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游侠传是梁羽生创作的经典武侠小说作品
阿珂小说网
阿珂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伦理小说
小说排行榜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卻望唐晶 情栬生活 特殊嗜好 娇妻呷吟 纵卻紫筠 萝莉女仆 美女何姎 希灵滛国 疯狂夜空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珂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大唐游侠传  作者:梁羽生 书号:1914  时间:2016/10/5  字数:14930 
上一章   第三十三回 沐猴僭位徒贻笑 屠象逞威起杀机    下一章 ( → )
来的是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她一面叩门,一而说道:“卢夫人,你还未睡吗?我又来打扰你了。”听这称呼,她似乎已知道卢夫人的本来身份。

  卢夫人打开房门,将她接进去,笑道:“严夫人,你屈驾到我这下人房间,真是不敢当之至。”

  铁摩勒心道:“原来是今来的女客人,安禄山的一品大臣严庄的子。卢夫人怎的和她这般络?”

  严夫人道:“姐姐,你这样说那是骂我了。你我二人的丈夫是同一科的进士,论起当年官职,我家老爷还是尊夫的下属呢。”

  卢夫人道:“那是以前的事情了。当时,严大人还是大唐进士,现在他已是大燕的一品大臣了。”

  严夫人眼圈一红,说道:“姐姐,我素仰你是女中诸葛,今天实是有疑难之事,要来请教你的,求你不要再讥刺我了。”

  卢夫人道:“你既以姐妹之情来见我,那就恕我僭越,也称呼你一声姐姐了。姐姐,你家大人在朝中甚为得意,还有何疑难之事?”

  严夫人道:“主公对太子越来越不喜欢,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了。不瞒姐姐,拙夫忝为大臣,也常遭主公鞭挞,连太子以储君之贵,也是隔不了三五大,就要被他鞭打一场。现在主公最宠的是段妃,段妃已生有一子,名唤庆恩,窥主公之意,似乎是想废太子而立庆恩。唉,太子与拙夫只是受辱,那还罢了,只恐还有不测之祸,性命难保。”

  卢夫人沉半晌,叹口气道:“这等废立之事,历朝史籍,颇有记载。自古立一子废一子,那被废之子,曾有几个保得性命的?这事确是难怪尊夫过虑!”

  严夫人听她这么一说,更为着慌,凄惶问道:“姐姐,既然如此,你何以教我?”卢夫人道:“这事须得从长计议,有是有个法子,只不知你敢不敢行?”说到此处,两个人已靠在一处,悄悄耳语,铁摩勒再也听不到什么了。

  但见严夫人双眉紧蹩,脸上的神情甚是紧张,又似带着几分恐惧,过了一会,只听严夫人吁了口气,说道:“这事确是应该从长计议,姐姐,我今晚住在你这里了。”

  铁摩勒心里想道:“原来卢夫人留在虎,确具有苦心。我不必再去问她了,等着瞧她所策划的事情发生吧。”

  第二,铁摩勒一早起来,薛府的管家就将一套官佐的服饰拿来,说道:“王佐领,请你换了这套衣裳,马上去见将军。”

  铁摩勒暗暗纳罕,心想:“我虽受了他亲兵佐领之职,但又不是出发去打仗,在屋子里头,却要我换上这身戎装作甚?”

  到得堂前,薛嵩正在那里负手徘徊,一见铁摩勒便问道:“你吃过早点没有?”铁摩勒大为奇怪,据实答道:“还未曾吃过。”

  薛嵩皱了皱眉,吩咐那管家道:“你拿几个大过来。王老弟,你在路上吃吧。时间不够了。”

  铁摩勒问道:“将军要到哪里去?可是要我随行?”薛嵩道:“正是。主上今在骊山行宫宏张盛宴,百戏杂陈,款待来朝贺的各藩邦使节,朝中文武百官都去作陪,主上听说我已回来,叫我也去凑个热闹。王小黑,你作我的卫士,也去开开眼界吧。”

  这样的盛会,薛嵩刚刚回来,就得安禄山传旨叫他赴宴,本该高兴才是,但他眉头深锁,却似有隐忧,原来他因为吃了败仗,生怕有同僚乘机讲他坏话,甚或暗算他,故此虽是参加“欢乐”的宴会,也不得不提心吊胆。他要铁摩勒作他卫士,陪他同去,用意就是在预防不测的。

  铁摩勒听了,大吃一惊“要是给人认了出来,这却如何是好!”但他又想到,这个盛会,作为安禄山“大内总管”的羊牧劳也必然在场;羊牧劳害死他父亲时,他年纪还小,现在已根本记不起羊牧劳是什么模样了。因此他也想趁此机会,认识仇人的面目,同时去看看群魔舞的场面。

  铁摩勒胆大包天,啃了几个大饼,二话不说,跟薛嵩便走。

  聂锋也像薛嵩一样,受安禄山之召,要去赴宴,这时已在门前相候,他见薛嵩带铁摩勒同行,也是大吃一惊,心里暗暗叫苦。

  从城中到骊山行官约有三十里路,一路车马不绝,都是被招往赴宴的新贵。铁摩勒登上骊山,经过安禄山旧时的别墅。想起当年史逸如在这里死难,自己与段圭璋、南霁云曾在这里溅血恶斗群凶,而薛嵩则正是当时的敌人之一,想不到今却与他重来,心中不无感慨。

  进人行宫,但听得处处喧闹之声,烘烘的哪有半点“皇家”

  的尊严气象,铁摩勒暗暗好笑“安禄山本是个市井无赖出身,想来他的文武百官也是和他差不多的胚子!”

  宴会设在行宫的“御苑”那里更是人头挤挤,好些“官员”捧着酒盅,穿来去的东面瞧瞧热闹,西面瞧瞧热闹,见到宫女经过,就龇牙咧嘴、嘻皮笑脸地看她们。连薛嵩进来也没人注意,更不用说铁摩勒了。

  铁摩勒心想:“这哪里像是个‘天子’赐宴?我义父做绿林盟主的时候,每逢做了一笔大生意,也必然大宴手下的头目,和今的情形倒是差不多。但我义父那些头目,还不似安禄山这些官儿般的丑态毕。”

  安禄山本是胡人,他所属的诸番部落头目,听说他做了皇帝,都来朝贺。安禄山有意炫耀富贵,行宫的御苑里百戏杂陈,极尽声之娱,让他们的随从可以在御苑的各处随便闲逛,尽情享乐。安禄山自己则在园中的百花亭里,和这班诸番头目(美其名‘使臣’的)饮酒取乐,他手下有地位的将军和大臣,才有资格在亭中作陪客。

  薛嵩、聂锋二人的职位是“龙虎上将军”又是安禄山“御旨”

  召他们来的,因此要去百花亭作陪客。铁摩勒是卫士,却不能进百花亭去。

  园中处处陈列有酒食,可以随意取用,铁摩勒乐得自由自在,而且混在人丛之中,也可以遮掩自己百花亭中他认得一个是王伯通,至于哪个是羊牧劳,他就不知道了。

  铁摩勒正在四面张望,忽听得有人叫道:“大象来了,快快闪开!”只见一群象奴,牵了四头大象,在百花亭外的那片空地上一字排开。

  铁摩勒心里奇怪:“宴会之中,要这些大象来作甚?”一个醉醺醺的官儿似是发觉了他的傻态,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膊道:“你不懂么?新奇的玩意儿快上演了厂’原来这些乃是官中的驯象,当初天宝年间,玄宗注意声玩乐,每至宴酣之际,命御苑掌象的象奴,引驯象人场,以鼻擎杯,跪于御前上寿,都是平驯练的。又尝教习舞马数十匹,每当奏乐之时,命掌厩的围人,牵马到庭前,那些马一闻乐声,便都昂首顿足,回翔旋转地舞将起来,却自然合着那些乐声节奏。宋人徐节孝曾有舞马诗云:“开元天子太平时,夜舞朝歌意转述。绣榻尽容麒骥足,锦衣浑盖渥洼泥。才敲昼鼓争先奋,不假金鞭势自齐。明梨园翻旧曲,范戈甲关西。”说的便是这段史事。

  当年此等宴会,安禄山都得陪侍,好生羡,今反叛得志,便照样取乐,故此叫唐宫原来的象奴将那些驯象牵来,叫他们表演,好今诸番头目惊异。

  果然人们都纷纷围拢过来,安禄山叫一个太监走到场中,向众人宣言道:“圣上受天命、为天子,不但人心归附,就是那无知的物类,也莫不感格效顺。诸位请看这些大象擎杯跪献,等下还有骏马闻歌起舞!”这话说了,人人都睁大了眼睛,等着看新奇的玩意!

  不料这些大象竟然不听号令,象奴喝了三遍,它们仍然僵立不动,并未跪下。象奴把酒杯先送到一个大象面前,要它擎着跪献,那大象却把鼻子一卷,将酒杯卷了过来,抛出数丈;另一头大象更糟,把递酒杯给它的那个象奴也卷翻了!登时令得安禄山左右尽皆失,诸番头目,不懂礼仪,更忍不住掩口窃笑。

  原来这几头大象,虽然都是教习了的驯象,但它以往每次献酒,都只是献给玄宗皇帝一人,因而早已成了习惯。如今它们见这个南面而坐的安禄山,虽然也穿着龙袍,却并非它们见惯的那个人,因此它们也就不愿做惯常的动作,甚而发了脾气了。

  安禄山听得窃笑之声,又羞又恼,大骂道:“孽畜可恶,胆敢欺君,将它杀了!”象奴面面相觑,要知每头大象,都有千来斤重,要他们将大象击杀,他们哪有此力?

  忽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走出来道:“主上息怒,这杀象的差使,交给奴婢吧。听说象鼻味道甘美,这些大象胆敢欺君,等下就叫御厨将它们的鼻子拿来佐膳。”

  安禄山这才转怒为喜,拍掌笑道:“羊总管此议,妙哉!妙哉!你们都来瞧羊总管的杀象手段!”

  那老人走进场中,不动声的到一头大象身旁,那头大象以为他是来抚它的,虽然不很愿意,尚未发怒。那老头也并不怎样用力;果然似是抚一般,轻轻一掌击下,只听得轰隆一声,就像倒下了一座山,那头大象已给他一掌击毙了。登时彩声雷动,那些番邦头目不懂内功的奥妙,更是吓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叫得出声道:“这位羊总管敢情是天上的雷神下凡么?怎的如此厉害!”

  铁摩勒这时已知道了此人便是羊牧劳,也不住吃了一惊“如此看来,这魔头的绵掌功夫,果然已到了最上乘的境界,看来我只怕接不了他的七步七掌。”

  这时,那另外三头大象已知羊牧劳来意不善,三头大象从三面向他冲来,三条长长的象鼻就似软鞭了向他卷去。羊牧劳有意卖功夫,横掌如刀,一掌削下,将最凶的那头大象的鼻子削了半截,那头大象痛得呜呜大叫,遍地打滚,羊牧劳哈哈大笑。

  第二头大象的鼻子卷到,羊牧劳又故意让它卷了起来,却使出了分筋错骨手法,在它鼻子的软筋上一捏,那大象空有千万斤气力,鼻子已软绵绵地失了劲道,身上的气力使不出来。

  那大象给羊牧劳得鼻子麻,本能的将鼻子一缩,把羊牧劳卷到了它的面前,这一来等于凑上去受他掌击。羊牧劳对准象额,一掌拍下,登时那头大象也给他击毙了。

  羊牧劳飞身一跃,跨上了另一头象背,居高临下,又一掌将它击毙。这时,那头被削了鼻子的大象正在狂大发,冲出场来,吓得围在场边观看的官儿大呼小叫,跌跌撞撞,作一团。

  羊牧劳双足一点,箭一般地去,五指下,这一用的却是铁砂掌的硬功,但听得咔嚓一声,大象的额角上开了一个天窗,羊牧劳拔出五鲜血淋漓的手指,哈哈大笑,这头最凶的大象,当然也没命了。

  羊牧劳接连用四种不同的身法和掌法,竟然在不到一炷香的时刻,连毙四头人象,吓得诸番头目、文武百官心惊胆战,喝彩的声音也在发颤。

  铁摩勒混在人丛之中,忽见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也挤进来,一个道:“这老头子好霸道啊!样子也凶,我看准是个恶人。”另一个道:“别再看他这副凶样了,咱们寻王叔叔去。”前面那个孩子伸直了脖子,说道:“王叔叔我没瞧见,我的爹爹和你的爹爹在亭子里面陪那个皇帝喝酒,你瞧见了没有?”

  铁摩勒吃了一惊,看出了这两个扮作男装的孩子正是聂隐娘和薛红线。就在这时,只见王燕羽也挤了进来,低低的“嘘”了一声,说道:“你们怎么又不听话,到处跑了。赶快回那边棚子去。那亭子是进不得的!要是让你们爹爹瞧见,你们可不得了!”

  有一个官儿错把王燕羽当作宫女,把这两个孩子认作小黄门(太监),仗着几分酒意,嘻皮笑脸的上来调戏她道:“别忘着走啊,今万岁与百官同乐,咱们也乐一乐吧!”王燕羽一笑道:“你自个儿乐去吧!’卡袖一挥,就像软鞭似的在他的大肚子一拍,登时把那官儿打得矮了半截,抚着肚子雪雪呼痛,王燕羽一手携着一个孩子,挤出人丛。

  旁边一个武士将那官儿扶起,说道:“你好大胆,你知道她是谁么?她是鲁国公王伯通的女儿,没把你宰了,算你运气。”

  铁摩勒听官儿们的谈论,才知道那边那个棚子,是专给安禄山的妃子们和一班王公的内眷看热闹用的,胡人对男女的关防随便得多,所以他的妃子们也不怕抛头面。但王燕羽竟敢叫聂、薛二女假扮男孩子混进来,这却颇出铁摩勒意外。

  安禄山得羊牧劳给他挣回了面子,又高兴起来,接在大象献酒之后,节目本是安排骏马舞蹈的,但他怕那些“舞马”也似大象般不听号令,这节目便临时取消,另传一班乐工上来演奏。

  唐宫的教访(相当于近代的剧院和音乐院合并组织)规模极大,因为唐玄宗本人就是个音乐家,懂得弹奏诸般乐器,也懂得作曲,因此他所选拔的教坊乐工,例如李暮的羌笛,贺怀智的“方响”(一种乐器名),花奴的揭鼓,张野狐的角栗,黄幡绰的拍板,雷海青和郑观音的琵琶,都是当代著名的高手。每有大宴集,先设大常雅乐,有坐部,有立部;那坐部请乐工,在堂上坐而奏技,立部诸乐工,则于堂下立而奏技“雅乐”赛罢,继以“鼓吹”番乐,然后教访新声与府县散乐杂戏,次第毕呈。安禄山虽然不懂音乐,但他以前以杨贵妃“义子”的身份,经常陪侍,看惯了此等场面,今做了皇帝,免不了要照样“风光”一番。

  玄宗逃难西蜀,这些乐工子弟们,只有李暮、张野狐、贺怀智等人随驾西走,其余的都做了安禄山的俘虏,安禄山一声令下,便将这些人都拘唤了来。

  只见教坊乐工按部分班而进,列队在百花亭下。这五部乐工,使用各种不同的乐器,本来各有所司,但安禄山却不懂这些,押班的乐宫请问他要如何演奏,他说不出个名堂,一皱眉头便骂道:“蠢材,连这个也要问吗?你叫他们将各人的绝活拿出来就是啦!”五部乐工的押班乐官面面相觑,只好挑选了各种乐器的演奏高手,给他来一支“钧天雅乐”的大合奏。

  这是一个欢乐热闹的合奏,顿时间风萧龙笛,象管鸾笙,金钟玉罄,羯鼓奏筝,琵琶箜篌,方响手拍(均乐器名),吹的吹,弹的弹,鼓的鼓,敲的敲,虽然乐工情绪不佳,倒也声音铿锵,悦耳动听。安禄山大乐,掀须称快道:“朕向年陪着李三郎(按:指玄宗,因玄宗排行第三。)饮宴,也曾见过这些歌舞。只是当时乃伺候别人,未免拘束,怎比得今这般快意。今天不足者,不得再与玉环姐妹聚耳!”

  乐工奏毕,一个懂得音乐的突厥小王子道:“好是好了,却有不足之处。”安禄山愠道:“有哪样不足?”那王子道:“为何不听得有琵琶的音响,久闻雷海青是琵琶第一手,莫非他今不来么?”侍立在旁的太监认得雷海青,指给安禄山看道:“来是来了,大约他刚才没有用力弹奏,所以小王子听不见。”安禄山怒道:“他敢不尽力,唤他上来,单独弹奏,给小王子听。”

  铁摩勒听得太监传呼雷海青,吃了一惊,心道:“怎的他还没有逃走?”心念未已,只见一个中年乐工,已拖着琵琶,走进百花亭。

  你道铁摩勒何以吃惊,原来这雷海青不是别人,正是铁摩勒二师兄雷万的同胞兄长。他们两兄弟一母所生,情却不大相同,雷海青近音乐,自小投入梨园,拜名乐工为师,终于成为了国中的琵琶第一手;雷万则自小好练武,长大之后,得磨镜老人收为徒弟,成为了一位出名的游侠。但他们二人也有一样相同之处,那就是刚直不阿的忠烈之

  雷海青这次被迫而来,中本已怀悲愤,所以在合奏“钧天雅乐”之时,他虽然手抱琵琶,却始终没有拨过一弦。这时,他被安禄山唤人百花亭,一进亭中,陡然起忠烈之,便高声痛哭起来,指着安禄山大骂道:“我雷海青虽是乐工,颇知忠义,怎肯侍你这反贼!”这一骂登时令得座失惊,安禄山的左右方待擒拿,雷海青早已奋身扑去,提起琵琶,向安禄山兜头便打。

  羊牧劳振臂一格,但听得“喀喇”一声,琵琶裂成片片,雷海青给震退数步,兀未跌倒。说时迟,那时快,安禄山的两个武士早已双刀齐下,砍中了他!雷海青大叫道:“今是我殉节之,我死之后,我兄弟雷万自能尽忠报国,少不得手刃你这班贼徒!”骂完之后,方始倒地。后来名诗人王维有首诗道:“‘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官何再朝天?秋槐叶落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写的便是当之事。当时王维也留在长安,未及逃走,装病不仕伪朝,被安禄山软在普施寺中,因此他这首诗虽是为雷海青死难而作,却不敢直白地赞雷海青,而只是自写悲感之意。后来肃宗还乡,凡附逆者均分别定罪,王维和因有这首诗而得赦,那是题外之话。

  铁摩勒混在人丛之中,忽逢此变,目睹雷海青被刀分尸,气愤填,一时之间,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失声大叫起来,冲出人丛十几步,但这时雷海青已死,抢救已来不及。待到铁摩勒记起自己的“身份”他也早已被人发现了。

  王伯通最先认出铁摩勒,大吃一惊,立即叫道:“羊总管,这小子便是铁昆仑的儿子!”又向安禄山道:“主公,我听说这小子曾与段圭璋犯过你的龙驾,不知可有此事么?”

  安禄山鄙武夫,但却也有一样长处:记甚好。他见过的人,很久都不会忘记。这时也依稀认出了铁摩勒就是当年闹过他骊山别墅的那个少年,不然大怒,喝道:“好大胆的小子!

  左右赶快将他拿下,死活不论,都有重赏!”其实不必安禄山下令,园中的武士,早已纷纷向铁摩勒扑去,羊牧劳也跃出了百花亭。

  铁摩勒喝一声“去”施展出“大摔碑手”的功夫,只一抓便把一个冲到他身前的武士,像小一般的提了起来,摔到人堆里去!

  御苑里百官齐集,处处都站了人,铁摩勒故意和他们恶作剧,大展神威,接连摔了三个武士,都是向着人多的地方摔去。

  这一来,真个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许多官儿都给撞得四脚朝天,变成滚地葫芦,登时鬼哭神嚎,秩序大!铁摩勒便硬从人丛中闯出。

  御苑里的武士虽多,但到处都是人,而且这些人又都是朝中新贵,他们有所顾忌,不敢展开手脚;有几个好不容易才挤入人丛,接近了铁摩勒,却又不是铁摩勒的对手,反而给铁摩勒擒来,当作武器。

  铁摩勒边打边走,混乱中不辨方向,竟然打近厂女棚。在女棚中的有安禄山的妃子、宫女和各王公大臣的内眷,见铁摩勒凶神恶煞般地打来,个个吓得面无人,尖声锐叫。

  羊牧劳见状大怒,不理那些官儿们的死活,施展出轻功提纵术,便从人头上踏过去,猛地大喝一声,便似空中扑下了一只兀鹰,一掌向铁摩勒击下。

  铁摩勒奋起一格,双掌相,只听得“蓬”的一声,铁摩勒跃翻地上,但羊牧劳给他一震,也要在半空中倒翻了一个筋斗,才稳得住身形。

  铁摩勒一个鲤鱼打,又翻起身来,正好羊牧劳又已挥掌打来,铁摩勒使出十成功力,再接了一掌。这一下,双方都给对方掌力震得摇摇晃晃,铁库勒多退了两步,稍吃点亏,但却不至于跌倒了。原来羊牧劳的功力虽然胜过铁摩勒不止一筹,但因他刚才以绵掌击石的功夫,连杀回头大象,内力已消耗了不少,再与铁摩勒以全力相拼,两人已是相差无几了。第一掌他是以居高临下之势,才能把铁摩勒震翻的。到了第二掌,他虽然仍占上风,优势已经不大。

  羊牧劳衣袖一挥,使出沾衣十八跌的功夫,将周围的人都震得向后直退,登时腾出了一片空地,他一个箭步冲前,第三掌再向铁摩勒打下,这一掌他也用尽了十成功力!

  聂锋见铁摩勒闹出事来,这一惊非同小可,但他比较沉着,神色上还未显出来。那薛嵩则比他惊惶更甚,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新任他亲兵住领的“王小黑”竟然就是当年曾大闹安禄山府邸的那个铁摩勒,而这个铁摩勒,又还是羊总管的仇人!

  王伯通见薛嵩面色有异,问道:“‘敢情薛将军也认得这小子么?”安禄山笑道:“他何止认得,他还吃过这小子的亏呢。那年这小子和段圭璋来行刺我,我记得薛将军曾吃他斫了一刀。”

  王伯通得意洋洋地道:“好啊,现在羊总管已赶到了。薛将军、聂将军,咱们都去助羊总管一臂之力吧,捉了这小子千刀万剐,也好替你报那一刀之仇。”

  薛嵩有苦说不出来,心里只自想道:“可不知有没有人认出了他是我带来的卫士?”他怕安禄山见疑,只好站了起来,准备跟王伯通出去。就在这时,那得意洋洋的王伯通,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叫,登时似中了“定身法”似的,僵在那儿!

  你道这是什么原因?原来是他正看见他的女儿从女棚里跳出来,剑向羊牧劳刺去!

  羊牧劳使出了十成功力,向铁摩勒一掌拍下,铁摩勒与他硬拼,虽然不致吃了大亏,但双掌却已给对方住,一时间竞撤不回来。

  羊收劳哈哈大笑,催动掌力,加紧下。铁摩勒的功力到底稍有不如,只觉对方的内力,像头般一个个打来,前未休,后又到,眼看就要支持不住。忽听得一声娇笑,竟是王燕羽的声音笑道:“羊大总管,我也来领教领教你的功夫!”

  羊牧劳做梦也想不到王燕羽会突然跳出来用剑刺他,慌急中忙把掌心一登,将铁摩勒震退两步,回掌向王燕羽便斫,但还是慢了一步,王燕羽出剑如风,早已在羊牧劳的肩头戳了一下。

  羊牧劳也确是了得,肩头一沉,竟把王燕羽刺来的劲道卸去了一半。王燕羽这一剑本来是想戳穿他的琵琶骨,废掉他的武功的,哪知剑尖刚刚沾,立即便给羊牧劳用内劲反弹开去,羊牧劳只不过给划破了少许皮,而王燕羽则几乎给他震倒!

  羊牧劳大怒,扑过去便是一掌,骂道:“你这野丫头为什么暗算我?”

  这时,铁摩勒早已拔出剑来,退而复上,唰的一剑,便刺羊牧劳的肩井,铁摩勒的剑术尽得段圭璋真传,而且又经过磨镜老人指点,益求,除了火候稍差之外,实已不在段圭湾之下。

  这一剑他用的是龙形剑法中最刚猛的一招“龙飞九天”剑尖抖起了几朵剑花,隐隐带着风雷之声!

  羊牧劳识得厉害,他那一掌本来是向前打去,迫得转了方向,斜闪一步,再向铁摩勒劈出。但听得呼的一声,剑光散,铁摩勒的剑尖给他的臂空掌力震歪,这一剑刺了个空。

  王燕羽笑道:“我听说你的大号叫七步追魂手,我没见过,所以今特来开开眼界,看你到底怎样追魂?”她口中说话,手底却是毫不放松,早已一剑刺来,恰好在铁摩勒被他震退的时候,补上了这个空位。

  羊牧劳冷笑道:“好,就叫你识得厉害!”走离宫,转坎位,突然一掌向王燕羽意料不到的方位打来,王燕羽那一剑搠了个空,身形已在他掌力笼罩之内。

  羊牧劳念头一动:“我打死了她,在王伯通面前可代不过去。”改拍为按,哪知王燕羽的轻功也已将近一境界,并且也懂得五行八卦的身法步法,不过不及羊牧劳运用得那么神妙而已。就在羊牧劳变式换招这一刹那,她已足踏“震位”绕出“生门”反手一剑,斜刺羊牧劳胁的风府

  铁摩勒一退复上,使出了一招“李广石”长剑逞刺羊牧劳的咽喉。他们二人前后夹攻,尤其铁摩勒这一剑,更是攻敌之所不得不救,羊牧劳顾不得再去擒拿王燕羽,霍地一个“凤点头”移形换位,一招“倒打金钟”横掌斜切铁摩勒的手腕,解开了他这一招,同时也闪开了王燕羽从后斜方刺来的一剑,可是他虽未中剑,带却已给王燕羽削断了。

  羊牧劳大怒,展出了七步追魂的绝技,不论铁摩勒走到哪方,都给他抢先堵住。王燕羽决心要救铁摩勒,羊牧劳虽然不能分身来拦阻她,她也不肯逃走。两人或一前一后,或一左一右,合力来斗羊牧劳,他们虽然闯不出去,羊牧劳却也奈何不了他们。

  铁摩勒既然无法闯到人丛中去,那些官儿们当然也远远避开,在他们周围的空地渐渐扩大,安禄山手下的那些武士去掉“障碍”可以大踏步赶来了。

  最先赶到的是安禄山的两个“龙骑都尉”——单刀张忠志和铁拐杜绶,这两人的功夫远在其他武士之上,他们不敢去惹王燕羽,不约而同的都向铁摩勒进击。张忠志挥刀斜劈铁摩勒的臂膊,杜绶则抡拐猛敲铁摩勒的膝盖。

  铁摩勒当然不会惧怕他们,但他给羊牧劳紧紧迫住,一时之间,却腾不出手来应付。正在危急之际,忽听得两个娇的声音同声叫道:“王叔叔,你别害怕,我来帮你。”原来是聂隐娘和薛红线这两个女孩子,这时也已从女棚中跑出来了。

  她们身躯矮细,滑似游鱼,薛红线短剑一挥,刺中了张忠志的眼,聂隐娘更狠,她从杜绶的下钻过,短剑自左到右的转了一圈,将社绶的两只脚后跟都斩伤了。

  杜绶大叫一声,扑通便倒,恰值羊牧劳一脚踏下,正巧踏在他的身上,登时一命呜呼。羊牧劳怒道:“哪里来的两个野孩子?”伸开蒲扇般的大手,向下便捞,王燕羽连忙叫道:“你们不可惹这老魔头,打打那些装模作样的武士倒不妨事!’她与铁摩勒双剑齐出,双剑都指向羊牧劳的要害道,羊牧劳只得回掌接招,聂隐娘身子灵活,不待他再抓,先避开了。

  张忠志眼中剑,血如泉涌,只得赶快跑出场去,找人救治。

  可是其他武士,又已陆续赶来。

  武士们见这两个孩子刺伤了张忠志与杜绶,都是大为奇怪,同时又不知道她们究竟是谁家的孩子,但揣想能够在这“御苑”

  里出现的,父亲定是当朝显贵,说不定还是“皇家”的人,一时之间,倒还不敢动手。

  薛红线叫道:“你们瞪着眼睛看我做什么?你们要伤害我的王叔叔,我就不依!”这时,正有两个武士要去夹攻铁摩勒,薛红线倏的跳起来,骑上他的肩头,倒提剑柄,在他头上一敲,薛红线虽然年纪小,气力弱,但这一敲正是人身顶门的要害部分,登时将那武士敲得发晕,晃了两晃,便跌倒了。另一个武士,也给聂隐娘在瞬息之间,接连刺中三剑,不支倒地。

  薛红线跳了下来,乐得弯着儿笑道:“师父的剑法果然管用,这个大个子给我一打便打晕了。聂姐姐,你更不错,只一剑就刺伤了他。”

  羊牧劳沉声喝道:“不管是谁家的孩子,你们将他毙了,万事有我担当。这个小子和这个野丫头却不用你们来管!”

  那些武士得羊牧劳撑,放大了胆,刀剑戟纷纷刺下,薛。

  聂二女身躯瘦小,在他们之间穿来去,东刺一剑,西刺一剑,武士们反而给她们伤了好几个。可是,武士越来越多,渐渐便没有回旋的余地,聂、薛二女被困在核心,情势也渐见危险。

  但来人一多,羊牧劳的身手也有点儿施展不开,王燕羽擅长的是刺的小巧功夫,趁着铁摩勒用刚猛的剑招迫着他的时候,忽地反手一剑,羊牧劳猛不提防,几乎给她刺中了道,在背上又添了一个伤口。羊牧劳急忙施展上乘的内功,封住伤口附近的道,不让鲜血出来。

  羊牧劳大怒,再用沾衣十八跌的内功,将身旁的武士震得向四边散开,双掌错击出,又把铁摩勒与王燕羽迫转回来,不让他们杀进人丛。同时,运足了中气,大声叫道:“王伯通,你还不来管教你的女儿!”

  园子的喧闹都给羊牧劳的声音了下去,这声音似利箭般的进了王伯通的心房。

  王伯通当然深知女儿的脾气,她执意做一件事情,那是决计劝不过来的。何况她今做的乃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即算自己亲手将她绑了,安禄山素来忌刻,也未必便肯放过他们父女。

  更何况还有铁摩勒在场,哪能容许自己轻易去缚女儿,而且女儿也未必便肯任由他缚。

  片刻之间,王伯通的心里已转了无数念头,饶是他惯经风,智计过人,这时也慌得手足无措,拿不定主意。

  猛听得乒乒乓乓的碗碟破裂的声音,原来是安禄山看见王伯通的女儿竟然从女棚中跳出来,剑刺羊牧劳,也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他不是怕王燕羽,而是忌王伯通。王燕羽已被困住,杀不到他的身前;但王伯通却近在咫尺,要是王伯通也变了心,突然过来杀他,那岂非是个绝大的危险。他这么一想,心胆俱寒,顾不得体面,急急忙忙便从亭子后方逃走,因为匆促离席,举动慌张,将席上的杯盘磁碟,碰落了一地。

  王伯通正跨出亭子,听得声响,回头一看,只见安禄山已在最亲信的几个心腹武士保护之下,仓皇而逃,有几个武士还在面向着他,作出戒备的神态,刀出鞘,弓上弦,看这情形,似乎只要他向安禄山的方向迈进一步,立刻便会有暗箭飞来。

  王伯通怔了一怔,随即便明白了是安禄山对他的猜忌,他把心一横,跳出亭子,和安禄山采取相反的方向。一个原来是他的部下,现在做了安禄山卫士的人拦住他问道:“老爷子当真要去杀小姐么?”这个人是他的老家人,看着王燕羽长大的,对王燕羽一向甚为疼惜。

  王伯通长叹一声,忽地将蟒袍扯下,玉带摔开,说道:“这官儿我不当了,你们好自为之,我走了!”那老部下问道:“当家的要往哪儿?”

  王伯通道:“我仍然回去当山大王去!”王伯通的喽兵在盘龙谷之役,被辛天雄、南霁云的金岭人马夜袭,已被十歼七八,溃不成军,余下的也被安禄山所收编,剩下他光杆儿一个。

  但他得力的头目,却有很多当了安禄山的卫士,差不多占安禄山卫士总数的三分之一,这时也多在园中。如今生出了这样的变故,有些人也怕今后不能见容于安禄山,便也跟着王伯通跑,纷纷叫道:“对,还是再去占据山头,当个山大王更为自由自在!”

  园子里本已成一片,这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上加,更是难以形容。安禄山的“卫军”在“龙骑都尉”司空拔率领之下,登时布防起来,将斗场所在围得水不通,那自然是防备王伯通去救女儿了。

  王伯通叹了口气,提高嗓子喊道:“羊总管,我管不了这个丫头,随你处置好啦!”他带领愿意跟随他的旧部,便从卫士防守薄弱的地方闯出“御苑”安禄山的“卫军”见他只是弃官而逃,也就不加拦阻,并未发生战斗,便让他们走出园门。

  薛嵩慌慌张张的,也想在混乱之中潜逃,聂锋一把拉着了他,低声说道:“你不要女儿了么?”薛嵩道:“反正她不是我的亲骨,咱们的身家性命要紧,你还不快快回去布置后事?”聂锋道:“你这一逃就逃得了么?”薛嵩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了,趁现在他们还没有知道,赶快回去和家人逃跑吧!”他怕聂锋多言,猛地将袖子一甩,挣脱之后,拔步便跑。聂锋摇了摇头,说道:“我的女儿可是我的亲骨,我不能不管!”

  司空拔冲进斗场,望了一眼,大怒说道:“你们这班饭桶,这么多人,连两个小孩子也捉不到,羞也不羞?闪开,闪开,让我自己来。”原来这司空拔也是绿林出身,他听说铁摩勒乃是铁昆仑的儿子,心中先有了几分顾忌,同时他也知道羊牧劳的脾气,尽管看这情形,羊牧劳力敌二人,实在难以轻易取胜,但料想他也不愿别人前来“分功”故此司空拔正好拣软的吃,迈步上前,抡起一柄“降魔杵”便向聂、薛二女喝问。

  司空拔是安禄山底下数一数二的好手,力大无穷,他那柄‘降魔杵”长达一丈,使动起来,就是石头碰上,也会被打得粉碎。

  原先困住聂、薛二女的那些武士,都怕受他误伤,不待他的吩咐,早已纷纷闪开。

  司空拔接着铁杵,大声喝问道:“你们究竟是谁家的孩子,还不快说?是谁叫你们到这里胡闹的?”聂隐娘一把拉着薛红线,抢着说道:“你这样凶,我偏不告诉你。你们这许多人,欺负我的王叔叔,我们瞧不过眼,非来帮他不可!”

  司空拔喝道:“你们不说,我一打下,你们尸骨无存!”薛红线作了一个怪脸,扁着嘴冷笑道:“他们也是这样吹牛的,你瞧,我们不是好端端还在这里?”司空拔哼了一声,陡地向她一脚踢出,意将她踢翻,哪知薛红线身躯灵活,像猴子般一跳便问了开去,聂隐娘趁势就一剑刺来。

  司空拔慌忙缩腿,但听得“嗤”的一声,管已给聂隐娘的短剑划破了一道裂。司空拔本来只是想把她们活捉的,吃亏之后,恶念陡生,大怒喝道:“小贼种,见阎王去吧!”抡动“降魔杵”呼的一声,就向这两个小孩子拦横扫!

  聂隐娘脚尖一点,身轻似燕,就像“跳绳”一般,从降魔杵上面跳过,司空技手腕一翻,那碗口般大的降魔杵刚刚竖起,薛红线用了个“海燕掠波”的姿式,也从降魔杵上面跳过去了聂隐娘格格笑道:“我年纪太小,阎罗王说还未肯收留我呢?”

  司空拔喝道:“小贼种,死在临头,还油嘴滑舌!”抡动了降魔柠,越扫越急,虎虎风生。聂、薛二女不过仗着轻功,善于问避而已,这时见他越打越猛,心里也着了慌。那降魔杵所着之处,砂飞石裂,要是一个躲闪不及,给它挨上了半点,聂、薛二女的柔肌骨,怕不成为粉碎?

  忽听得有人叫道:“司空都尉,我来助你!”说时迟,那时快,聂锋提着长剑,已冲了过来。薛红线失声叫道:“聂叔叔,你怎么可以帮他?”话犹未了,只听得“咚”的一声,聂锋一个肘锤,撞中了司空拔的后心,司空拔脚步一个跄踉,降魔杵砸在地上,地面凹陷,泥土飞扬,纷落如雨,几乎将薛红线淹没。薛红线冲了出来,大喜叫道:“聂叔叔,多谢你替我出气,我爹爹呢?”

  要不是聂锋这么一撞,这一杵本来就要打中聂隐娘的。聂隐娘这时惊魂稍定,也在叫道:“爹爹,你再给他一剑呀!”

  司空拔再提起了降魔杵,大怒喝道:“聂锋,你作反了么?”聂锋冷笑道:“你骂我的女儿是贼种,我岂肯放过你?来,来,来!

  我领教你的降魔杵法!”他是大将身份,所以刚才虽是救女情急,他还不肯在背后用剑刺他,而是要和他光明正大的较量。

  司空投举件一架“当”的一声,开了聂锋的长剑,正要回骂,聂、薛二女可不理会什么江湖规矩,似游鱼般的钻过去便用短剑刺他。司空拔被聂锋撞正眼,跳跃不灵,接连中了两剑,待他踢出连环腿时,这两个小孩子又早已跑开了。

  羊牧劳喝道:“好呀,原来是你的孩子广身形一晃,使出七步追魂的身法,倏然问就欺到了聂锋的身前,聂锋反手一剑,只听得“铮”的一声,剑脊已给弹厂一下。羊牧劳用的是隔物传功的内家真力,聂锋虎口破裂,青铜剑几乎手飞去;与此同时,司空拔的降魔杵也扫了过来。

  铁摩勒飞身掠到,抡动长剑,当作大刀来使,一剑劈下“当”

  的一声,正斫在降魔杵上,但见火星蓬飞,司空拔虎口发热,不住连退数步“这小子气力好大,我今番可碰到了对手I!”

  羊牧劳如影随形,一个窜身,一招“游龙探爪”又已抓到了聂锋的后心。聂隐尖声叫道:“休得伤我爹爹!”体看她年幼力弱,使的却是最上乘的剑法“唰’的一剑,剑锋直指羊牧劳膝盖的“环跳”羊牧劳迪前反身踢腿。说时迟,那时快,王燕羽也已一剑刺来,与聂锋联手,挡住了羊牧劳。

  聂锋见女儿不知恐惧,吓得冷汗直,慌忙叫道:“隐娘,你赶快和薛家妹子先跑出去,不可惹这魔头!”聂隐娘道:“不,爹爹不走,我也不走!”

  羊牧劳大笑道:“在我掌下,谁还想逃走?”七步追魂的掌法展开,委时间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聂锋两父女与王燕羽都被他的掌力困住,不论走到何方,都被他迫退。而铁摩勒也被司空拔所阻,一时之间,闯不过来。

  忽见一条黑影箭一般的到场心,羊牧劳好生诧异“卫士中怎的却有此等人物?看来竞是远在司空拔之上!”心念未已,忽见剑光一闪,那名卫士竞然向他刺来!这时,铁摩勒方始看得清楚,那卫士不是别人,正是展元修,不失声叫道:“展兄,怎么,你也在这儿?”

  羊牧劳最初以为是聂锋的旧属,(薛嵩与聂锋,以前曾做过安禄山卫军的正副统领。)随着聂锋叛变的,待听得铁摩勒的呼喊,心里更是吃惊:“莫非这人是展大娘的儿子?

  说时迟那时快,展元修的长剑已指到了他前的“大枢”羊牧劳骈指如戟,身躯一矮,反戳展元修的肘尖,展元修一个移形换位,转过剑锋,剑招未出,羊牧劳已是一掌劈到。

  羊牧劳与展大娘情不浅,他知道展大娘只有一个儿子,在未问明之前,不敢使尽全力,用的是“印掌封”的功夫,只使出了七成气力。

  哪知展元修的剑法平常,掌法却是悉得家传的奥妙,他的功力比不上羊牧劳,掌法的奇诡变幻,却在羊牧劳之上。羊牧劳的掌力刚吐,他已身随掌走,倏然间指东打西,一掌击中了羊牧劳的

  羊牧劳大叫一声,腾身起飞,他挨了这一掌,不必再问,已知他是展家的后裔,大怒喝道:“我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意饶你,你却不知好歹,反而想要老夫的性命么?”声到人到,就似兀鹰扑兔一般,一掌凌空劈下!正是:正本来如水火,追魂魔掌绝谊。

  知展元修性命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旧雨楼 扫描,Yacker OCR,旧雨楼 独家连载
上一章   大唐游侠传   下一章 ( → )
梁羽生的最新武侠小说《大唐游侠传》由网友提供上传最新章节,阿珂小说网只提供大唐游侠传的存放,我们仅是一个广大网友免费阅读交流的小说平台。大唐游侠传是梁羽生的作品,章节来源于互联网网友。