂得,湘儿是个好女孩子,你一心一意地爱她吧!一切都是命,都是数,大家认命吧…”

  韦明远将脚一顿,出门而去,才走几步,即为任共奔叫佐,韦明远回头停脚,沉声道:

  “任兄有何见教?”

  任共弃想了一想道:“若你再见素琼,你我二人,必定有一个当死,你带着湘儿走吧!

  我们生了孩子,不问男女,一定取名‘念远’,以示对你纪念,我相信你不会忍心使‘念远’成为一个无父的孤儿吧!因为我若杀死你,我必不会独活!”

  韦明远不作任何答复,推门抱起脸惊喜的湘儿,冲破夜空,飞驰向去!

  春日明媚,处处鸟语花香,桃李争脓,群劳吐!杜素琼的肚子已经隆起很高了,然而她无法定下来安静地等待分娩,因为每到一处,必有江湖人寻来报仇!

  如影随形,如魔附身,她的神情变得极为暴躁.当然他们又杀死不少人,可是江湖入是杀不完的!

  这一天,‘他们舟在西子湖上,任共弃对她更温柔了,处处赔尽小心,却换不到她一丝欢笑。

  她的笑容被冻结在寒冬。

  双桨去如飞,划破西湖水,任共弃笑指湖心道:“再过去就就‘三潭印月’了,这地方要晚上来才有意思,每个波心一个月,三月联辉,诚乃天下奇景…”

  杜素琼仍是不理他,呆呆地望湖水微遴,她的心神,早已飞驰在黄鹤楼头,忆念江畔那一次生死浩劫…

  蓦然,有一掉小舟掠波而来,舟上坐着一个须眉皆自的老头儿,蓑衣斗签,手持钓竿,口中作歌,歌道:

  “想唱山歌口难开,

  有人笑我太痴呆。

  一钱银子买我鱼,

  还须找他二钱来。

  得了便宜君莫喜,

  老夫爱钓不为财。

  我何尝真痴,你何尝真乖…”

  一面唱,一面摇头摆脑,仿佛其乐无穷。

  任共弃对杜素琼笑道:“这老头儿望去疯疯傻傻,其实歌中却别有深意!”

  杜素琼却一皱眉头道:“管他有没有深意,你看他的船,竟是对准我们而来,那才是别有深意呢!你留心点,今天我不想惹事。

  任共弃心中一动,发现那老头儿的船,果然有些蹊跷,因为他坐在船头,无人桨,船行若飞!。

  越行越近,眼看只有二文距离,任共弃沉声道:“素琼!你注意了,恐怕又是冤魂身,这批人怎么杀不尽的,你不想惹事,他却偏要找上门来…”

  一语方毕,老者的船已对准他们右舷撞来,任共弃大喝一声,一掌朝外推去,击得水花四溅!

  奇怪的,是那叶小舟,却不知如何竟转到左边去了!

  老者在船上冲社素琼毗牙直笑,摇着头白发唱道:

  “娘子肚中藏西瓜,

  分明身怀已六甲。

  十月瓜蒂落后,

  一胎养个胖娃娃。

  但愿老天做好事,

  别像他爹,也别像他妈!”

  杜素琼又羞又气,厉道:“这老狗口胡说,共弃!打他!”任共弃早已气怒攻心,不用杜素琼吩咐也不会放过他,闻言果然举掌提气,这次却用上了柔劲,徐徐一挥!

  这一掌望似平淡,其实劲道十足,远胜于先前那一掌,而且掌发无形,令人捉摸不定,他是安心要毁这老者于掌下!

  那老者成也古怪,忽地将舟一掉,竟自倒退而回,恰巧避过掌风,只是将水面击得振而已。

  老者惊叫道:“不好!这汉子听老婆的话!怕老婆的人会发财我老汉潦倒一生,就是见不得财主,溜!赶快溜!”

  说完鼓舟若飞,破向岸,直闪入一处桃林不见!

  任共弃两击无功,又急又惊,举桨猛划几下,那小舟几乎掠波离水面而起,直朝岸边冲去。

  尚未及岸,社素琼娇匕一声,身形纵起,直若一只素白色的凤凰,冉冉自天而降,落向岸上,美妙已极。

  就在她将落未落之际,后面急速飞来一溜青影,迟发先至,点地无声,回头猛地轻轻捧佐杜素琼。

  杜素琼俏牙一咬,变道:“你作死了,这是汁么地方,你也动手动脚!”

  任共弃依然赔着笑脸,慢慢地将她放下,柔和地道:“素琼!你身子重,不能跳高跳低了,你就是子急!”

  杜素琼白了他一眼,回头朝桃林中走去,鼻中哼道:“我不信就娇贵成这样子…”

  任共奔赶忙又在后面追上来,着急地解劝道:“素琼!这老头子很滑溜,你可千万不能出手,一切都交给我,你只要在旁边看就行。素琼,我求你听我一次!”

  杜素琼不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窜进桃林,任共弃不敢怠慢,忙也跟着进来,口中犹自絮絮四四地恳求。

  桃花似锦,干树万枝,一片粉红世界,蜂蝶戏,芳香醉人,可是林寂寂,那疯老汉却踪影全无。

  杜素琼又气又恼,发掌向四周击,直振得桃树额,蜂飞蝶额,落英续纷,恍若天红雪。

  桃林受击之后,象是花海中起了一阵波涛,红白翻飞,幻成一片奇丽耀目的颜色,杜素琼只感一阵晕眩!

  任共弃忙自后面将她一把抱住道:“素琼!我们人圈套了,这是‘万花筒’的布置呢!

  快安静一下,让我找到门路出去,你坐在地上闭目休息一下!”

  杜素琼不再倔强了,依言闭目坐下。

  任共奔却聚会神,极目四望,口中不喃喃地念道:“西方太白庚金,北斗居七,七七四十九…哈哈!这也不过是太极围的滥觞比我们梵净山逊多了…”

  一把搀起坐在地上的杜素琼道:“你跟我来吧,这机关已被我侦破了,记住逢白折一,便是生门,否则一辈子也在里面打转!”

  杜素琼由他搀膀子,七折八转,果然转了没多久,前面已是出口,忍住口赞道:“看不出你还很渊博…”

  任共弃得意地耸肩笑道:“我恩师罗万有,学究天人,六十年前蜚声武林,提到‘风月无边’,几乎无人不侧目…”

  杜素琼猛地将膀子撤回,冷冷地道:“就你有好师父,也值得向我夸耀!”

  任共弃碰了一鼻子灰,仍不扫兴,陪笑脸道:“你别生气!算我说错话了,其实我师父当年名声,还赶不上你今在武林中的地位呢,提起‘天香玉女’谁还…”

  杜素琼作道:“你少提天香玉女’这四个字,我听了就烦!

  说着竟下泪来,任共弃只道是哪儿又得罪她了,杜素琼却是因名恩人,又想到替她取名的韦明远了!

  任共弃嗫嗫地道:“不提就不提,也值得为这点小事伤心…

  杜素琼垂泪不理,他又叹气道:“随你对我怎么坏,我总是笑语相向,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总有一天,冰山下会进出火花来…”

  说着已走出很远,来至一个所在。

  曲溪清泉,小桥人家,竹篱茅舍,瓜棚豆架,竟是一张江南农家的风光,在这抚媚的西子湖畔,尤饶风趣!

  他们的脚步声惊动了犬,喧闹不已!

  茅舍门“呀”然一声推开,出来了好几个人,其中居然有“少林涤全大师、“点苍”掌门孙无害与断臂的“昆仑”钟二先生!

  另外就是三个老者,一人在船上见过,其余均不相识!

  涤尘合什道:“二位好,人生聚散无常,我们又见面了!”

  任共弃不予理会,杜素琼却还他一检妊道:“大师好!大师佛门侠僧,杜素琼敬慕异常,只可借每次相逢,俱为极不愉快之时,实在遗憾…”

  涤尘摇头大息,宣佛号。

  杜素琼手指钟二先生道:“黄鹤楼下逞凶者,你是谁一漏网之人,不过韦明远并未身死,我也不为已甚,今天放过你吧!”

  此言一出,众人俱有惊容,涤尘道:“杜女侠此言属实?”

  杜素琼坦然地道:“当然!难道我还会骗人不成!”

  涤尘合掌念佛道:“阿弥陀佛,韦大侠吉人天相,闻之颇令人雀跃,只是丧生在二位手中的许多人,岂非已大冤枉!”

  任共弃寒声道:“即使韦明远未曾身故,他门认事不明,轻信谗言,诬良为盗,也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涤尘道:“施主之言,老纳不敢赞同!”

  任共弃道:“我只是告诉你道理,并非征求你的同意,各大宗派我都光顾到了,独缺‘少林’、‘峨媚’,乃是顾念你及天心师太对内人全之德!”

  涤尘觉得无法再说下去,乃转口问道:“施主是梵净山管双成门下?”

  任共弃傲然道:“正是!大师问这作甚?”

  涤尘用手一指三个老人道:“此乃‘青城三老’,昔日与今师曾有誓约,用苗曲对敌,施主在武当山破誓,三老特地下山主持公道!”

  任共弃惊疑地望了三老一眼,突然仰天长笑道:“大师不但是忙人,而且还是能人,这三头蠢牛居然没死,你是从哪个坟墓堆将他们找出来的?”

  “青城三老”貌似木油,每人俱是高龄过百,侄共奔如此口吻,实在太以不敬,三者自己不在乎,孙无害却怒道:“无知狂妄小辈,对武林高年长者,怎可如此不敬,难道你那师父光传武艺,不教你礼数不成!”

  任共弃笑着道:“我思师日常就是这样叫他们,做徒弟的当然也是这样叫他们,他弟子学师,难道又有何不妥之处?”

  孙无害怒声道:“你师父跟你一样地愚蠢!”

  任共弃面现杀机,一言不发,突然一掌横扫过去!

  这一掌快逾电光火石,而且诡异之至“青城三老”那等高人,都未能预防,孙无害躲避不及,被击出二丈开外。

  任共弃收掌冷笑道:“这敬你出不逊之罪!”

  “青城三老”的脸上都现出怒,船上那老者首先道:“这小子不可救药!”

  其他二者亦道:“对!不可救药,譬如莠草,不拔则后患无穷!”

  任共弃惊奇地道:“你们三人谁痴?谁聋?谁哑?”

  船上老者道:“老夫贾痴,这是贾哑,这是贾聋,一胎三生!”

  任共弃仰天长笑道:“果然名符其实,原来都是西贝货,你们不但者而不死,而且都是无胆匪类,我师父冤枉受你们哄骗六十载!

  涤尘念佛道:“阿弥陀佛,施主言重了,‘青城三老’武林奇人,他们所为莫不悲天侗人,岂是我们凡夫俗子心所能企及…”

  任共弃道:“他们不敢以真相对我恩师,便是行诈,我在武当山上笛,也算不得违誓,装痴扮聋,不是无胆是什么?”

  贾痴笑道:“小子信口雌黄。不错!我们是假痴、假聋、假哑,你师父才是真痴、真聋、真哑,自己冥顽不觉,怎可怪得我们!”

  任共弃道:“那你们为何要装成那付模样?”

  贾聋道:“当时我们不痴、不聋、不哑,你师父‘关三叠’可曾奈我们何,我们只想令你师父自谰白雪,愤而避世,少造杀孽,以干天和,为天下利,也为你师父计!”

  任共弃想了一下道:“不然!‘关曲’并非至调,假若你们不是装痴作聋,下一曲‘别赋’当非你们能堪,尤其是现在,她已练成了‘追遥游’即使你们是顽石,也该点头了!”

  贾哑诧异道:“管双成能到这种境界?”

  任共弃夷然道:“以管窥天,以蠢测海,你们不过是痴长几岁,能有多大见识,我师父还在梵净山,不信你们自己试去!”

  贾痴大笑道:“好小子,支使我们上贵州去送命,留得你在中原无法无天,我老头子百多岁了,能让你耍狗熊!”

  任共弃鄙夷道:“不敢去就算了,吹什么法螺!”

  贾聋豪情大发,呵呵道:“冲你小子这句话,我非领教那鬼老婆子一番,看看她一把破笛子上又练出什么厉害花招,不过你也不准闲着!”

  任共奔作道:“你们要我怎地?”

  贾痴道:“把你小子绑在这儿,每天痛打你一顿,治你无法无天之过,叫那女娃儿上一趟梵净山,把你师父搬来!”

  任共弃心知三老不易轻惹,想了一下道:“你们看看她,这样子能赶路吗!”

  说用手一指杜素琼,腹部凸圆,显然已有七八个月的身孕,的确是赶不得长路了,三人不愕然。

  贾哑想了一下又道:“那么将她留下,你跑一趟也行!”

  任共奔怒道:“放!你们强留我身怀重孕的子,还算什么英雄,她要是出了一点事,你们谁负得起责任!”

  孙无害已从地上爬起,身受重伤,惨白着脸道:“这种孽种,不留下也罢!”

  他气愤之下口不择言,大失掌门人气度。

  涤尘摇头道:“掌门人此言太过了,稚子何罪…”

  任共弃脸狠毒地盯了孙无害一眼道:“冲你这句话,今后‘点苍门’休想有一个噍类!”

  孙无害受他目光所慑,混身不起栗…

  贾痴轻咳一声道:“小子,你今天已难逃公道,休要只顾发狠了!”

  任共弃对三老望了一眼道:“我今或许无幸,但愿你们能放过她!”

  杜素琼大恚道:“共弃,你往日何等英雄,怎么今尽效婆婆妈  妈之态!”

  任共弃柔声道:“素琼!只要你安全无恙,我是没关系的!”

  贾痴笑着道:“你放心!有我们三个老家伙在,尊夫人少不了一,我们一大把年纪了,大概等不到你儿子报仇!”

  任共弃对涤生一礼道:“我只好将内人大师保护了,普天之下,我只信大师一人,况且大师以前曾经保护过她一次!”

  涤坐两次均被受命维护杜素琼安全,不感慨系之,庄重地回了一礼,身自任,宣佛号道:“阿弥陀佛,一切都在老袖身上,不过施主请放心,今之会,大家并不想取你性命,只是…”

  他虽知三老绝无杀任共弃之意,却也不知该将他如何处置,固之底下的话,自然说不上来。

  任共弃却不在乎本身的遭遇,回头望着三老道:“你们定知我不是束手就缚之人…”

  贾聋长笑道:“好小子,你笛招上有多大成就?”

  任共弃正道:“那是我恩师与三位的比斗,我怎敢学步,任共弃不才,愿凭手中长剑,一领青城不传之秘!”

  贾痴喜动颜色道:“小子不错,可借你投错了门路,十年前若是能遇到我们,包你成为一个万人景仰的大侠!”

  任共弃豪放地道:“大丈夫但求不朽,何在乎人之笑骂,劳遗臭皆千古,惟冀不负少年头。三位是一起来呢,还是单独上?”

  贾哑摇头道:“少年不可无傲气,但也不可有庚气,你却两者都得其极,诚乃憾事,老夫先领教吧!”

  任共弃撒剑道:“你用什么?”

  贾哑在地上信手拈起一枝竹杆道:“老夫向不动刃,今天为了看得起你这小子,破例以竹代剑,我想你总不会认为我倚老卖老吧!”

  任共弃不答话,从容献剑,然后手挽剑花,若风雷骤至,川洪透奔连人带剑,化为一股极大的力量攻去!

  贾哑似乎没有想到任共弃的剑招能奇至此!手舞竹杆,抡出万千条黄影,将他的来势封住!

  任共弃年纪虽轻,内力、心眼、步法、剑术,无一不臻上乘,出招收招之间,奇绝伦,俨然大家风范!

  旁观诸人,虽不值他的行事也不能不为之心折动容!

  只有一个人漠然无视,那人却是杜素琼,这少女虽已变为少妇,她的心境,竟似一个参悟的老僧,无事动心矣!

  贾哑仍以他浑厚博大的气度,从容挥舞,他的竹杆虽时与利刃相触,然而因内力深厚,未曾损却分毫!

  斗至五十余合,秋平分,难论高下。

  任共弃突然起,凌空拔上十余丈,转身头下脚上,振腕洒出七点剑,每一点罩向一处大,凌厉之至!

  贾哑极目望去,以他百余年的修行,仍看不出这七剑之中,哪一剑是先攻来的,不大为惊异。

  时机稍纵即逝,贾哑尚未决定如何应付,七剑同时攻至,他只是大喝一声,举掌朝外抡去!

  强劲无俦的掌风,却迫不开森森剑气,宽大的袍袖上,为剑尖划开两条小,宽有分余,长短丝毫不

  任共弃却被那一掌打得平飞出去,直至两三丈外,方始落地,脸色苍白,嘴角隐隐噙着一丝鲜血!

  孙无害跌足道:“可惜!可借!老前辈若是再加两成功力,则天下宁矣!”

  贾哑寒着脑道:“剑中夹掌,老夫已经输招,如何再能做那种卑劣之事!”

  贾痴庄严地望了孙无害一眼道:“若今武林,都是你这等之人,那小伙子杀得不算太过份,以前是非难定,我们不是受命做凶手来的!”

  这几句话义正辞严,若秋诛笔,骆宾讨檄,说得孙无害脸飞红,羞愧难当,几乎无地自容!

  任共弃略息一下,即又傲然道:“兵刃已毕,尚有拳掌可较,哪一位下场指教我!”

  贾痴颇为怜借地道:“小子,你的确是块好材料,若你能答应从此不妄杀一人,老夫等三人就此回山,不过问你的事!”

  任共弃长笑道:“我但知人该杀则杀,何论妄不妄?牛羊猪兔,每挨一刀,哪一个是罪该当死,你干嘛尽是怪我!”

  贾痴摇头道:“小子,你临死不悟,老夫成全你吧!”

  任共弃咬牙不语,挥掌猛攻而上。

  “青城三老”中,以贾痴功力最高,拳也最,然而面对任共弃这等年轻高手,却也不敢大意!

  任共弃的拳式与剑招,走的都是偏激的路子,门得其最,却无法尽其极,因此二十照面之后,即有不支之状。

  不过他是个倔强的人,犹自不借咬牙苦撑,掌掌用尽真力,硬碰硬接地拼斗,又撑了十余合…

  他已力不从手,葛而虚幻一招,直扑贾痴门面,掌到化拍为抓,十分恶毒,贾痴纵有玄功通神,却也不敢让他抓实,反手一搭,如向他的腕上。

  孰料任共弃主力不在抓,腕让他扣实,底下一腿猛扫,踢向贾痴愿骨,招出突冗,确无可避。

  砰地一脚踢实,贾痴只晃了一晃,任共弃却大吼一声,反弹出去,当堂跌倒在地,晕绝过去!

  贾痴连忙走前一看,发现他的腿骨已折,穿而出,鲜血淋漓,状颇可怖,不摇头叹息,怜惜地将他抱起来,向屋中走去。

  其他人亦都默默地跟在身后进屋。

  场中只留下漠然的杜素琼,呆然木立,仿佛受伤的只是一个陌生不相识的人而不是她丈夫。

  她走到溪边,信手折下一把桃花,丢在溪面,任它随风而去。一阵微风吹来,落花好雨的洒下片片桃红。

  杜素琼娇情地转入桃林,渐渐地,她的身子就看不见了。

  文学殿堂 赤雷扫校
上一章   江湖夜雨十年灯   下一章 ( → )
诸葛青云的最新武侠小说《江湖夜雨十年灯》由网友提供上传最新章节,阿珂小说网只提供江湖夜雨十年灯的存放,我们仅是一个广大网友免费阅读交流的小说平台。江湖夜雨十年灯是诸葛青云的作品,章节来源于互联网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